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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神来演反二号
“啊，小叶快过来，给你说说戏。”潘导亲自加班补拍，制片主任、执行导演、统筹都在场。坐在角落里一身绯色直裾汉服的男子也从剧本间缓缓抬头，灯光下尚未看清他的脸，但熟悉的气场扑面而来，叶嘉忽然觉得腿有点软，刚才激动雀跃的心情平静下来，现在只剩下紧张。
心跳加快、嗓子发干，她吞咽了几下口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款步（因为身着曲裾实在迈不开步子）走过去向在场诸位一一打招呼，目光终于定在大神身上，还没开口，便见男子合上剧本起身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江棹。”
啊啊啊啊，叶嘉忍不住想学李妹妹见到偶像时狂叫出声的样子——我见到活的大神了，大神跟我打招呼了，大神向我笑了，大神要跟我握手！
“哈哈，叶嘉，你口水要留下来了。”徐姐揶揄地捅了她一下，叶嘉才回过神来，这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笑了，李妹妹躲在人群里笑得格外大声，闹得她红了脸，更不敢跟大神握手，连忙退了半步鞠了一躬：“大……江，江老师好，我叫叶嘉，请多多指教。”
因为她的躬鞠和语气都太过郑重严肃，大家又善意的笑了一回，连江棹眉梢也染了淡淡的笑，但他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尴尬，只点点头又坐回椅子上，又低头翻开了剧本看着。
潘导拍拍叶嘉的肩膀笑道：“小叶，我可一向很看好你的表演，真实自然，之前郑宏的邓雍跟你配戏的时候总有种被你带着走的感觉，但这回江老师可是不一样，我在他面前可是夸下海口说你的演技不错，你别让我没了面子哦。”
叶嘉知道潘导这一番话绝对不是因为郑宏出事才落井下石的。他是叶嘉跟了许晓洋三个剧组中最和气亲切的导演，而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一次发火就是在叶嘉和郑宏的对手戏，也就是今天要补拍的这场戏上。
那场戏足足拍了五六个小时才勉强通过，其实真如李乐儿所说，许晓洋当时差点发飙——现在叶嘉一想起来也跟噩梦一般，所以当她听说邓雍（戏中反二号）的戏要重拍时才会那么抵触。
那个，大神肯定会对得起他的称号。
徐姐过来，对着剧本上的几处给叶嘉布置，潘导跟一边的大神商量：“江老师，要不要先走走位，试一下戏？”
江棹目光从剧本上抬起：“潘导您叫我江棹或者小江都可以，别这么客气。”说着他指着剧本上的一处，“这里的台词我觉得不太妥当，‘多事之秋’这个成语据我所知是宋朝才出现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换个说法？”
他说话语速很慢，温和而低柔，叶嘉也就是因为离得近才听清楚，不过她更能看到潘导和执行导演头上几乎是冒出了一道道黑线。其实古装戏好多成语都是乱用的，有的甚至连网络词汇都混搭进来，要认真考据只怕没几个剧的台词经得起这么推敲，当然叶嘉以为，江棹作为大神级的人物，自然有资格质疑，不过她倒也意外，想不到大神还挺博学。
只有制片主任在一边毫不奇怪，笑得似乎有几分纵容：“江棹你还是这个爱较真儿的性子，电视剧台词不比电影精炼，这么细节的地方根据情况稍微调整也是可以的，你只管改吧。”
江棹见潘导了点头，才“哦”了一声起身说：“那我没什么问题了，走走位可以开始了。”
叶嘉以为大神赶时间，赶紧小步跟了上去。
片场根据剧情需要布置成卧室的样子，昏黄的灯光打过来营造着暧昧的感觉。江棹忽然停下来低声说：“有点紧张？”
叶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老实地点了下头：“嗯。”
江棹转身跟潘导商量：“不好意思，潘导，能不能清一下场？”
也许大家都想“参观”大神的缘故，今天晚上的闲杂人等格外的多，乌泱泱挤了一大堆人头，连群演也来凑热闹。难道大神也会害羞？但看着江棹淡定平静的表情，叶嘉才有点明白他大概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跟大神配戏不紧张才怪，就算换成许晓洋也会心跳加速吧？可是大神这样善解人意，还是挺让她感动的，毕竟想起她跟郑宏之前的“激烈场面”，被那么多人围观她的确有点别扭，特别是想到许晓洋发飙记，她忽然觉得清场真心是件好事。
“剧本临时拿到的，可能台词记得不太准确，不过意思不会有问题……”趁清场的时间，江棹低声跟叶嘉说。
此时二人面对面，叶嘉才突然感觉到自己是真的站在了大神的跟前。眼前的江棹比她想像的要高，穿着的是反派男二号一身做工并不细致的绯衣长袍，却丝毫没有艳俗的感觉，整个人在这样的背景和灯光下仿佛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宁静悠远卓尔不凡，他神色温和，眉宇间俊朗如昔，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也难怪李妹妹会不以为然地表示他是过了气的大神。和许晓洋、王骏、顾凯、关定泽这些新鲜出炉的“四小男神”相比，已经出道十几年的江棹的确不能用小鲜肉来形容了，虽然说才三十多岁的他依然可以接青春小生的角色，但如果三年的演艺生涯一片空白，被日新月异时代记住的艺人又能有几个？
是的，作为很可能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曾经神一样存在的江棹，近三年来在演艺圈几乎销声匿迹，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出现在这里，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已经人间蒸发了。
当然，和时下追逐偶像明星的狂热不同，叶嘉更欣赏的是江棹的演技，他所有的影视剧她都看过很多遍，所以这种高冷的态度并不防碍她对大神的敬仰和热爱，她忽然无比庆幸自己跟在许晓洋身边，才能有这样的机会零距离接触到大神，甚至可以跟他演对手戏。
