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承影与含光

作者:逍遥兮容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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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杨柳藏莺


      流虹山,山势崭然。
      乞丐还未开口,君大人犹豫了片刻,道:“民为重,君为轻。如今兄台有难,下官自是义不容辞…...” 君大人脸上微微呈现些许负罪感,声音带着歉意:“只是下官有要职在身,不得在这城中久留。”活脱脱一副为民忧心的青天大老爷形象。
      乞丐开口:“无妨,君大人给我们穷老百姓几百两银子便好了。”
      乐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周围的人似乎也觉得一开口就要几百两银子有些不对劲,低低的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的人嘴里开始骂起乞丐来了,不过那些人眼睛看乞丐都是满满的嫉妒……有的人直接跳了出来,一边弯着腰,低着头,讨好的看着君怀逸,嘴里还不断怒斥这乞丐,无非就是放肆,大胆刁民这类不出新意的词语。
      君大人则不看那些为他出头的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眼神似乎在说‘你就这点追求,真是伤了我的心’,他一脸热心道:“百姓是下官的衣食父母啊,兄台有难,下官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
      乞丐听君大人这么一说,面色浮上喜色,嘴上却依然哼哼唧唧。
      天边的阳光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云层遮住,原本沐浴的在阳光下的人被迫披上一层朦胧的阴影。柳枝处传来几声莺啼,乐君细细看过去,风儿吹起柳条,轻抚在她的脸庞上。
      似乎有什么人注意到了乐君的举动,无聊的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头,往柳条儿中间打去。
      乐君一惊,石头的落地声伴随着鸟儿扑腾的翅膀声响起,乐君才发现那是一只娇小的黄莺儿隐藏在了树梢,被柳条遮住了。显然扔石头的人并不想伤到鸟儿,只是想让它露个面而已。乐君回头,似是想看看扔石头的人,只是那泱泱人群依旧在探讨着官民和谐,如何走向共同致富的国家大事。并无人发现这里的小插曲,乐君四周看了看,只有那君大人在她目光看过去时,对着她笑了笑。
      她张了张嘴,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他此刻正在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之中,怎么可能去捡石头往树上扔呢?乐君低头看了看那块石头,上面还沾着刚刚出炉的新鲜泥土。怎么都无法想象,那么个金胎玉质的人儿,手里拿着脏兮兮石头的样子……
      是谁?
      “金钱毕竟不是万能的,下官有个朋友正在这桑中城任职,不若下官修书一封,请他好生照拂于兄台以及兄台的家人,如此方可稍尽下官之鄙诚。”随即,君大人一脸感慨,悲悯道:“生活不易呀,还望兄台看得起下官,勿要推辞。”
      乐君看了看那位君大人,活圣母啊,老好人啊!这摆明了坑他的么!看来是被古代那套温良恭谦让教傻的孩子呀!这一番话说的,好像真是他自己欠了那乞丐似得,上赶着要报恩呐!
      周围有几个人冲出来道:“小人也是穷老百姓,也是生活不易,求君大人怜悯。”
      “求君大人怜悯。”
      乐君听着,怎么都觉得像是在说‘求君大人宠幸呢?’
      乞丐面上一喜,又瞪了瞪那些冲出来的人与他争宠,而不,争怜悯的人。君怀逸除了是皇商之子,如今更是皇帝的心腹,权势滔天,他的朋友,也绝不会是什么小官,随即那乞丐故作沉吟了一声,又怕君怀逸反悔,急忙答应。
      君大人似欣慰地笑着:“那位大人,你们也当听说过。”
      乞丐竖起耳边,周围的人也竖起耳朵。
      君大人脸上有些许自豪,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就是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包三省包大人。”
      乞丐脸色发白,那几个求宠幸的老百姓,轻悄悄的走远了。
      君大人还在侃侃而谈,一副小迷妹追星的样子:“那位包大人在桑中已有数年,为人公道,铁面无私,桑中百姓更是亲切地称他为桑中的青天!” 君大人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发抖的乞丐,一双凤眼弯弯,似乎很是愉悦:“包大人为人正义,行得正,坐得端,故下官方致书拖烦,否则不但有污兄台的情操,即下官亦不屑矣。”
      包三省包大人,贼有名的清官,好官,就是行的太正了,平生最恨那些行不正,投机取巧的人……
      乐君看着白了脸,正瑟瑟发抖的小乞丐。回想了一圈,没毛病啊!一点把柄都没有,没有仗势欺人,只有体贴入微,一举一动都是站在为民着想的角度上。乐君看向那位君大人笑眯眯的脸庞,竟觉得十分畅快,原来不是圣母啊,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贼黑贼黑的!黑亮黑亮的!
      那位君大人发现乐君在看他,亦回了个笑脸。
      乐君捂着小心脏,最难消受美人恩!

