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霸道

　　一家三口入席，默默地吃着饭。席间方妈妈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又闭嘴了。

　　空气中有一丝尴尬。

　　“爸，妈，我前几天看到可音了。”方尔乔突然说道。

　　方家父母一齐抬头，“可音？翁家的可音？”方妈妈惊喜地问。

　　方尔乔点头。

　　方爸爸皱眉，似乎在回忆。“翁家？小翁的女儿？”

　　“可不是嘛。”方妈妈可算打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可音啊就和咱们尔乔好。那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那年我回去看尔乔，就看见可音坐在院子门口，小小的一个人啊，就一直坐着。别的孩子拉她去玩也不去。我就问她为什么坐着啊，她说在等尔乔回来。那天尔乔和奶奶到粮站买米去了。”

　　方尔乔吃着饭，对于这段她是没有印象的。她发现自己记得最清楚的都是和翁可音有关的事。

　　“我虽然没见过那孩子，想来是差不了的。小翁两口子那可是大大的好人。两口子都是聪明还能干。那年我在车上想看尔乔一眼，要不是小翁抱着孩子跑了一里路，我连尔乔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冲着这件事，我一辈子都感激他。”方爸爸说得感慨。

　　“可不是嘛。尔乔，你哪天把可音带回来给咱们看看。这都二十多年没见了，我肯定认不出来了。”方妈妈的感慨不必方爸爸少。想着当初那么艰难的岁月，自己咬着牙坚持过来，眼圈不由得有些红了。

　　“好。有时间我约她到咱们家来。”方尔乔伸手要盛汤。

　　方妈妈见了急忙伸手接过她的碗，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可音现在可是个大姑娘了。结婚了没有啊？”女人总是关心这些。

　　“没呢。”方尔乔接过汤碗，“呼噜”喝了一口。

　　“我听说小翁媳妇病死了，小翁后来有没有再娶啊？”翁爸爸关心的是这件事。

　　方尔乔放下汤碗，“翁叔叔后来又娶了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生了一个儿子。”

　　方家父母闻言都是一皱眉。方妈妈叹了口气，“可音也是个可怜孩子。人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这孩子从小一定吃了不少苦。”

　　方尔乔心下一动，她在听说翁可音有了后妈，还有了一个弟弟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有后妈的人大概都是这样。

　　“你别胡说，小翁可不是这样的人。那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我虽然没见过可音，可她爸爸不可能对她不好。”方爸爸夹了块香酥鱼放到方尔乔的碗里，“尔乔你说，可音过得怎么样？”

　　“她说自己过得很好。”方尔乔却不这么认为。

　　“你看看。”方爸爸仿佛胜利似的看着方妈妈。

　　“看什么看？你们这一个两个都不结婚，也真是一对儿。明儿都成老姑娘了。”方妈妈现在操心婚事的对象又多了一个翁可音。

　　关于结婚的事，方尔乔一向是装没听见。反正她不点头，父母也不能把她打包塞给哪个男人。

　　“这么晚了就在家住吧。”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方妈妈不放心地说。

　　“不了，我回家还要工作。”方尔乔拿起自己的包就去穿鞋。

　　“你别总是顾着工作，要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啊。”方妈妈不放心地叮嘱着。

　　“知道了。爸妈，我走了。”方尔乔摆摆手，快步出了方家。知道走出别墅大门，她才像松了口气一般放慢了脚步。每次回家都是这样，父母对她很好，她也很关心父母，但就是感觉差了一点什么。

　　今晚是阴天，天上无月也无星。方尔乔开车行驶在如水的车流之中，突然觉得自己的身边确实缺了个人。如果有个人在，哪怕替她陪陪父母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在路口处她又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翁可音家小区外。“今天不会又早早睡觉了吧？”

　　她走进小区，来到楼下，抬头惊喜地看到翁可音家的窗户还亮着灯。那串她亲手做的风铃就在阳台上反射着灯光。

　　她按了单元门的对讲机，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翁可音的声音，“谁啊？”

　　“方尔乔。”她说出自己的大名感到很骄傲是怎么回事？

　　那边沉默了一下，“啪嗒”一声，单元门开了。

　　方尔乔美滋滋上楼，看到翁可音已经打开门等着她了。她进屋关门，抬眼就看见换了一身粉红色睡衣，披着长发的翁可音。

　　翁可音似乎刚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还打着哈欠，“你怎么来了？”

　　“你睡觉了？”方尔乔惊讶。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才九点一刻，怎么就睡觉了？睡觉了为什么还开着灯？

　　翁可音从保温壶里倒了两杯温水放到茶几上，抓了个抱枕抱着，懒懒地说：“我今天上了四节课，太累了。本来想躺在床上看会儿书再睡的，结果一下子就睡着了。”她指着灯继续说：“你看，我灯都没关。”

