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心尖宠

作者:一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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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席上有人问:“这倒是有意思,名儿也雅致,只是这眉心,要如何簪花?”

      蓝燕飞舒朗笑道:“眉心簪花,和把花钗簪于云鬓中不同,眉心簪花,是从前向后簪的。”

      从前向后簪于眉心。

      他这样一说,席上有几个心思巧反应快的,立刻就懂了,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陈康看着蓝燕飞,缓缓道:“花茎软脆,后头还坠着花,能簪入眉心,是很要些功夫。”

      蓝燕飞道:“陈枢使说得极是,倒不是我自夸,咱们在这一层的人里,能玩这个游戏的,恐怕只有我和经武。连孤鹤也不能。”

      陈康又问:“那你今日,打算簪入哪个眉心呢?”

      蓝燕飞一笑道:“今日自然不会真的簪咱们的人眉心,大家都是自己人,哪能真刀真枪的,陈枢使说是不是?”

      陈康点头。

      这个“自己人”,是对那些起哄让闫经武舞剑的人说的,他们言里言外都在排挤闫经武,显然是把他当了外人。而陈康的点头,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这枢密使陈康,是累世簪缨的武将世家出身,但他却做了文臣。皇上因为他的出身,让他做了枢密使,掌兵符,还上加封了检校太尉。

      太尉是一品武官。但陈康最不喜欢别人称呼他枢密太尉,大家都忖度着,他是因为太尉是武阶官,才不喜欢的。但他却是因为心中遗憾才不喜。

      大家都认为,本朝一向重文轻武,像陈康这样从一品文官,瞧不上自己加封的武官也是正常。所以大家心里,都以为今日陈康会帮着他们这些文官说话。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对“都是自己人”这句话点了头。

      大家见风向这样转,颇有些尴尬,再看闫经武也不敢怠慢了。

      说话间,闫经武已经起身,将鎏金琉璃花瓶中的一支淡粉月季拿了过来。刚才他听将军说,这花是前后簪的,心里就明白了将军这个眉心簪花的意思。

      眉心簪花,就是以花茎为箭,以花为箭翎,像他们在沙场用箭杀敌一样,从人眉心穿过,一招毙命。

      实打实的杀人游戏了。

      只是,闫经武没多少把握能成。

      他手里这个月季花茎脆弱,是无法穿骨的。就算是以他和将军的身手,也做不到。

      如果把后面的花摘掉,少个累赘,也许可以试一试,但摘掉了,就不是簪花了。

      而且饭吃得好好的,真要杀人?闫经武尚未摸透将军的意思,不知道将军是做何打算的。

      闫经武走到蓝燕飞身边,恭敬垂手站着,等着将军的命令。

      蓝燕飞从闫经武手里接过那只粉月季,瞧了一眼花茎,见上面有刺,信手将刺拔除,道:“今日只是演示一下,并不真的要与人玩这个游戏。不妨这样,你们瞧那边的那个缂丝屏风,上面有位绣画美人。”

      他将刺拔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手刀,轻巧一削,将花茎削尖,递给闫经武道。“去吧。”

      蓝燕飞这一套小动作过后,粉月季就化为了游戏中的一个道具,他将这个道具,放在闫经武手中,如同将一把武器,放在他手中。

      闫经武看了看。
      十步开外的屏风上,绣上的那位美人在温柔笑着,眉心舒展,是很适合簪朵花。

      簪屏风中的人,是穿屏不是穿骨,不必杀人,那就简单多了。

      闫经武得令,接过蓝燕飞处理过的粉月季,略一抬眼,也不必瞄准,脸转过来,一个抬手。

      只见那月季花,如一道粉光,朝屏风飞过,只听“呲”一声响,缂丝屏风应声被月季花茎刺破。

      大家定睛一看,那朵月季,正中美人的眉心,如同簪了一朵花在那里,一看过去,甚是好看。

      只可惜,美景是短暂的。

      月季花很重,花朵沉沉坠着,从屏风上滑了下来,倒是给那屏风上的美人眉心,留下了一个花茎粗细的洞来,黑漆漆的,看着很是可怖。

      众人这时都明白这个眉心簪花是什么游戏了,看着屏风美人眉心的洞,想想这只月季花,要是簪到人的眉心,该是如何恐怖的一个场面,心里多少都有那么点惊魂未定。

      蓝燕飞笑叹:“是我的错了,竟然忘了这屏风只有一层,自然是禁不住这么大一朵花的重量。倒是不怪经武,该怪我。”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魏易之带来的舞姬还在一边候着,就离席走了过去,绕着几名婀娜的舞姬转了一圈,从其中一位的头上,拔了一朵铜钱儿大小的火红绒花。

      绒花簪是绒绢和木头做的,后面的木头簪子要比前头的绒花沉。

      蓝燕飞拿了绒花簪回去,递给闫经武肃容道:“再来。”

      闫经武这次都不必再看屏风,这绒花簪细长坚硬,比刚才的月季花可是简单多了,用这个,能穿骨,簪人眉心都是能簪的。

      他不必用大力,只拿两指夹了绒花簪。手指一动,那绒花簪,便箭一般射了出去,穿过屏风美人眉心的洞,稳稳停在了那里。

      这次,后面的木簪沉一些,前面那朵火红绒花被坠着嵌在那屏风美人眉心,如一朵彼岸花在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蓝燕飞回头笑着问席上诸位:“大家说我们这游戏如何?”