      不远处的流虹山。
      奇峰出奇云,秀木含秀气。
      山中,应有更多奇才异能,清明灵秀之人吧?
      那位君大人并未为难那位年轻的乞丐,是以乐君才又遇到那了第二位男子。
      乞丐大约是道德绑架绑贯了,或者说是曾经占着这掠了不少好处,这不,又讹上人了。
      这回乞丐的乞讨对像是个散着三千如泻青丝的少年。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否行过冠礼,但似乎就算行了冠礼,他散着一头青丝出门,却不会给人无礼之感,只觉得惬意自然。
      少年衣着虽不如那位君大人华贵,却似乎交织着一股灵动之气和慵懒的痞气。走路松散随意,乐君盯着他的步伐看了几分钟,只觉得真真堪称古代版灵魂舞步,就算知道他要前往的方向,也根本无法预测到他下一秒要落到哪里!他身一件松松垮垮的淡蓝色长袍,乐君不经意看了一眼那若隐若现又若隐的胸膛,深吸几口气,又不经意的看了几眼。
      穿得太不正经了!
      但是——很好看!
      不经意又又看了几眼……
      乐君仰了仰脑袋,记起流鼻血时仰脑袋易使血液倒流气管,又扭回头来,举起手来。好像举手也是错误了,可是乐君确实不记得,应该怎么办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来姨妈喝了太多红糖水……一定是这样的!
      隐约听到几声低笑,似乎夹杂着海浪的涛声。
      乞丐走到那少年面前,乐君看了看他们,这里的人,男男女女出门都是要束发的,就连那位乞丐兄台都是乱糟糟把头发堆在头顶的。那少年,是她见过第一个散开头发出门的人,而他,压根不管路人对他穿着打扮的指指点点。乐君暗想,若是本初在的话,定要叹上一句:“不成体统!”
      可乐君却觉得十分赏目,且悦心。
      果然美人怎么打扮都很美。
      乞丐弯着腰:“公子大富大贵,赏小的点饭吃吧……”
      少年斜斜看了乞丐一眼,眼波流转,自成一股风流之态,更有些跅弛不羁的意味,只见他一掂一扬一抛,手上一颗鹌鹑蛋大的金珠。眼睛都没有看向乞丐,只斜斜一扔,金色的曲线在空中划过,那金珠便抛落在乞丐脏兮兮的陶罐里。
      乐君不禁看直了眼,真漂亮的抛物线!
      乞丐眼睛更直。乐君眼睛越来越直了,心道“这少年比那皇商公子还要金灿灿啊。”不禁羡慕:这年头的最佳职业,最有前途的职业应该是乞丐啊乞丐,不如现在咱不去流虹山了,去丐帮混个帮主长老当当?
      却不想那乞丐依旧捧着碗在等着,嘴里还叽叽咕咕:“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公子心地善良,再赏点吧。”
      乐君翻了白眼,台词都不换的啊。
      少年不理会乞丐,只走着自己的路。轻摇漫步,好像一层一层浅浅的,散漫的海浪。浪花儿深深浅浅的冲刷着柔和干净的沙滩,留下稀稀疏疏的大海遗珠。
      乞丐伸手去拉,少年却随意的轻巧一步,似浪涌浪退,自然的似乎本该如此,仿佛他并不是为了躲避乞丐,而是他本来就是要这么走的,乞丐拉了个空,捧着碗,眼睛直直的盯着少年腰上的荷包,似乎想盯出个洞来,他道:“我看到公子口袋里有好几个大金珠了,公子莫要小气!”乞丐哭丧起脸来:“我上有八十岁……”
      乐君看到那位少年又走了回来,脸上挂着不太正经的轻笑,来到乞丐面前,他拉开自己的荷包,沉甸甸的……乐君虽然看不到荷包里的东西,却也能看到那金灿灿的光泽,想来是有很多金子。
      乞丐立马止住了哭丧的表情,乐呵呵的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多给点吧,小人还有嗷嗷待哺的十……”
      那位少年伸出两个修长漂亮似海底珊瑚的指尖,从乞丐陶碗里夹出了那颗他之前扔进去金珠,他的动作缓慢,带着点故意的味道。可乐君似乎就是看到了调皮的海鸥飞向辽阔的海洋,优雅捕食的画面,明明,一慢一快,天差地别的动作……少年还特意笑嘻嘻又贱兮兮的在乞丐面前晃了晃那夹着金珠的白玉珊瑚,动作自然的放进了他自己的荷包里。动作不快,但一气呵成。好像一条色彩斑斓的小丑鱼在得意地摆动着它鲜艳的尾巴,一晃一动间,还带起丝丝的水花儿。
      乐君只觉得他的指尖葱白如玉,好似美妙灵动的白玉珊瑚,让人十分想咬一口。乐君甩了甩脑袋,暗骂自己道:色女啊色女。乐君又偷偷瞟了瞟少年的手指,灵活!漂亮!只觉得这少年其实很适合做妇产科医生的,恩,负责接生……
      做完,他还故意慢吞吞的在乞丐面前拉紧了自己的荷包。
      乞丐的表情从惊讶转向愤怒,似是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更又似乎是笃定了那金珠会是他了,他凶狠的掏出一把小刀,伸手欲抢。
      少年无所谓的环视了一圈,看到目瞪口呆的乐君。乐君看到乞丐动作,急急叫喊道:“小心。”
      少年似听到了乐君的声音,愉快的笑出了声,有些流里流气,喉间的低笑似乎伴随了海浪拍打向岸边的礁石,水花飞扬间,发出一声声专属于海洋的浅唱。少年对着乐君扬扬手,乐君只觉得好似有海洋精灵在对自己微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已经朝着自己而来,乐君下意识接过。低头一看,竟是那少年装满了金珠的荷包,沉甸甸的。
      几声愉悦的轻笑划过耳畔,如浪花清清浅浅的吟唱。乐君再抬头时,只见那乞丐举着小刀凶狠的朝自己而来,而周围,那还有那少年的身影?