　　方尔乔有些心疼。“怎么上了四节课？你每天都上这么多课吗？”

　　“那不是要累死了！”翁可音还是困，揉揉眼睛说：“今天有个老师外出听课，她有我班两节课，说了回来不补课，主任问我要自己代课，还是安排别人代课。我当然说自己代课了。我自己两节课，再代两节课，就变成四节课了。”她说着清清嗓子，方尔乔这才发现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既然这么累你还代课干什么？也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她起身从床上扯过一条毯子给翁可音披上，“别着凉了。”

　　翁可音薄薄的单眼皮都被她揉成双眼皮了。“赚钱啊！一节课十块钱呢。给你你不赚啊？”

　　“十……十块？”方尔乔真想吐槽，这年头还有这么廉价的劳动力吗？

　　翁可音抬头笑得可爱，“我知道方大老板不在乎，可我是穷人啊，有了这十块钱今天买菜的钱就出来了。”

　　方尔乔微微皱眉，“你买菜就花十块钱？”

　　翁可音继续揉眼睛，揉了也睁不开的样子，“才没有！”她大概一直都不太清醒，所以露出平时无法见到的可爱模样。“我买菜五块钱就够了。”

　　方尔乔的嘴角抽了抽。她的可音真是比只猫还省钱啊！

　　“困了就睡吧。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看到翁可音困成这个样子还要强撑着和她说话，而且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方尔乔也不忍心继续打扰她休息。“去床上睡。”她伸手想将人扶起来，翁可音却自己下了沙发。她几乎是闭着眼睛朝床的方向走去，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披着毯子。脚下没注意，被毯子绊住，人就对着茶几摔了过去。

　　方尔乔吓得上前一步把人抱了个结实。“你注意一点啊！”

　　翁可音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摔倒，靠在方尔乔怀里，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着说着人就不动了，显然是睡着了。

　　“是你戒心太低，还是对我太信任？这么不清醒的情况下就敢给我开门。如果我是个坏人怎么办？”方尔乔摇摇头，半扶半抱地将人扶到床上去。让她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

　　“你这床还挺大的，以后我来这里住也没有问题吧？你说对不对？”她一边给人盖被子一边说。“你不出声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

　　盖好被子，她起身将两个水杯拿到厨房去洗干净放好。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用保鲜盒装好的土豆丝。这是炒了个土豆丝还没吃完，准备下一顿继续吃的架势吗？

　　难怪翁可音说她花钱少。照这么过日子，方尔乔觉得每个月翁可音还能攒下一部分钱。

　　“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她重新回到床边，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人。“看来我真的要来你家蹭饭了，不然你每天吃的都是什么啊？”

　　早上五点半，翁可音在闹钟的声音中醒来。她按了闹钟，打开床头的台灯，摸了摸自己的脸。“昨天是不是尔乔过来了？还是我做了个梦？”她发现自己竟然分不清方尔乔是否真的来过，略囧。起身洗漱的时候她注意到门口的拖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尔乔真的来了。可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我该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带着这份忐忑，她熬过了一天的工作。晚上下班的时候，就看到方尔乔依旧在老地方停了车等着她。

　　“你昨天不是刚刚来过我家吗？”翁可音那表情就差直接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说了要来你家蹭饭的。”方尔乔发动车子。

　　“我也说了你要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要去买菜。”翁可音无可奈何。

　　“现在买菜也不晚啊！”方尔乔直接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一个超市。

　　“尔乔，你等等！”翁可音第N次叫住犹如不要钱似的往车里放东西的方尔乔。“你确定你是在买菜，而不是要在我家开个超市？”

　　方尔乔被她逗乐了。“我觉得多买一些东西，免得每次都要出来买，麻烦。”

　　“可你这买得也太多了！我家那么小的地方，这些东西往哪堆啊？”翁可音感觉方尔乔已经丢失了勤俭节约的美好品质，彻底堕落腐化，变成了万恶的资本家了。

　　方尔乔摸摸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是个问题。”

　　翁可音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她还能思考。

　　“可音，要不然咱们把东西放到我家，你去我家住吧。”方尔乔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完美地解决了目前面临的食材太多和房间太小的主要矛盾。

　　回应她的是翁可音的一个白眼。

　　“我说真的。”方尔乔推着购物车跟着翁可音。

　　翁可音有些无力地回头。“你要蹭饭就蹭饭，别说让我去你家住这种话。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这话说得有些严肃，方尔乔立刻不敢乱说话了。

　　尽管翁可音挑挑拣拣，可是在方尔乔的不懈努力下，两人还是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出来结账的时候翁可音坚持自己来付钱。她觉得既然是她请方尔乔来家里吃饭，那么所有的钱都该她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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