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宠

作者: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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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明


      很快张婶儿就过来了,她下意识的将手在围裙上搓了搓,面露一丝疑惑,“东家,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厨房里正蒸着点心,我还得去看着些火。”

      夜染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了张婶儿片刻,目光落在她靛蓝色的裤脚处,微微一顿。

      夜染衣记得很清楚,张婶儿先前去前厅送点心时穿的是条酱紫色的棉布裤子,上面沾了一点灰黑色的污渍。原本在后厨做事,衣物上蹭了柴灰很是正常,拍掉就是了,只是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张婶儿就急急忙忙的换了另一条裤子。虽说是女人家的私事,但是搁在眼下,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小酒:“张婶儿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吗?”

      张婶儿点点头;“一上午都没个歇息,大家伙儿都在前厅招待客人,砍柴、烧水、做点心,都是我在厨房忙活。”

      小酒:“张海呢,他没给您帮忙?”

      张海是张婶儿的独子,十五六岁的年纪,做事怠懒,先前也被安排在前面的铺子上做伙计,但是总是偷奸耍滑,小酒看不过去,碍于张婶儿一直老实本分,为人处世又很是古道热肠,索性将张海撵到后厨,帮着他娘做些烧水劈柴的琐碎事情。

      张婶儿:“……张海他今天有些不舒服,我让他去休息了。”

      小酒冷哼一声:“不舒服?别又是出去鬼混了吧!”

      张婶儿面色讪讪,没敢吭声。

      夜染衣笑了笑,指了指橱柜里摆着的鸡毛掸子,“听说这些掸子都是张婶儿自己做的?当真是手巧。”

      张婶儿神情有些不大自然,“东家说的哪里的话,您能留下我们母子在店里混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义了,能为店里做些小事,都是我们应该的。”

      夜染衣又拿起那只黑色的鸡毛掸子在手上摆弄,众人都没太在意,只有一直沉默着站在她身旁的霍熠发现,夜染衣虽然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摆弄那掸子,但是手指始终小心的避开直接触碰到那上面的黑色羽毛。

      “你既然也知道绸缎庄留下你们是份恩义,那你为何还要帮着外人陷害绸缎庄呢?!”夜染衣说完此话,便将手中的那只掸子扔在了张婶儿的脚边。

      张婶儿大惊,忙道:“东家,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夜染衣没有理会她的装傻,直接问道:“你夫家从前可是做过木匠?”

      张婶儿脸色一变,半晌后才讷讷道:“先夫以前确实做过木工的活计。”

      夜染衣:“那就对了,既然家中有人做过木匠,想来你也应该懂一些木工的学问,比如了解制作油漆的原料——漆树,对吗?”

      张婶儿听到此话,原本就有些肥胖的脸顿时胀的通红,但仍旧辩解道:“东家,先夫虽然会些木匠的活计,可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懂得,您说的什么漆树,我听都没听说过。”

      夜染衣目光微微眯起,“你不知道漆树吗,那我告诉你,漆树的树皮会渗出一种白色汁液,也就是所谓的生漆汁,这种生漆汁久放后会慢慢变成黑色,常人皮肤一旦直接接触,会生斑疹,瘙痒难耐,严重些甚至溃烂,危及性命。我倒是奇怪了,旁人究竟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让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恩将仇报?!”

      张婶儿一时间惊惶不安,“东家,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夜染衣拿起木尺将地上那只黑色掸子手柄处的羽毛拨开,“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明明已经入秋,但是此刻张婶儿的脸上却是冷汗涔涔,她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话来。

      夜染衣:“你既然答不上来,那我来替你说,这是你将鸡毛掸子浸泡在生漆汁里后染上的干漆!你这主意的确很巧妙,谁会想到真正有问题的不是新采购的绸缎,而是每日清洁绸缎时用的掸子。”

      “我瞧着这几只黑色掸子上的羽毛还算柔软,想来浸泡生漆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你应该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开始动的手脚。而这段时间刚好是新采购的绸缎上架售卖的时候,依着老秦的细心,定然会先清扫这些新购置的绸缎,浸泡过生漆汁的掸子羽毛会变成黑色,而黑色的掸子一般都是用来清扫深色的布匹,所以这次有问题的绸缎基本上都是深色的,究其根本,就是因为被这浸过生漆汁的掸子拂过染上了生漆毒!”

