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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有病
果然如徐姐所料，这部戏未播先热，“林悦悦继《花想容》后四年来再演古装戏，且看女版梅长苏花落谁家”、“江湖美少年开启硬汉模式，与大神飙戏不输气势”、“天王级影帝强势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竟让大神甘当绿叶”、“当红/歌手转型之作，与男主因爱成仇难续前缘”……读者体、悬疑体、知音体及剧照同时出现在网络、电视、各种平面媒体上，为这部大戏造足了势。
难怪徐辉对许晓洋首播的亮相非常重视，早早就让人替他安排了造型服装甚至应对各种问题的应答，因为现场除了剧组和发行方，还来了星光台的领导及不少知名的制作人及导演。这绝对是一个对许晓洋和公司发展十分有利的机会。
首播仪式没什么悬念，制片人、投资方、发行方、潘导、林悦悦、许晓洋、王骏、施萌萌等一干主要人员悉数登台接受媒体采访，江棹并没出现，媒体也没有追问，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跟媒体打过招呼——造势归造势，之前郑宏出事才请江棹救场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仪式是在帝都四环外一座五星酒店包的场，结束后直接在酒店大宴会厅办了餐会，其实主办方也是借机会让大佬们及艺人们联络感情。
许晓洋因为接听电话落到最后，叶嘉陪着他，到楼梯拐角，许晓洋收了线拉住她：“我有点儿事要先走，我先跟你说一声，这就去跟辉哥请假。”
叶嘉看他脸色不太好，忙把手里的水递给他，“怎么了？你不舒服还是……”
许晓洋喝了口水默了一下：“家里……突然有点儿事……”
许晓洋的母亲及继父原本住在离帝都三百多公里外的冀北小县城，后来许晓洋出钱在市郊的温泉区给他们买了套房子，一来是他继父腰腿不太好，二来住的近也方便照顾。不过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他母亲和继父倒是很少会麻烦许晓洋。
他家的事叶嘉不好再问下去。可是：“这次机会很难得，你这么走不太合适，而且……”
她住了嘴，许晓洋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估计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他不得不去。犹豫了一下，她又道，“你有轻度夜盲，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正说着，见徐辉找过来，许晓洋索性直接跟他请假。果然徐辉皱了眉，许晓洋瞥了眼叶嘉低头在徐辉耳边说了几句，徐辉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扭头看着叶嘉：“你陪他……”
许晓洋摇摇头：“让她去不合适，你让小陈陪我去。”
徐辉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叶嘉，笑道：“也成，怎么说小叶也参加了这部戏，又是你助理，我带她替你多认识些人。”
许晓洋知道他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没解释，急匆匆地带小陈先走了。
“刚才我碰到韩总，他还特意跟我夸你演的不错呢，一会儿记得去敬韩总一杯啊。”徐辉跟叶嘉一起下楼。
听到后面叶嘉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韩总是指制片主任。看着他目光中隐约带了丝试探和审视的味道，叶嘉笑了笑：“韩主任这是鼓励我呢。主要是靠许老师的指点，还要多谢徐总给我这个机会。”
“我也不过是看在许晓洋的面子上，你若真领他的情就别再给他惹麻烦。”见叶嘉装傻，徐辉脸微沉了下来。
“徐总多虑了，过段时间我会找许老师辞职的，我也没有兴趣在这个圈子发展。”
如此善解人意让徐辉怔了下，他刚要开口，碰巧在门口遇到了熟人，于是他疑惑而警告地看了叶嘉一眼，笑着迎上了某制作人。
这是第一次没有许晓洋在场叶嘉单独面对徐辉，她一直都知道，徐辉不怎么喜欢她，但她没想到他表现的这么直接。不过他身为许晓洋的经纪人，是真心为他的前途考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存在，在徐辉眼里自己的确是个麻烦。
自嘲地笑了笑，她犹豫要不要进去，却看见徐姐隔着老远跟她招手，她这才想起来那几个八卦小姐妹今天约好在这儿碰面。在国外的生活很孤单，毕竟她无法跟美国文化无缝对接，除了Cindy她几乎没有亲密些的朋友。而与徐姐李乐儿她们几个的交往，则让她感受到久违的轻松快乐——她珍惜这份友谊。