“小叶，快收起你的星星眼，要花痴江老师也等拍完再说啊。”导演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叶嘉这才发现现场摄像、灯光都已经准备好，连群演也都就位，就看她一个人对着江棹发呆呢。
惴惴不安地抬头飞快瞥了眼对面的人，果然见江棹目光依旧温和但眉头微皱——相信任何人都不喜欢这么不敬业的演员。
“对不起，江老师，我……”不等她道完歉，江棹忽然转向导演方向：“她满18岁没有？”
呃……叶嘉彻底呆掉了，不知道大神这样跳脱的发神经为哪般。但这肯定不是句好话，是在嫌弃她刚才幼稚的行为吧！幸好现场剩下的人不多，不过叶嘉还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只有制片主任见怪不怪般：“你莫被这小姑娘的外表骗了，她只比许晓洋小三个多月，今年都24了，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小江你放心，我们是不会雇佣童工的。”
气氛因为主任的语气蓦的轻松了几分，想到一会儿的戏份，叶嘉明白了大神没有恶意，也松了口气，作势捂脸：“主任你这样曝人家的隐私真的好么？”
韩主任大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告诉你，小江今年34了，还有，你要想知道他的三围，一会儿拍完戏找我我全都告诉你。”
叶嘉大囧。之前怎么会觉得主任像政工干部呢，政工干部有这么八卦吗？不过听说江棹是主任找来救场的，看来他们俩果然很熟，也就他敢跟大神这么开玩笑啊。她偷偷瞟了眼江棹，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不由放下心来，也笑着说：“主任你这么讲可不公平，江老师的资料网上都有，才不用你告诉我呢。”
化妆助理赶紧过来给两人补妆，所有人等各就各位。执行导演亲自敲了场记板，顺便“客串”了一下仆人的画外音：“大人，班家小姑来了。”
男子的声音在帐后响起：“让她进来。”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一抹轻浮之气已扑面而来。半晌，一只手将红绡帐掀开，男子身影出现。只见他绯色衣衫微敞着，隐约露着微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一双美目似乎带了几分情欲过后的颜色。
“大人，您……”帐内传出一个女子（脑补娇媚的，因为不是现场录音，需后期配音）的声音，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缠了过来，男子翻脸无情，一个“滚”字仿佛带了冻人的寒意，下一刻有女子狼狈披着外衣落荒而逃（打酱油的群演成功退场）。
一道纤弱的身影款款而入，几乎与那女子撞个正着，脚步一顿让开她，片刻却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他面前几米开外，跪下。
“班家小姑可是稀客，平日请都请不来，今日怎的纡尊肯来我府上？”男子身形未动，声音间又恢复了慵懒的漫不经心。
少女并不多言，只轻轻叩首：“请大人救救家兄。”
“哦？”男子轻笑，轻抚肩头散发，眉宇间却有几分预料中的得意，“小姑言重，雍不过一介弄臣，如何救得军司马大人。”
少女再顿首后低声道：“之前是家兄酒后妄言，大人身为国家肱骨，一言九鼎，您若肯费心，必然能够救得。”
少女的卑微似是取悦了邓雍，他轻轻一笑，倾过身子从榻前跪坐至班婧面前，轻勾了下唇角：“时之非常 ，军司马又是太后亲定的通敌叛国之罪，便是想救，只怕也……”
少女见他略松了口风，忙道：“阿婧知道太后对大人一向不同，只要大人肯帮忙，必定能救我兄长。”
男子 “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可我又凭什么要帮你？”
“一切但凭大人予取予求。”她似早料到他会这般说，这一句说得毫不犹豫。
“予取予求？”男子眼中光色炽热了几分，他伸手摘了少女的幕离 ，露出她精致小巧的脸。他轻轻扣住她的下巴，拖长了声音一字字道，“班氏阿婧，当真的是予取予求？”
一个人怎么可能瞬间变幻出这样可怕的眼神？那眼神宛似狼在盯着猎物的感觉，阴狠而贪婪，让她全身的汗毛几乎都立了起来，身子下意识一颤，只想拨开他的手拔腿而逃。
叶嘉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江棹之前不跟她对戏。
他是怕之前他流露出这样的姿态，此刻自己的状态就没有那么真实了。是的，被陌生人以这样淫邪的眼光盯着，即便知道是演戏，她的表情和身体也会本能的做出反应——可是，他是在质疑她的演技吗，质疑没有这种本能的反应她就演不好跟他的对手戏吗？
这分明不是交流式的表演，只是他一个人在秀演技。
于是她轻轻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对不起，江老师，我忘词了。”
江棹呆住了。刚才她惊慌失措的反应如他所料，若无意外镜头前的效果应该不错，可下一刻他清楚看到她眼中忽然闪过的愤怒。而这种情绪瞬间让她柔弱的姿态消失不见，黑白分明的清澈眼底宛似窜起了两小丛火苗。不知为什么，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忘记台词，而是故意出戏。
褪去刚才刻意的表演，此时他眼中一片平静，夹杂着几分不解和不满。叶嘉心中一紧，她突然间明白了江棹的好意。这种带戏是资历深的老艺人对新艺人的一种关照，他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才会想让她依靠第一反应完成这组镜头，而且这样连NG都不会发生的情况会让进度更快。
可是她好像……打了大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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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我的大神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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