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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缚梦灵
冷汗浸透了衣衫,顾涌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冷静,冷静……
和陆衍川的安危相比,刚才的厉鬼也不值得害怕了。指尖在陆衍川的额头反复画着符咒,却无法回到梦境之中。
那双眼睛的怨气异常强大,竟将顾涌屏蔽在现实之外。
他第一次迫切地希望无所不能的师傅能出现在眼前。
勉强自己镇静下来之后,他跑去客厅,想用陆衍川的手机尝试着去联系喻之箐。
手机的锁屏密码很容易就被破解了,顾涌搜索到陆衍川的生日,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输了进去,成功了。
丑得独具风味的手机壁纸出现在屏幕上,壁纸内容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涂鸦,地面上摆满了兔子、玻璃杯、橙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笔画的星星占满了上半张纸。
“好丑。”
顾涌嫌弃了陆衍川的品味,又在半秒钟之内醒悟了一个无比打脸的事实——这张大作是他本人的手笔。
几个月前的生日直播,顾涌为了回馈观众,抽选了名字带物体的粉丝画图。小星星凭借粉丝榜第一的身份,荣获了半张纸歪歪扭扭的星星涂鸦。
这张连作者本人都嫌丑的画作,居然被陆衍川设置成壁纸。顾涌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微信里搜到了和喻之箐的共同群,里面全是校园剧的拍摄人员。顾涌先给喻之箐发了条私信,没有回复,又去找他的经纪人。
【邱一篱:陆衍川?你这么晚找喻之箐有何贵干?】
【陆衍川:谈感情。】
顾涌没时间和他解释,也不介意他误会,反正清白受损的是陆衍川。
【邱一篱:我的妈呀,使不得使不得。】
此人的头像是张沙雕表情包,语气更加沙雕,顾涌算是明白喻之箐为什么一直火不起来了。
而邱一篱的名字和语气也让顾涌莫名感到熟悉,他仔细回忆了片刻,发现今天巧事真多,这邱一篱正是师兄顾泽的好友。
他直接拨通了邱一篱的语音通话,手机里传来对方惊恐的声音:“这么着急的吗?使不得,使不得啊!”
“使你妹夫,快出人命了。”
表明自己身份并简单介绍情况后,邱一篱表示也联系不到喻之箐,但他很乐意帮这个忙。
他们也入住在同一家酒店里,两个人在喻之箐的房间门口集合,敲了一会门,无人应答。
“我去叫服务员开门。”顾涌道。
邱一篱连连念叨“使不得”,然后掏出了一张房卡:“幸亏是双人间,有两张房卡。”
“双人间?”
“是的呀,他非要住1026号房。”
而陆衍川的阴历生日恰好是10月26日。
顾涌推测他与怨灵做了交易来陷害陆衍川,而怨灵会索取极高的代价。此刻的他,可能已经陷入了昏迷甚至丢了性命。然而门开了,神志清醒的喻之箐正窝在沙发里。
邱一篱问:“怎么不开门?”
喻之箐恶狠狠地赏了顾涌一记冷眼:“我为什么要给这个神经病开门?”
顾涌倒也不恼,嗤笑着回击道:“有胆害人,没胆开门?”
“你什么意思?”
眼前的喻之箐虽然神色疲惫,但口齿伶俐四肢健全,身上也没沾染丝毫怨气,不像是接触过怨灵的人。
难道是猜错了?
顾涌仔细扫视房间,发现桌面上放着张纸巾,纸巾中躺着几根黑发。
怨灵追踪目标需要贴身物品做导体,而发丝是相当合适的导体。第三扇门提示的“头发”便是暗示了此事。
顾涌捻起发丝,望向染着棕发的喻之箐:“明天的热搜我想好了,你对陆衍川思念成疾,竟然疯狂到收集他的头发。”
“神经病,”喻之箐又咒骂了一句,声音却底气不足,“这是上个客人的头发,我还等着问服务员怎么清理的房间呢。”
“这好办,去做个DNA鉴定呗,我可是讲究实锤的。”
“那你去啊!”
死鸭子嘴硬。
顾涌扭头就走,邱一篱还想劝劝喻之箐,刚说完两声“使不得”,就被顾涌拖走了。
他的“使不得”非常魔性,东北大碴子的口音配上唐僧念经般的语调,多听几遍会让人产生自戳双耳的冲动。
说实话,就算是好脾气的顾涌去他手下当艺人,也会烦躁到想去和怨灵做交易。
凌晨一点的酒店内寂静无声,顾涌停在1026房的门前,半跪在地上,伸手敲了敲地面。
“土地公公,您在吗?”
邱一篱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十楼。”
“人家是神灵,会土遁。”顾涌无奈地扶额,想把他的嘴粘上。
不足20厘米高的小人从地板上冒出来,模样像陶质的招福娃娃,两缕胡子垂到了脚边。他憨态可掬地作缉道:“小生乃照管这方水土的土地公,大人有何吩咐?”