      乐君心中暗骂,混球!长得人模人样的,骨子里却是个恶劣的混蛋!
      什么海浪啊!海鸥啊!精灵啊!小丑鱼啊!珊瑚啊!都是假的!此人乃混蛋一枚!混蛋!
      美色果真害人不浅!
      关键时刻,救美的不一定是英雄,也有可能是个断袖!
      不远处慢悠悠传来温和的男声,和煦若春日暖阳:“兄台怎地还不去包府?莫不是……”
      声音还没有完完全全落下来,那乞丐已经弃了小刀,一个手抖没拿稳陶罐,铜钱磕到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撒了一地。乞丐急忙蹲在地上捡那铜钱,那位君大人的脚步声稍近一点,乞丐便更是慌张,甚至几次都捡不起地上小小的铜钱,越急越乱。乐君看着他头上冷汗一滴一滴的掉,手忙脚又乱,偏偏那君大人还是缓慢的迈着他优雅的步伐,似乎故意走得磨磨蹭蹭,乐君看着,怎么都觉得那君大人带了点坏心眼的味道,与那少年不同,这样的坏心眼,却让人十分痛快。
      乞丐终于捡起最后一文铜钱,但还没来得及放入陶罐,只听得君大人发出一声细腻温和的浅笑,乞丐浑身一抖,手中那一文铜钱滚落,圆圆的边框在地上滚了滚,最后停留在君大人的脚下。乞丐神情一白,想到那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心中只觉无限恐惧。乐君估摸着乞丐捡完钱也该逃了,却见乞丐污迹下苍白着脸,一咬牙,竟朝君大人……脚边的铜钱而去。
      人为财死,乐君心里竟升腾起几丝佩服来,就算顶着巨大的恐惧,却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只是恐惧的滋味并不好受,并且,并不好战胜。
      乞丐的灰溜溜的手正伸向那枚可以让他倒霉的铜板,却又另一只洁白微瑕的手先他一步捡起那枚铜钱,之所以说微暇,是因为习武的人虎口处容易长一片薄薄厚厚的老茧,君大人没有,显然他并不习武,只是在手指间布了一层微微凸出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所至,亦是那双漂亮手上唯一的瑕疵。
      那只手和他的主人一样温润,手伸出,轻轻把铜板交到乞丐手里,一只脏兮兮,一只白净净,可白净净似乎并不介意,交出铜板之后,两手摩擦之间,带走了脏兮兮手上的些许微尘,于是那温润的手不再白净净,却好像无意一点泼墨遗落,荡开一片墨意的晕染。
      君大人并未在意,依旧温和的笑着,似春阳送暖,浅风和唱。那乞丐却是被电到了一般,那铜钱只在他手中稳了两秒,便跌落在地上,乞丐又愣了愣,猛地低下头,飞快的一把连土带泥的抓起铜板,逃命似得跑了,那紧抓着的指缝里,还有几丝才冒了芽儿的小草……
      乐君好笑的摇摇头,看向那君大人,向他挥了挥手,轻轻喊道:“谢啦。”
      君大人也笑着道,真诚道:“该是下官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乐君摆摆手,摸摸鼻子道:“我这算什么……”
      君大人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下方,甚是魅惑,带着笑意:“明天见。”
      乐君“啊”了一句,看到那君大人已经走进了那疏林小店,乐君望着他的背影,明明只是寻常步伐,却觉好似御风蓬叶一般清逸,不由得喃喃道:“我是要去流虹山啊,不住店的……”想起他点鼻子的动作,不由得也学着点了点,点出一指间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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