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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楚荷风把蒋嫣请到屋里去了。
从迈进院门到在屋里坐下，蒋嫣一路上不动声色，将楚荷风的居所悄咪咪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然后感叹——这个楚荷风，看来……是真的很风雅厚！
院子里有葡萄架，两三株葡萄盘桓在架子上，蔓蔓枝枝，虽未结果，却生得欣欣向荣。
葡萄架下是个藤编的秋千，秋千的荡绳上缠着月白色的绸带，打成花朵的结。夜风一吹，绸带飘飘，一派飘飘然羽化而登仙的仙气。
葡萄架对面放着三只大水缸，水缸里种着荷花。隐约还能见锦鲤在荷叶间穿梭。
蒋嫣走到廊上，正巧一阵夜风吹来，悬挂在廊杆上的风铃相碰，发出“叮叮铛铛”的悦耳的声响。
廊下，种着一排绿竹，影影绰绰，别有一番风味。
竹影背后，立着一面碧纱橱。
绕过碧纱橱，就进到里屋了。
屋里的摆设和蒋嫣看的那些古装戏里面小姐们的闺房差不多，不过这楚荷风屋里不插花，花瓶里插的都是半开的荷叶。
屋里还燃着香，淡淡的，掺着荷叶的香气，却莫名地有一种令人镇定的力量。
香炉旁边便是一张琴台，台上放着一张古筝。
——蒋嫣就被楚荷风安排在琴台的对面坐下的。
而楚荷风，则在主人位上坐下了。
楚荷风拿过手边茶几上揭开了茶碗盖放着的茶碗，抿了一口冷茶，方瞥向蒋嫣，道：“夫人要同我说什么？现在到屋里了，可以说了。”
蒋嫣回看着楚荷风，嫣然一笑，道：“怎么？楚姑娘这么小器的？连碗茶都不给我喝？”
楚荷风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反问：“如果我真的给夫人您上了茶，您会喝？就不怕我在里头下毒？”
听到楚荷风这个回答，蒋嫣不由得抚掌笑道：“楚姑娘真乃聪慧至极之人。”
说到这儿，蒋嫣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凌厉，追问：“既然你是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将军府阖府上下对你的敌意？依你这般莲花一样的高洁风骨，定然是不肯去承受外头这些流言蜚语的……怎么还一直赖在府上不肯走？”
面对蒋嫣的提问，楚荷风仍是那副铁骨铮铮的表情，回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蒋嫣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楚荷风同学！你今年也十六岁了！搁在现代也是要负担刑事责任的了！能不能不要像个初中生那样中二啊？！
好好说话行不行？！
蒋嫣不言语，楚荷风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这个回答给震住了，抿嘴一笑，又道：“不难看出将军夫人是个通透的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向你承认了罢——我喜欢季哥哥，我爱他！”
虽然说做了这么多年的高中老师，但是这还是蒋嫣头一回在女高中生的嘴里，听到“爱”这个字。
立刻，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楚荷风同学你把脑子里面的水控一控好不好？你这才活了多久，就爱不爱的……
你现在觉得爱，不就是因为你只认识季惟桢这个男人吗？！
要是把你丢到现代去，各路小鲜肉、成熟大叔……够你排一整个故宫的墙头的，你还记得季惟桢这个老男人个鬼！
话说是这么说的，但是楚荷风也不可能去现代，她认识的男人还是只有季惟桢一个。
想到这儿，蒋嫣心思活络起来——如果给楚荷风介绍一个比季惟桢更优秀的男人，她是不是马上就会把他这个老男人抛到脑后，忘记光光了？！
这个方案我看可行！
就在蒋嫣心中多个念头转过之时，迟迟等不到她回答的楚荷风轻咳了一声，把蒋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又道：“所以，夫人你也别想着要劝我什么话了。横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对季哥哥的心思，我楚荷风，拼尽今生，也要和他在一起！哪怕身败名裂、哪怕……被万人唾弃！”
蒋嫣：“…………”
真是令人动容的爱情！
蒋嫣差点就要一个忍不住，站起来给楚荷风鼓掌了。
果然，古往今来的中二少年少女都是一个样！现在在这放狠话的楚荷风，和她班上那些搞早恋结果影响到成绩的女同学们有什么区别啊？！
爱情上了头，还管你什么高考啊伦理道德啊？
————
虽然，蒋嫣在心里腹诽了楚荷风一千遍一万遍，但是作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民教师，她还是要拯救这个思想长歪了的小女孩的。
捋了一捋思路，蒋嫣开始发功了。
“楚姑娘，感情这回事，都是需要两情相悦的。现在的情况是你单方面喜欢季……”
可是蒋嫣才起了个头，那边楚荷风就一副受辱的表情，打断她道：“迟早有一天，季哥哥会爱上我的！”
蒋嫣：“…………”
蒋嫣：“好的。我们先把这个两情相悦的事情抛开，理智地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你说你喜欢季惟桢，那你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喜欢他吗？”
“不是喜欢，是爱。”楚荷风纠正了蒋嫣的说法，然后微微地昂起下巴，45°仰望天花板，眼睛里堆起了粼粼波光，语气温柔地说起了季惟桢，“季哥哥模样儿生得好，学问也好，武功高强，又掌管着镇北大军……”
蒋嫣：“…………”
蒋嫣：“那如果他长得不英俊，是个文盲，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实权，你还爱他吗？”
蒋嫣这番话说完，楚荷风便眨着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瞥过来：“你是在揣测，我贪恋的是季哥哥的权势吗？呵，我楚荷风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蒋嫣：“…………”
蒋嫣：“但是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不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觉得我蠢吗？
被蒋嫣质疑，楚荷风却仍是理直气壮：“随便你怎么说我，这些都是季哥哥的优点，是组成他这个人的实实在在的事实！我直白地说出来，有什么错吗？”
蒋嫣：“…………”
蒋嫣：“……你说得倒也没错……”
楚荷风：“反正，我就是爱他。”
蒋嫣：“…………”
蒋嫣：“好的。”
————
楚荷风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过后，是长达五分钟的，尴尬的沉默。
作为客场，蒋嫣是很有把尴尬交给主人处理的自觉的。
可无奈楚荷风没有主场自觉，蒋嫣只能……勉为其难地站出来处理尴尬了。
“咳咳。”蒋嫣轻咳了一声，把楚荷风的注意力引过来了，才发问，“你说你要和季惟桢在一起，那……如果让你给他做妾，你愿意吗？”
蒋嫣话音一落，那边楚荷风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你看不起我？！我楚荷风是给人做妾的人吗？！”
蒋嫣：“…………”
蒋嫣：“可是我这个正牌夫人在这儿，你说要给季惟桢做正妻，那我是不是应该先死一死，给你让个路？”
楚荷风：“你倒也不用死，你和季哥哥和离就行了。”
蒋嫣：“…………”
蒋嫣：“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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