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吧,门把!

作者:给我一张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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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漆黑的房间里,床上的女孩儿猛然睁开了双眼,浑身紧绷着。她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渐渐放松下来,思绪纷杂。她一下子连续经历了两个游戏,都没有什么喘气的机会。
      温衿悦想起了尼古拉斯和利兹的故事,她还能深切体会到利兹那炙热的情感,仿佛她还是利兹一般;又想到了与他一起经历的冒险游戏,在山林之中不约而同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她现在想想,也觉得神奇……
      “叮。”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抬手拿过手机,解了锁,一条信息便弹了出来:“应该回到了吧?好好休息先,有事明天再说吧,晚安。——骆郗鉴”
      温衿悦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回了一条:“好的,晚安。”
      她放下手机,重新闭上眼。也许是倦意袭来,也许是令人安心的话语,她不久便沉沉地陷入梦乡。

      巨大屏幕前,一张办公椅上坐着一个男人,脸上尽显疲惫之意,手指上的烟一点点地燃烧殆尽。许久,他将烟头摁灭在桌子上那已堆满烟头的烟灰缸上。
      他摘掉高挺鼻梁上的眼睛,扔在桌子上,双手捂脸,喃喃自语道:“还是没有么……”

      翌日,日上三竿。
      温衿悦破天荒睡得这么久,起来看了下时间也吓了一跳。她出了房间想问母亲为什么不喊她起床,环顾一圈却没有发现母亲的踪影,转头在冰箱看见母亲留的便条。
      “原来是出去了。”温衿悦顺势打开了冰箱,翻了翻,盘算着中午吃什么。她决定后便去洗漱,自己做了顿便饭。
      “叮!”饭桌旁的手机亮了一下。吃着饭的温衿悦划开手机看,是一条言简意赅的信息:“睡得好吗? ——骆郗鉴”
      温衿悦礼尚往来地回道:“挺好的。你呢?”
      过了几秒钟,她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
      来电显示——“骆郗鉴”。
      喝着汤的温衿悦猝不及防地呛到了一下,连着咳嗽好几声,才停下来接听电话:“喂?”
      那边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还是直接打电话方便,你吃饭了吗?”
      “吃着呢。”
      “哎呀,错过了个机会。那你下午有空吗?”
      “呃……有。怎么了?”母亲也不在家,周末也没什么约。
      “去喝下午茶吗?有一家很棒的店,想带你去。”
      温衿悦愕然:“咳,可、可以。”
      那边却传来笑声:“嗯?哈哈哈……怎么结巴了?你又温静小姐姐附身了吗?”
      后来他们又扯了几句,说了个时间便挂了。

      站在衣柜前的女孩儿看着里面的衣服有些惆怅,平时的衣服自己打扮的很随意,都是衬衫搭裤子,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好像有点少了……她从一堆素色的衣服中挑出一件薄款宽松粉色毛衣和一条牛仔裤。
      突然来了条信息:“还有十分钟到你家楼下 ——骆郗鉴”
      这么快?温衿悦把钥匙手机纸巾什么的装进了包里,穿好鞋子,下楼了。
      秋日里的阳光温度正好,温暖却不炙人。温衿悦站在铺满秋色的老榕树下,树叶割碎的斑驳投在她身上,影迹斑斑。微风拂过,压满枝头的桂花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她从小便喜欢家门前那几棵桂花树和玉兰树,每到秋天和春日,它们就会绽放洁白的花朵,散发出花香。
      怎么回事?温衿悦心道,明明刚刚还能闻见桂花的味道的啊,怎么突然没了?
      但没来得及继续想,一辆黑色SUV就停到她的面前,车窗被缓缓地降下,露出骆郗鉴好看的脸,他带着笑意道:“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久等了吧?快上来吧。”
      温衿悦知道楼下不好久停车,于是动作麻利先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回答道:“没有,我也才刚下来。”
      今天的骆郗鉴穿了件白色外套,藏蓝色长裤,显得更加阳光。他瞄了下旁边拘谨的女孩儿,叹了口气,怎么游戏里游戏外的差别这么大呢?