      “张婶儿,你先前那条裤子的裤腿上沾的黑色污渍应该不是柴灰,而是不小心蹭上去的生漆汁吧,所以小邓想帮你拍掉的时候,你的反应才会那么大,事后又匆匆的换了条裤子,无非就是做贼心虚。若我没有猜错,你之前是因为担心事情败露,正准备将剩下的漆树皮处理掉,我说的可对?!”

      张婶儿站在那里,一时间面色青白交加,却仍是咬牙不认:“东家,我不懂您说的这些,您可莫要冤枉我!”

      夜染衣点点头,“那好,小陈、小邓,你们去厨房还有张婶儿的房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泛黑的树根,或者是污水浆,若是找到了,拿的时候当心一些,千万别蹭到皮肤上。”

      “是,老板。”

      没一会儿,两个年轻的小伙计便把夜染衣所说的东西找来了,一捆烂柴一样发黑的树皮,一坛子黑乎乎的浆汁。

      小邓:“老板,这捆树皮就被张婶儿藏在后厨的柴堆里,至于那坛子黑水是在她房里的床底下找出来的。”

      夜染衣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面如土色的张婶儿,“张婶儿,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吗?需不需要我再去请一位木匠师傅过来帮大家辨认辨认。”

      张婶儿早在看到小陈小邓搜出来的东西时,就知道自己掩盖不住了,她慢慢跪到了地上,一时间涕泗交加:“东家,不必再请木匠师傅来了,我认,我都认,您方才说的不错,的确是我做的。”

      老秦闻言气的浑身哆嗦,“张婶儿,东家待我们不薄啊,你!你怎么能!哎!作孽哟!”

      库房外站着的客人们见状也是咋舌不已,一时间小声议论起来,“查了半天,居然是个老婆子暗地里搞的鬼!”

      “原来绸缎上染得是漆树毒啊,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回头去找个木匠问问,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先别吵,凡事总有个原因,听听那老虔婆怎么说!”

      夜染衣蹲了下来,看着一直埋头痛哭的张婶儿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张婶儿动作一僵,随后连连摇头:“没有谁让我这么做,都是我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东家,我做了错事,要杀要剐,都随您,只求您别再问了!”

      夜染衣:“好一个猪油蒙了心,你既然不说,那我自有法子让你说,小酒,去把张海找过来,他娘做错了事,坏了我们绸缎庄的名声不说还害得这么多客人染病,有道是母债子偿,就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来还吧。”

      张婶儿忙抬起头:“东家,您这是要做什么?我儿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您有什么怒火,只管冲着我来,只求您千万不要伤害他!”

      夜染衣没有理会,只是抬脚踢了踢那装着漆树汁的坛子,对着霍熠道:“大哥,你说将这一坛子污浆喝到肚子里会是个什么感觉啊?”

      霍熠心里觉得好笑,知道夜染衣这是想要吓唬那张婶儿呢,便顺着她的意思道:“我不知道,可以让张海试试。”

      夜染衣:“也是,他娘都能把漆毒朝我们的绸缎上染,那我就敢把这一坛子漆汁灌到她儿子的肚子里去,不这样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张婶儿听到此言心中大骇,忙对着夜染衣连连磕头道:“东家、东家,使不得啊,这一坛子生漆浆有剧毒,喝下去会要人命的!”

      夜染衣眉梢微挑:“你说有剧毒就有剧毒吗?我偏不信,等一会儿张海来了,我就拿他试试看,就算报官我也是不怕的,反正只说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想来顺天府的官差们也能理解。”

      张婶儿终于明白过来,这位易老板是要逼她说实话呢,正在她内心挣扎犹豫时,喝的醉醺醺的张海被几个伙计拖了进来,死狗一样的直接扔在了地上。

      夜染衣负手站在一侧,吩咐徐宏徐菁道:“去,把那坛子漆汁给我灌到张海的肚子里!一滴都不许落!”

      徐菁和徐宏应道:“是。”随即一人拎起那张海,一人端着装漆汁的坛子,就要开灌。

      库房外的众人们纷纷看好戏一般,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拦,这几日他们被那染了漆汁的绸缎折腾的苦不堪言,如今看到这罪魁祸首恶有恶报,只觉得十分解气,反正又不是他们出手,只管站在一旁看热闹便是。

      张婶儿吓得肝胆俱裂,扑过去就要伸手夺那坛子,却被身后的小酒一脚踢翻在地。

      眼看着那坛口都快碰到张海的嘴了,张婶儿终于受不住了,哭叫着道:“东家,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也是被逼的啊,是永记绸缎庄的童老板,抓了我儿的错处,然后威胁我在咱们绸缎上做手脚啊!求您了,别让我儿喝那漆汁,真会要了他命的!”