顾涌俯视着还没有自己小腿高的土地公,很好奇戳他脸会有什么样的手感:“您能帮我调查一下最近除了喻之箐还有谁进入过1026吗?”
“再除掉我俩和服务生。”邱一篱补充道,他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
“好的。”土地公迈着小短腿去嗅了嗅门槛,捻着胡子念叨着什么,“三小时前,有位叫秦淑的姑娘从这出去了。”
“请告诉我她的生辰八字。”
顾涌闭目轻声念着咒语,在他睁眼的刹那间,走廊红色的地毯上浮现出无数脚印,其中一串女士高跟鞋留下的脚印呈现与众不同的淡金色。
“小顾涌真帅!”邱一篱赞叹道,“有兴趣当明星吗?我能帮你三个月内出道。”
“免了,我看你三天内就能让我出殡。”
秦淑似乎正在遭受着什么烦心事,顾涌一路追踪她的脚步,发现她在河边来回踱步了很久。
顺着脚印,两个人找到了秦淑的家。房门虚掩着,年轻的女子倒在门边,那双累脚的恨天高还没换下。但她的表情安定,似乎看到了很温柔的梦境。
两人将她扶到沙发上,顾涌伸指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虽然气息紊乱,但性命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握住秦淑的手,邱一篱在旁边乱叫:“使不得,不要趁机占便宜呀!”
“你帮忙看着点,有人来了不要开门。”
顾涌翻了个白眼,进入了秦淑的梦境。
巨大的骨架为支架,上面附着着猩红的血肉,顾涌望着四周的肌肉与内脏,仿佛他缩小后被塞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腔中。
前方是跳动的心脏,顾涌知道陆衍川被困在那里面。秦淑被吊在半空中,瘦弱的手臂被血管缠满,满是血丝的眼睛正在上方凝视着她。
“汝要带走我的祭品?”浮在虚空中的眼睛露出了笑意,七分好奇三分讥讽。
“啊!”
这声音把顾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双眼睛中的讥讽加深了些许:“能耐不小,胆子却不如米粒大。”
顾涌哆哆嗦嗦地向眼睛扔去了符纸,对方轻敌了,没有躲避,强劲的灵力把那双眼刺得生疼。
幽怨的哀嚎声回荡在耳畔,眼睛顷刻消失,阴影笼罩住顾涌,他回过头,巨大的舌头从天而降,对着他的脑袋劈了下来!
暗红的倒刺布满舌头,在靠近顾涌时裂开,裂缝内嵌着成千上万颗眼珠,它们滚动了一下,又死死地盯着顾涌。
“啊啊啊!别过来!!”
顾涌用手臂护住自己脑袋,明明是防御的姿态,灵力却从身体迸发出去,形成尖锐锋利的刃,将巨舌切成了无数小肉块。
怨灵轻笑了几声,随即陷入沉寂。
周围不再有可怕的眼睛或舌头,但随处可见的人体组织令人反胃。顾涌对秦淑高声呼喊道:“醒一醒,跟我回去吧。”
回答他的是秦淑的梦呓:“……之箐……”
苍老的声音再度出现:“她不可能跟汝走,死心吧。”
秦淑自愿囚禁于自己的梦境里,若强行唤醒,则会对她的精神造成重创。
顾涌打了个哆嗦,却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
“汝可知她为何愿意当祭品?”
“……为了喻之箐那个狗东西?”
“汝想得太简单了,年轻人啊,脑子里可不要全是些情情爱爱。”虽然打不过顾涌,但顾涌的怂样总是让怨灵不丢气势,“她死了比活着要幸福,我为亲爱的祭品构建了最美丽的梦,她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顾涌画了个符咒,进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怨灵拦不住,就认他去了。
洁白的病房内,秦淑坐在病床边。顾涌为自己的右眼施加了灵力,左眼的世界里阳光明媚,右眼看着秦淑现实的记忆,窗外的天空沉甸甸的,暴雨欲来。
梦境中的秦淑与大病初愈的弟弟谈笑着,现实中的弟弟昏迷不醒,她握着五六年前出的老式手机,还差一大笔医疗费筹不到。
画面变化,他看到了秦淑父亲的意外离世,母亲的自杀,与喻之箐的恋情遮遮掩掩,恋人也因为星途不畅而情绪暴躁。
可以说世界上最惨的事都让她撞到了。
她去酒店找了喻之箐,犹豫地握住搜集来的头发,怨气已经缠上了她的颈部。
“真的可以让你爆红吗?”
喻之箐不耐烦地催促道:“没错,快点。”
天真的姑娘以为可以换取恋人的未来,没想到对方是骗自己来咒害他人。
顾涌的喉咙有点发涩,他伸手拍了拍秦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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