      骆郗鉴迈着长腿,带温衿悦来到一家装潢偏复古的店前,店门外还有些人拿着号码牌排队。温衿悦抬头看了眼点名——“骰子”。
      骰子?确定这不是赌坊吗……他不是说喝下午茶吗?怎么来这里了?温衿悦默不作声地跟在骆郗鉴后面。
      “骆哥你终于来啦!”里面的服务员好像跟骆郗鉴是旧识,“预约的是两位对吧!”
      骆郗鉴点点头,穿着工作服的男孩儿目光在他俩之间流转,随即笑起来:“来,特地给你留了个好位置!”他把两位客人引到座位前,又说:“对了时喻哥还在厨房,我帮你叫他。”
      男孩儿说完自顾自地走了,也没听到骆郗鉴在后面喊道:“诶,不用——”
      他有点头疼。
      温衿悦进来的时候观察了下,这家店挺特别的,最特别的是当她坐下来后发现没有菜单,也没有扫码点菜之类的牌子。只有两粒精致透明的骰子,一粒黑色,一粒白色,放在一盏盅里。
      骆郗鉴看出对方的好奇,便给她解释:“这家店没有菜单。点菜用这两粒骰子点,白色的点饮品,黑色的点甜点,它们点数分别对应一道菜品,一个人限点一份饮品和一份甜点。最开始开店的时候,吸引了很多人,那些吃过的人回去发圈发微博什么的,骄傲地宣称自己摸索出了“骰子”店的规律,还做了个“骰子”攻略,把点数对应的菜品都写出来了。但是那些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菜单是不定时更新的,他们所做的那些攻略全都白费了。”
      温衿悦笑了起来,“这家老板挺特别的。”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好听的男声:“谬赞谬赞!”温衿悦随声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戴着细框眼镜,显得温文尔雅。
      男子佯装对骆郗鉴抱怨道:“啧,大股东终于有空视察了?”又不给骆郗鉴回答的机会,勾唇笑了一下,问道:“这位姑娘是?”
      “呃……”骆郗鉴突然觉得有点难以解释他们的关系,只好道:“我的朋友。”
      男子笑得更深了,朋友?
      骆郗鉴看他的笑容,心道:不好!
      果然,随后便听见他对温衿悦说:“神出鬼没的大股东可是第一次带女孩子过来呢。我叫时喻,骆郗鉴的师兄,姑娘怎么称呼?”
      温衿悦听到第一次,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又礼貌微笑地回道:“温衿悦,喊我衿悦就行了。”
      “好的,衿悦。”时喻非常上道。
      在一边的骆郗鉴看不下去了,沉声道:“你家那位怎么愿意把你放出来的?”
      “他呀,在厨房忙着呢。”
      骆郗鉴挑起一边眉道:“哦?偷溜出来的?”
      时喻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干嘛,一想到如果骆郗鉴添油加醋地去告状后他回家的惨状,忙道:“你们快点菜吧!!”
      骆郗鉴满意地把骰子推到温衿悦面前,温衿悦摇了一个“六”,一个“三”,摇完后她正要递给他,却听骆郗鉴说让她替他摇吧。于是她又摇了一次,这次是一个“一”,一个“五”。时喻记下他们的点数,临走时还自言自语了几句:“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腹黑。”
      被嘀咕的男子充耳不闻,又给对面的女孩倒上柠檬水。
      暖灯光下,少女的清纯脸蛋上的容貌清晰可见。“你是这家店的股东?”温衿悦问。骆郗鉴抬眼看见女孩儿好奇的双眼,答道:“是啊,时喻是我大学的学长。回国后,他说想要开家店,问我有没有兴趣投资,我就答应了。但是很少过来。”说着介绍了这家店的起源。

      “对了。”温衿悦从包里掏出三封信,把第二封和第三封信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疑惑道:“为什么寄信人仿佛很确定他们一定会再次进入游戏呢?”
      骆郗鉴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听温衿悦问:“你怎么被送进游戏里呢?”
      “我也好奇啊,我明明在家里的床上躺着,怎么没有你家门把手,还是进去了?”
      “其实,我也没碰我家把手,我睡着觉莫名其妙地就进去了。”温衿悦皱着眉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在同一个时间触发了装置?他们做了什么?在床上躺着?可是之前那么多天晚上也躺着过呀,怎么就不会呢?那还会是什么?
      两人都陷入了思考的漩涡,默默无语,最后服务员上菜打断了这份沉默。
      “算了,先别想了。吃东西先吧。”骆郗鉴替她从装餐具的盒子里拿起叉子,放在精致的甜品盘子前,温衿悦将自己的袖子卷起一点,羞涩道:“谢谢。”

      下午茶过后,骆郗鉴看出女孩的心理压力,便提议去江边散散心,邀她吃了晚饭,而后差不多时间就送女孩儿回去。
      她在楼下便看见自家亮起了灯,应该是母亲回来了。温衿悦回到家便喊:“妈,我回来了。”陈珂漪坐在沙发上处理着公文。看到女儿回来,温柔地笑着问:悦悦,回来啦?去哪玩儿啦?虽然经过骆郗鉴的治疗以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但黑眼圈还是遮不住。
      “跟朋友出去吃饭了。”温衿悦换上拖鞋答道。
      “对了,悦悦,”陈珂漪左手指着茶几上的信封问道:“这个信是你的吧?今天回来时看它在门下。”
      温衿悦寻声看去,心脏狂跳起来,“妈,你拆了没有?”她辛辛苦苦瞒着的,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千万别毁于一旦!
      穿着睡衣的女子似乎并未太在意,仍然在翻着资料,答道:“没有啊。”温衿悦过去拿起封面上写着“温衿悦小姐收”的信,匆匆道:“我先回房了!”
      “谁寄的呀?”
      “朋友旅游寄的明信片!”她说着关上了房门。
      陈珂漪突然感到有点欣慰,衿悦好像渐渐开朗起来了。自己的女儿从小属于安静话少,从来不主动交朋友的个性,以致于她身边的朋友很少。她还曾经担心过衿悦会不会社交恐惧症之类的,现在看来是多虑了吧……
      而回到房间的温衿悦迫不及待地拆掉了信封,展开信:晚上好,温警官的女儿。首先恭喜你们顺利通过三个游戏。那里一共有四个游戏空间,换言之,你的父亲将在最后一个游戏等着你。不要忘记美妙的12点01分哦。祝你们游戏顺利!
      最后一个游戏?只需要完成最后一个游戏便可以找到父亲了吗!温衿悦仿佛久逢甘霖,她不假思索地拍下这封信的内容发给骆郗鉴。对方却没有及时回复她。
      应该在开车吧,她想。
      她慢慢地冷静下来了:寄信之人所提到的“你们”,意思是下一次游戏还是要两个人进去?三更半夜的,怎么邀请一个成年男子到家里?对了,他们不用门把手也可以进去啊!可是,他们好像也没有得出没有门把手怎么进入的结论来吧……那怎么办啊……

