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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摘星
布星台上,当天帝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时,看到的是一脸失落和疲惫的卓音,心细如他,很快就猜到她可能已经知晓了一切。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几步上前,温柔地把卓音带入怀中,收紧双臂,给她一个如坚实后盾一般的怀抱。
“我好累,陛下。”她深埋在他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来自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卓音这才发现,何时起,她对润玉的爱里,多了一份深深的依赖。
天帝轻抚上她的发丝,听见她闷闷地说:“陪我喝一杯吧陛下。”
“好。”他很快答应道。
于是,在布星台的中央,对着静谧夜空,他们席地而坐。
倒酒的时候,润玉看见她手指上有被划破的一点痕迹,连忙把酒坛从她手中拿下来,执起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眼中闪动着心疼。
“没事儿……”卓音淡淡一笑,却又因此想起白日里在清城居的一幕幕,那一声茶杯碎裂在地的声音彷佛还在耳边。
润玉认真地抚上她的指尖,略施仙法,替她将小伤痕抚平。卓音却轻轻叹了一声,手上的伤痕轻易就可以抹去,可这心里要对师兄的所作所为释怀却很难。
“陛下你说,为什么做了神仙,还会这么难过……”她眉头微皱,沮丧地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天帝目光清澈,轻声说道:“因为世事无常,”这个道理他已然参透,“纵是神仙,有时也未尝会比凡人潇洒。”
卓音杵着头,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可是润玉,我从没想过会是他……”
她难过地接连喝了几杯,眼中染上了一些醉意,“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他是我最敬重的兄长,我信任他,从来都不会怀疑他。”
她低声地呢喃着,润玉就在一旁安静地陪伴她,听她断断续续的讲起过去在上清境的事情,说到那些年是如何把清城当成家人当作兄长,而师兄又是如何耐心教导她练功修道的。
润玉不时点点头,想让她好好宣泄出来,说着说着,她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湿意。
在如梦似幻的泪光中,卓音忍不住说道:“五千年,长兄如父……亦师亦友,再也回不去了。”竟是一个爱字,让她们之间的情谊在一朝之间如大厦倾覆,美好都只剩下怀念。
她抬头看向浩瀚星辰,不觉想到了物转星移,那一瞬间忽然有些明白润玉刚才说的世事无常。
“卓音,这种信仰崩塌的感觉我也曾有过……” 润玉伸手过去,为她拂去眼角滑落的一颗泪珠,指腹接触到她的时候,卓音感觉到他的手暖暖的,唯有手腕上的人鱼泪有一些凉意。
她听见润玉这样说道:“我曾以为父帝纵是深谙权术,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父子亲情的,直到得知原来我的出生只是一个阴谋,我一直尊崇的父帝,不过是把我当作制衡多方势力的棋子。”
他目视前方,似乎很久不曾回想起往事了,但其实卓音的心情他是最能感同身受的,“那时,我也和现在的你一样失落。”
她看着润玉坚毅的侧脸,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眼神一暗,竟给她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卓音有些愣住,突然明白过来从前他身上的疏离是从何而来的。
“可是卓音,你还有我,”正如她是他的救赎一样,润玉对上她的目光时,眼里的怅然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希望,“不管是现在还是往后,我都一直在你身边。”
卓音终于咧嘴一笑,彷佛他的话有一种治愈的效果,她安心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找到了一个最安全的港湾,踏实又令她能放下所有的防备。
长夜寂静,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曼声问道:“陛下昨日……可曾怕我不相信你?”
天帝愣了一下,坦言道:“也怕,”不过,他顿了顿,“但比起怕你不相信我,我更害怕你受到伤害。”
所以他才会先让她小心魅姬,而不是先作出解释,卓音暖心一笑,她侧目看进天帝的眼眸,彷佛那里有着一片如星辰大海一般的辽阔。
她又接着问道:“那陛下为何这么有把握我会找到真相,万一……”她的眼中带着狡黠,突然用手肘抵住他的喉咙,作势要欺压上去,“万一等来的是我回来找你算账,比如说,为什么打伤我师兄!”
她假装恶声恶语的样子,让润玉无奈地笑了,却又任由她胡闹。
“你不会。”尽管被她抵着脖子,他却毫不畏惧,反而信誓旦旦。
“哦?”卓音很快挑了挑眉,这么肯定?
“昨日临走前,你有意提到魇兽,你走后,我便去查了梦佗经,上面显示它曾去过抚仙宫偏殿,”润玉冷静地分析道,“是以,我想你应当看到了魇兽吐出的梦境,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顺势拿下她的手,收拢在自己的手心,怕这长夜寒凉,这才缓缓说道:“我能做的就是给你时间去查证,清城君是你的师兄,我不想让你为难。”
卓音甜甜地笑了,对于他们之间的这份信任和默契,她感到很开心,正如他给的提示小心魅姬一样,也让她留了一个心眼,顺利找到净义这个破绽。
星空下,帝后二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着,卓音最后一次忆起与清城的往事,感慨地说:“从前兄长很疼我,可师弟还小,对此很吃醋,就说是不是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师兄也会摘给我。”她想到白羽小时候吃味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天帝听到这里,眉梢微微一挑,反应极快:“不可能,能摘下星星给你的,唯有本座。”
卓音有些纳闷,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天帝眨了眨眼,马上施动仙法,竟真的将一颗晶绿星星化在手心,放到她面前。
卓音顿时梗住,十分震惊,却听到润玉忍着笑说道:“你忘了,我是夜神。”
“……”她竟无言以对,不得了,这可是一个连星辰都能轻易摘下的神仙男人。
不过后来她还是反应过来,拆穿道:“你又忽悠我,照你这么说,邝露也会布星,她也可以摘星星!”
天帝却难得嘴硬道:“……她没我厉害。”
卓音无语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他也像个孩子一样争这高下。
“真的吗?”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回应。
“千真万确。”他笑了起来,脸上满是纯良。
后来,她的心境逐渐开阔了起来,多饮了几杯酒,回抚仙宫的路上,天帝怕她脚步虚浮,索性背起了她。
卓音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微醺。
天帝突然微微侧目,“卓音,”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嗯?”她慵懒地用气音回应道。
“我们生个孩子吧。”他的目光真挚,想到若能和她有个孩子,将会是怎样美好的光景。
卓音一下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尽管之前也曾被众人开过玩笑,可由他提起却还是第一次。
润玉感觉到她的呆愣,有些忍俊不禁,“嗯,来日方长。”
帝后的身影日渐远去,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这么背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往后未知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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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清城在卓音的记忆中,就像是一个很敬重的兄长形象,所以在知道真相之后,卓音会很难以接受,因而我写了这一章。之前润玉想不通一些事情的时候,是卓音适时的给到开解,那么轮到她钻进死胡同的时候,就是润玉带她慢慢释然,这是我理解中的夫妻之间的相互扶持,不止是爱人,也是彼此生活中什么都可以说的朋友。然后夜神摘星这个埂也是很久前就想好一定要写的,这个世界上能把星星摘下来给你的只能是我哦!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