      夜染衣摆了摆手,示意徐宏他们先停下来。

      “把事情一一交待清楚了,我就不灌张海喝漆汁,若是你再有隐瞒,别说这坛子漆汁,就是那捆漆树皮,我也会全部塞进他的肚子里。”

      此话一出,再加上夜染衣刻意露出的凶狠表情,那张婶儿果然被吓住了,不敢再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半个月前,张海在赌坊里借了高利贷去赌博,结果输了一大笔银子,还不上钱后,赌坊的人便把他扣了下来,扬言要剁掉他的一双手,此事被路过的永记绸缎庄的童老板见到了,童老板帮张海还了银子,但是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张婶儿想法子在易氏绸缎庄新采购的布料上动些手脚,搞臭易氏的名声。

      张婶儿起初不答应,没想到那童老板拿出了张海在赌坊里签下的欠条,威胁道如果张婶儿不帮他办成此事,他就要将张海再送到赌坊打手那里,剁掉双手,张婶儿就这一个独苗,自然舍不得儿子的双手被剁,可是背叛易氏绸缎庄又实在是让她为难,就在她犹豫之时,张海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又跑去赌了,这次输的更多,人直接被赌坊扣了下来。童老板再次出面威胁,张婶儿为了儿子,最终只能答应。

      张婶儿也是个颇有些心机的人,既想要达成童老板的要求,又不想自己被易氏的人发现,她先夫以前是个木匠,做木工时常常会自己制漆,她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生漆有毒,于是就想出了用漆树汁浸泡清扫布料的掸子这个主意。生漆汁虽然晾晒后会发黑,但是好在没有味道,被浸过漆汁的掸子拂过的绸缎会沾染一点漆毒,哪怕经过浆洗,人穿上后仍旧会接触到漆毒,不致命,但皮肤脆弱的地方会起斑疹,瘙痒不止,便是寻常的大夫也瞧不出原因。一来二去的,人们自然会认为易氏卖的绸缎有问题,那么童老板想要搞臭易氏名声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听完张婶儿的话,众人皆是愤慨不已。

      永记绸缎庄是内城街里最大的一家绸缎庄,是许多年的老招牌了,生意一直不错,这些年内城街里断断续续经营过不少家绸缎庄,但因为有永记在,生意一直做不起来,在易氏绸缎庄开业之前,内城街的绸缎庄一直都是永记一家独大的局面。

      几个以前成衣铺子的小伙计们面现怒色:“好个永记,我们以前所在的成衣铺子就是他们使手段排挤的生意做不下去,如今又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陷害易氏!”

      库房外得知真相的那些客人们也是恼怒的很,“永记和易氏的布料都差不多,但是价格却比易氏贵了将近一半,我看啊,他们这是怕易氏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才使手段陷害易氏!”

      “那童老板平时看着一脸和善样,没想到心这么黑!”

      “赌坊?可是城西那家赌坊?我记得那是童老板的小舅子开的!估计都是串通好了的!”

      也有先前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见状想要偷偷溜走,结果还未出大门,就被一直守在门口的鹰成给拦住了。

      小酒问夜染衣:“公子,此事您想要如何处置?”

      夜染衣想了想,“将张婶儿母子连同刚刚那几个想要溜走的人,直接送官,让老秦出面,你负责打点。”

      小酒明白夜染衣这是不想在官府那边暴露身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夜染衣转身看了看库房里的各色布匹,问道:“老秦,这里面有多少布是你用那黑色的掸子打扫过的?”

      老秦犹豫了一会儿,“深色的布匹里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夜染衣:“你可都还记得是那些?”

      老秦:“记得,都是有分类的。”

      夜染衣点了点头,“那就都找出来,烧了吧。”

      老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烧……烧了?!”

      夜染衣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对,都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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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ps:漆树、荨麻叶确实有毒。
    这几章写的很卡,本来想借着剧情来推动男女主的感情发展,结果没想到写的像鸡肋一样尴尬不已……
     奈何笔力有限,小天使们先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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