      洗完澡过后,温衿悦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关掉吹风机,接起来。
      “到家了?”
      “嗯,我刚看到信息。照他所说,那岂不是快要找到你爸爸啦?”那头的人听上去比自己还高兴。
      “话虽这么说……”温衿悦把刚刚的顾虑说了出来。骆郗鉴差点忘了,还有这茬,暗自思忖起来。
      就在这时,响起“叩叩”的敲门声,温衿悦开了房门,陈珂漪端着切好的水果到她面前,叫她吃,顺便说道:“对了,我后天需要出差两天,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别吃学校门口小贩卖的东西知道吧!”
      温衿悦一手捂着手机,一手接过盘子,点头如捣蒜,这话陈珂漪重复了十年也不嫌累。
      关上门后,她呼了一口气,再拿起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就听见对方时候:“那个……你妈妈后天出差啊?”
      “是啊。”
      “那不是正好吗?”
      温衿悦突然恍然大悟,对诶!正准备回答,又想到了什么,生生改了口,差点咬到舌头:“不会不方便吗?”
      “没事,最后一个游戏了,尽快结束这一切吧!”骆郗鉴也想还女孩一个心安,又说了一些定心的话,最后让女孩儿早点睡后便挂掉了电话。
      穿着条纹睡衣的温衿悦听了医生的话早早上了床,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杂乱无章的,都是一些碎片化的场景,但是每个场景都有两个主角——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
      小男孩儿比小女孩儿大。小女孩儿总在男孩儿后面喊他“哥哥”,他们一起在公园里荡秋千,小男孩儿推着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天真无邪地笑着,觉得自己像是飞了起来……还有小男孩儿偷偷带零食和小女孩分享,小女孩儿高兴了就爱捏捏小男孩儿精致又带了些肉感的脸蛋……
      小男孩儿学会背的第一句诗是李白的《长干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 ,两小无嫌猜。”小女孩儿虽然听不懂,但是也想学,男孩儿便在老榕树下教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突然画面一转,小女孩儿被其他小孩儿欺负了,但却倔强地没有哭。她的身上有明显的伤口,却还要对男孩儿说,这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求他别告诉她的妈妈。而小男孩儿心疼极了,小小少年笨拙地帮小女孩儿处理着伤口……
      再后来,小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小男孩儿了。有时候会问妈妈哥哥在哪里,她记不清妈妈回答了她什么,只记得,她好像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投了进来,温衿悦缓缓地睁开眼,她是哭着醒来的。她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动弹不得,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着醒来,只记得梦中的两个模糊的身影,但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她全然不记得,只剩悲伤的情绪还伴随着她。
      自己难道也要去看心理医生了么?温衿悦自嘲道。
      醒来以后,陈珂漪带着温衿悦出去吃饭,加上骆郗鉴的嘘寒问暖,很快她便忘了这件事。

      很快,周一到来了。陈珂漪依言出差去了。
      这天下午温衿悦没有课便早早回了家,耐心等候骆郗鉴下班。骆郗鉴下班后打包了两份外卖去她家。两人吃完过后,温衿悦看出骆郗鉴的疲倦,便建议他去客房小憩一会,到了点喊他起来。
      等快到十二点时,温衿悦喊他起来,一起到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前。女孩儿手握着门把手,莫名其妙一阵紧张。
      00:00:25,她抬头正好对上骆郗鉴的眼,对方一眼看穿女孩儿的不安,便伸出覆在温衿悦抓着门把手的手上,另一只手拍拍女孩儿的肩膀:“别怕,有我呢。”
      00:00:56,骆郗鉴的手往上抬,但还是没用力推开门。他突然想起上一次的意外进入,又看了身后的紧张的女孩,于是模仿上次,玩笑打趣道:“温小姐,你这门把手竟然是向上拧的,这还真是有趣……”
      00:00:57,女孩终于笑了。
      00:01:00,这样才对嘛,骆郗鉴想着顺势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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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真的想开间“骰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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