“我一直在找你，还以为你也不来了呢。”徐姐一把拉住她，笑得格外开心，“小叶我可想死你了。”徐姐上来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叶嘉几乎以为是李妹妹附体了，其实从电视剧杀青到现在，她们也不过是几个月没见。不过她的热情还是感染了她，她笑着拉住徐姐：“你这样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了，真好看。”
不用没日没夜的跟组，没有那么大工作压力，徐姐化了淡妆，气色看上去特别好。因为不是特别隆重的场合，她今天穿了咖啡色的真丝衬衫和宽条纹的阔裤长腿，配着微卷的短发，显得洒脱干练。
“你穿的太低调了。”徐姐不满地打量叶嘉，米色麻质衬衫加相同质地深蓝色长裙，朴素得跟她在剧组没太大区别，只是涂了点带珠光粉的唇膏。不过好在衣着普通却并不粗糙，休闲而温婉的风格衬着女孩肤色白净细致，细长眉眼清亮，还有一头极是乌黑柔顺的长发，在一众浓妆艳抹中宛似出水芙蓉。
“我又不是今天的主角，当然要低调。”
“那可难说，你还没看过成品吧，你的戏份一点没剪，后期做完了效果相当好，而且你的卡司排名挺靠前，说不定能小火一把，已经有人打听你签了哪个公司呢。”。
叶嘉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毕竟让人夸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徐姐努努嘴：“开始你的剧照也要放在宣传海报上，我听说因为有人不乐意后来发行商给换下来了。”
叶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正挨着一名中年男子笑得风情万种的林悦悦。不再是发布会上的浅绿色长裤套装，一身紫色Chanel的礼服短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妙漫，配上精致的妆容，果然是今天晚上的主角。
“我就不明白了，不说嘉嘉只是许晓洋的助理，就算真进了演艺圈，也根本碍不着她什么事，她怎么就非跟咱过不去。要说嘉嘉还给她当了回文替呢，也没给钱。”李妹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凑到她们俩中间，手里还拿了个装着蛋糕的盘子。有段时间没见，她的脸反而小了些，没有片场那么肉肉的，叶嘉顺手捏了一块点心，“你怎么吃这么多反而瘦了？”
“小心眼儿的女人老得快。”李乐儿没理她，撇撇嘴，笑得不怀好意，“你没看她刚才看到顾暖姐时的脸色……”
“啊？影后来了？”叶嘉有点惊讶。顾暖才是真正的影后啊！她比江棹晚出道三年，但真正成名正是跟江棹一起领衔主演的电影《锦瑟》。那部片子至今都是电影行业的传奇，当年就囊括了国内金凤凰电影节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奖和最佳剪辑奖，第二年还拿了海外电影节的最佳外语片奖，还不包括数项提名。
顾暖因此一战成名，从此在大银幕上纵横驰骋，无数次将最佳女主角桂冠收入囊中。虽然她还不到三十岁，却是名符其实的影后，就算电影市场不景气的前几年，她的电影也一再刷新票房，从不扑街。听说前段时间刚参与了一部好莱坞的商业大片，正在后期制作中。
“嗯，不请自来。”李乐儿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道，“估计林悦悦恨死大神了，你没看见她强颜欢笑地样子么？不过按林悦悦这气量，估计得给你家大神做个小人儿天天扎才能解恨呢。”
强颜欢笑叶嘉倒真没看出来，人家好歹是演员，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不过关大神什么事？叶嘉不明白地望着她，李乐儿又道，“影后可是你家大神带来的，你还没看见江棹吧，喏，在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这才看到落地窗的一侧，江棹和顾暖正跟潘导说话。这是叶嘉第一次见到顾暖本人，她比屏幕上看着更加娇小，穿了件暗红色的小礼服裙，头发挽成了松松的麻花辫随意侧搭在肩的一侧——也许她没有镜头前的光彩照人，但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却绝对有种吸引人目光的天后气场，顾盼之间仿佛连头上的水晶灯都被她夺去了璀璨。
而身边的江棹，穿着带暗纹的白色衬衫和深灰色长裤，清爽简单却丝毫没有随便的感觉。那种合身的剪裁愈发显出他修长完美的身材，让他如童话里的王子一般优雅俊美，又带了莫名禁欲系的性感。
俊男美女本就夺目，何况还是天王天后的身份，他们周围已经有好几位身着正装的男士端了酒杯等在一旁，叶嘉陪许晓洋出席活动时见过其中的一两个，听徐辉说那是国内非常有名的投资商。