      陈康本面无表情看着。

      但他见闫经武伸手不凡,而这所谓的游戏虽然简单,但很能展示出一些武将沙场杀敌的风采,可谓窥一斑而见全豹。而屏风美人眉心一朵红艳,也甚是美丽,说是为这桌宴席增了色也不为过。

      脸上也微微笑了。

      大家都被闫经武的手指飞箭惊得愣住了,等反应过来,赶紧称好,什么好词好句都拿来夸赞蓝燕飞和闫经武。

      这所谓的眉心簪花游戏,看得大家心惊之外,还让他们都看出了三点。

      这第一就是,闫经武是极其听命于蓝燕飞的。

      起初,在座的人,都觉得闫经武是很目中无人。但刚才那一会儿,也让大家看到,闫经武事事都要先等蓝燕飞的命令。

      他用的花簪里,那朵月季花,是蓝燕飞处理好给他的,那根绒花簪,也是蓝燕飞从别人那里拔下来递给他的。闫经武不过是一个把命令执行得极好的副将,而下命令的人,把武器递给他的人,都是蓝燕飞。

      甚至在月季花的那一簪不成功时,蓝燕飞也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将失败归结于自己判断失误,而他眼中的闫经武,作为一个听令的将士,没有任何不妥。

      由此,大家也就想到,闫经武虽在枢密院任职但却从未现身这点,怕也是执行的蓝燕飞的命令了。

      这第二点,就是蓝燕飞很护闫经武。

      大家为何要怂恿闫经武舞剑,他们心里都清楚。
      蓝燕飞如何代替他挡掉,又如何用一个花哨的“杀/人游戏”来给闫经武解围,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结合着上一条,刚才那些看闫经武不顺眼,想为难闫经武的人,都明白自己是无意中和蓝燕飞作了对,心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这第三点,是闫经武的武艺深不可测。

      且不说他射箭定位,连瞄准都不用,凭手感就能一击必中。以花为剑有多难,大家都清楚,刚才陈康枢密使也点了出来。

      连一朵花都能杀人,那这桌面上的放的筷子,到他手里,岂不是利箭?那些碗和盘子,大概就是能砸破头的石头了。

      再看闫经武,只觉得还好这人脾气不大,要是让他知道在座众人对他有不恭敬的作践意思,他脾气再暴躁点,那大家真是小命难保。因此心里暗暗佩服了起来,有几位竟然在心中默默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有此三点,大家不敢说完全接纳了闫经武,但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他们也真的看出,闫经武,是蓝燕飞这里一等心腹,大陶再怎么重文轻武,闫经武这个武将,也是他们这些小文官儿们惹不起的。

      蓝燕飞见下马威立得也差不多了,这帮迂腐文官应该不敢小瞧闫经武了,就拍拍闫经武的肩:“去坐吧。”

      然后自己也坐了,嘴角含了些浅笑,但却眼含冷光,把席上刚才看闫经武不顺眼的几个人扫了一遍。

      不少人心中一坠,哆嗦了一阵子。

      眉心簪花游戏过后,席上有些人见识了武官的威风,就有意巴结奉承两句。

      里里外外把蓝燕飞、闫经武连带着阮云志一起夸了个遍。

      但蓝燕飞这里,明明是有四个人的。

      对大家来说,蓝燕飞和阮云志都认识,好夸。闫经武的能耐他们见识过了,也好夸,但是这个兵籍房的白五主事,除了容貌俊秀以外,别的他们真的不了解,自然不知道该如何下嘴去夸。

      这夸人,总要夸到实处,挠到痒痒的地方,才算夸得好。

      可这个白五主事,虽然容貌极美,但在座中,蓝燕飞的容貌也是男儿中的翘楚,并不比白五差,两人风格不同,白五主事容貌细致精巧,而蓝燕飞则更带明朗风流之气。

      他们若是一直夸白五貌美,怕蓝燕飞这样的美男子也会心中不悦,毕竟美人多自恋。
      但若不夸这个,那就真的没什么可夸的了。

      于是席上有人弱弱问了一句:“蓝同知真是人中龙凤,身边的这几个人,各个身怀绝技,这位相貌俊美的白五主事,想必也是有所长的,不如也说说,让大家长长见识?”

      自上次在枢密院悟出言多有失这句话之后,白芷玥今天一直低调,从头到尾,除了几句场面话,什么都没说。如今冷不丁听到有人点她,忙谦虚道:“鄙人无所长,就是个小主事。”

      蓝燕飞正在想点子给大家介绍白芷玥呢,听到有人问起,正中下怀。他漫不经心道:

      “这位白主事,是我一位门客,她的常处不在沙场也不在公务上,她以前做过厨子,有些厨艺上的天赋,还有尝一口菜,就能原样做出来的能力。”

      众人惊讶:“哎呦,那可是不错。”

      蓝燕飞在众人面前轻佻地看了她一眼:“这也是我为何带着她的缘故,这样,我吃到什么好吃的,回头就能让她给我做去。而且我这个人尤其爱吃肉,大家都知道的。”

      这个肉,是指哪个“肉”,蓝燕飞说得含糊。大家配着他的轻佻目光,听出了几层意思出来。心里都大概明白,这个白净的小生,就是蓝燕飞新宠上的床.上人。

      但白芷玥呢,她知道蓝燕飞是视肉如命的,而她温顺垂着眼,也没看到蓝燕飞轻佻的目光,所以也没听到别的意思。

      蓝燕飞懒散道:“不如这样吧,我也让她在大家面前露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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