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

　　“所以，你是个孤儿，小玉姐把你捡了养起来，小玉姐有个走丢的弟弟，利志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以为你是冒认的，想用这个来威胁你。”虽然有了两天的缓冲，万吉仍然一脸梦幻。
　　王子攀皱起眉：“一口一个小玉姐，和你很熟吗？”
　　万吉笑嘻嘻地揽住祁归的颈：“我们哥俩谁跟谁啊，祁归他姐不就是我姐吗？更何况，小玉姐那么帅，自从她把利...诶呦！”
　　“你话怎么这么多!”王子攀给了他屁股一脚。
　　“对，对，我话多，该改该改。”
　　祁归又不是傻，他看向万吉：“我姐找利志了？”
　　万吉小心地看王子攀的眼色。
　　祁归看向王子攀：“你别瞒我。”
　　王子攀掏出烟，点火抽起来：“行了，也没想瞒你多久。”
　　“你前两天不是请假了吗？祁玉姐第二天就给我打电话，把事情大概地给我说了下。说实话当时是有点震惊，但一下也就接受了，你们两是不是亲姐弟，也依然是我姐和兄弟。她还问我有没有那个利志的联系方式，我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去了。就是这小子非要跟着一起来。”王子攀嫌弃地看了万吉一眼。
　　“其实具体过程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祁玉姐约他在咖啡馆见面，叫我们不要跟着，我们只能坐得远远的，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祁玉姐走的时候，万吉....哭了。”
　　当时王子攀比听到祁归祁玉不是亲姐弟还要震惊，毕竟他还算很了解利志这类人，血流光了都不一定流泪。
　　祁归笑起来，倒好像觉得不是很诧异：“她啊，你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看懂。”
　　后来祁归还远远地看见过利志一次。说不出他是什么眼神，看了一眼祁归就迅速地走开了。
　　这件事后，祁玉真的觉得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松开了，心情好了许多，对着祁归好像更...更亲密了？她也说不清楚，至少不用躲躲藏藏，很多关于十一的事、以前的事都要瞒着他，而且祁归还一脸懂事的样子，更让她糟心。
　　有时候一个人下晚自习站在楼下，看着家里亮着的灯，知道有人在等他，她甚至生出些感恩，在这么多事后还有人陪着她。
　　天气渐渐转冷，学生也迎来他们的寒假。今年还是照例在清姨家团圆，祁玉带着祁归出来买年货，今天主要是来买新衣服的。
　　“姐，怎么光买我的，你也逛逛你的啊。”祁归指着一家女装：“进这家看看吧。”
　　祁玉摇头：“我衣服够穿啊，上个月才买了件。”她买衣服是有需求就买，很早就不追求什么过年必须要穿一身新衣服。
　　“那我也不要了，你上个月不是也给我买了。”
　　“你不行。”
　　“为什么？！”
　　“别的小孩子都有新衣服，我家的也要有啊。”
　　祁玉太理所当然地说出来，因为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小孩子就是要一身新嘛，新年新气象，来年才能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
　　“你脸红干嘛，好啦，等你上高中就随你了。不过，今天还是得听我的。”祁玉好笑地挽起祁归的手：“去那家给你看看鞋。”
　　祁归看着透明玻璃上印着的著名的标志，拉住祁玉：“别啦，姐，随便买好了。”
　　祁玉想了一下，把他拉着在一旁的商场休息椅上坐下。
　　“以前你小，而且那时候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你会不会明天就悄悄跑了，你的亲人会不会找上门来？所以那时候我不会花太多钱在你身上，只能说一定范围内给你最好的。”
　　祁玉老实地说出自己以前的想法，很现实，也很伤人。她转头看了祁归一眼，发现他正看着她，很认真，但没有生气，眼神清澈。
　　她松了口气，继续说：“但是你也知道啊，上次和你说了的，我.....”她噎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就是那些话。我觉得我能给你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你不要担心这些。而且我听说，现在初中生就很爱攀比的，当然我也不是叫你去和别人比什么，你要真变成那样我可是会揍你的。只是我真的能给你这些物质上的条件，那又为什么不给你。你是男孩子，胸襟要开阔些....”