若有所觉，江棹微侧了头看了过来，与叶嘉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似是没想到会看见叶嘉，神色一愕，但片刻便舒展了眉向她点头笑了。
“啊啊啊，大神居然向咱们这边看了，大神居然向我笑了，大神居然还记得我们！”耳边全是李妹妹的聒噪。
叶嘉的心突然失跳了好几拍。其实刚才发现江棹注意到这边，她下意识想落荒而逃，毕竟上次的见面并不愉快，她也决心将大神对她的恩情相忘于江湖，而下一刻接收到他的善意，叶嘉莫名觉得眼眶一酸，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病了——幸好江棹也只是点头致意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江棹怎么来了？刚才他不是没参加首播式么？”刻意找话题想挥去这份尴尬，只听李妹妹理直气壮地道，“大神是神，想不来就不来，想来就来，他带着影后来捧场，大家只有感激的份儿，谁敢说个‘不’字！”
徐姐伸手戳着她头，鄙视她的花痴：“江棹又不是主演，参加首播不抢风头才怪，到时候大家都尴尬。但这会儿没有媒体只有资源，想重出江湖总要有姿态，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别说三年，半年也够拍死在沙滩上好几回了。”
“哇哦，顾暖姐太够意思了，当年是大神提携她甘当男配，现在大神复出她来给大神撑场面。”李妹妹满眼星星，已经翻出各种陈年八卦自动脑补两人的地下恋情。
顾暖成名之时，叶嘉已经出国了，国外那会儿没有微博微信，天涯八卦论坛倒是能上，但叶嘉并不醉心于种种不靠谱的花边儿新闻，不过她也隐约看到有人扒过江棹和顾暖不寻常的关系。但就在有狗仔拍到江棹深夜出入于顾暖家的照片后不久，江棹就高调公布了他与模特段静雅的恋情，一时间天涯吵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转移视线，有人说是炒作，有人说是假戏真作；而在段静雅淡出众人视线后，就发生了江棹与香港地产女老板Heidi同游欧洲的绯闻，二人在回国从机场到市区的路上出了车祸，Heidi当场死亡，江棹重伤之后在演艺界销声匿迹……娱乐圈的事真真假假，叶嘉从不关心，特别是她当了许晓洋的助理之后更深刻的理解，有时候为了维持明星的热度搏人眼球经纪公司不遗余力的利用一切资源造势让人真假难辨。
只是为了这些所谓的商业价值毁了一个有才华的演员，让叶嘉为他遗憾。所以那日江棹重新出现在片场，甚至今日他放低姿态寻找资源，让叶嘉有种隐隐的欢喜，她已经开始期待江棹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那头顾暖不知道和潘导聊到什么，一手抚额笑得十分开心，江棹无可奈何地笑着替她接过手里的酒杯放到一旁，于是顾暖一只手攀着他的手臂笑得越发灿烂。
“哎呀，小叶也来了啊。”
叶嘉转头，看到韩东端了杯酒笑眯眯站在自己身后，忙鞠了一躬：“韩主任好。”说完又觉得这样称呼有点怪异，又道，“韩总好。”
韩东挥挥手，表示不介意：“怎么没看见许晓洋？”
“他有点急事先走了，让我代他跟大家问好。”叶嘉其实打心里挺喜欢韩东，在剧组他就没什么架子，还爱开玩笑，遇到事也从来不急不慌，好像天大的事在他那里都能够解决，虽然也不过才五十出头，却分明像个睿智的长者。
“嗯嗯，没在好，没在好。”韩东眨眨眼，徐姐早已识趣地拖走李乐儿，于是他便故作神秘地道，“否则让他知道我想撬他墙角该不高兴了……我说叶嘉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有没有兴趣签我们公司？”
这话在片场时他就说过，当时叶嘉只以为韩主任是客气一句，但这会儿不但旧话重提，而且十分认真，叶嘉不由一愣。听许晓洋说，韩总有自己的影视公司，而且在业内十分有名气，当初江棹也签过他们公司，但从和段静雅爆出恋情之后，他便离开去了另外一家。
“我……”叶嘉是挺喜欢演戏的，但也只是图一时开心，她不可能在国内发展。但看到韩总眼中的认真，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很喜欢小江，跟心目中的大神在一起演戏，感觉不错吧？小江说不定也会签我们公司哦。”
呃……“韩主任”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笑得像引诱小白兔的大灰狼，江棹就是吊在兔子跟前的那根胡萝卜。叶嘉心中一颤，心中不停默念“我有病，我有病，我有病”，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才忍住了点头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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