　　“哪些话？”
　　“啊？”祁玉很少这么教育祁归，正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好好给他上一课，这么被打断，一下懵住了。
　　“哪些话？姐姐我不知道，你再说一遍吧。”
　　什么话？当然是你是我弟弟，永远的家人这些啊。祁玉越想越觉得脸红，好肉麻。她本身就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上次是特殊情况，情感氛围使然，现在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她怎么好意思说出那些煽情的话。
　　“就是上次在江边说的那些话啊。”她越说越说越小声。
　　“我记不到了嘛，姐姐再说一遍。”
　　祁玉红着脸抬起头，看见祁归眼睛亮亮的，嘴角笑意盎然，就知道自己被耍了，站起来又羞又气：“走啦，去买鞋！”
　　恶意卖萌！
　　祁归看着祁玉脸红着气冲冲的样子，眼睛都弯了：“我是真的很想再听一遍。”只是太小声了，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不快来！”
　　两人进店里，祁玉很快就给祁归选中了一款，她自小就给祁归选惯了衣服鞋子，所以很习惯性地相信自己的审美。旁边有一个女服务员很适时地上来询问，祁玉报了祁归的码数。
　　等鞋子拿来，那个女服务员还拿了另外一双鞋子：“这是我们最近卖的很火爆的一款，很多男生都买了这一款，您可以看看。”
　　祁玉皱着眉看着那双鞋，花里胡哨的：“不好看。”
　　女服务员大约也是很少见这么直白的顾客，被一噎，但肯定还是经验丰富，随即转向祁归：“您看看喜欢吗？”
　　祁玉这才觉得自己有点管太多，明明是给祁归买，好像就很少问他意见：“你看看，喜欢吗？”
　　虽然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是祁归和祁玉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分明感受到她平静话语下不的不服气，忍住笑，很一本正经地指了指祁玉选的那双鞋：“我还是喜欢这双。”
　　“那试试。”
　　祁归明显感到祁玉递鞋子给他隐藏着的小小的雀跃。
　　可爱。
　　祁归把鞋子穿在脚上，祁玉在心里感叹自己的眼光就是好。她习惯性地蹲下去，按按他的鞋尖，找他大拇指的位置：“合适吗？穿着舒服吗？你脚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祁归试着走了一下：“合适，穿着很舒服。”
　　“那就买这一双啰。”
　　“好。”
　　祁玉转身对女服务员说：“麻烦帮我包起来。”
　　女服务员一愣，这进店有十分钟吗？这就买啦，这么快，她准备好的一大堆溢美之词还没用呢！而且今天还不用昧着良心说话，这个小哥哥好好看啊！好吧，年龄看起来明显比她小，但是管他呢，长得帅的都是小哥哥！
　　祁玉看着着女服务员明显在发呆，本想提醒一下，但那女服务员很快回过神来，并迅速装上职业假笑：“好的，马上给您包起来。”
　　女服务员临末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您男朋友穿着很好看。”真心实意。
　　但这女生像是被吓到，然后笑起来：“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是我弟弟。”
　　啊，不是吗？她又看向男生，男生也在笑，不过是在看着女生，满眼的笑意和...爱意。
　　喔，知道啦，哥哥妹妹姐姐弟弟的把戏亘古不变嘛。刚才这小哥全程“你喜欢就好，我喜欢你喜欢的，因为我特别喜欢你”，满眼宠溺。
　　年轻真好，女服务员看着眼前的“小情侣”相携而去，忍不住感叹。
　　“你干嘛从出来一直笑啊？”
　　祁玉莫名地看着祁归，这么喜欢这双鞋子吗？
　　祁归边笑边摇头：“没有，只是想起个笑话。”
　　“什么啊？”
　　“加油。”
　　“啊？”
　　“那个笑话。”
　　“这就完了？”
　　“嗯。”
　　祁玉无语，不想和他说话了。
　　那个女服务员，递鞋子给他时悄声说的。
　　加油。
　　祁归呼出一口冷气，氤氲的白气散开，他又笑起来。
　　明明一听就让人忍不住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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