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无双

　　阿鸾盈盈一笑，目中波流，郎君有片刻愣神，倏地她翻身而上，跨坐在他腰间，挑眉轻咬郎君薄唇，磨墨一般缓缓研磨，甚至带出了丝儿血色，郎君眼里浓黑更甚，疯了似的回吻。

　　迎春似乎听到了点儿古怪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拍门越来越大力，“二娘？二娘你在吗？”

　　采珠闻声赶来，见她没了分寸，恼得将她推开，“你为何要吵醒二娘？”

　　“你敢推我！”迎春恼起来，揎拳掳袖要与她撕扯。忽然嘎的一声，屋门一开阿鸾走出来，冷冷瞪了一眼，二人心里发怵不由停下手。

　　阿鸾拿了迎春怀里的嫁衣，“都去安歇吧。”

　　二人应声离去，望见她们走远，阿鸾才转身回屋，却没一会儿迎春鬼祟折回，悄悄把脸贴到门上，还没听多久呢，忽然门一开，她身子一跌胸口一疼，被一脚踹开好远。

　　阿鸾靠在门边上，似笑非笑睇看她，“十根手指头真不想要了？”

　　烛火下她浅笑，嘴唇红红的好似被攫取过一般。

　　“奴婢忘了拿东西。”迎春战战兢兢走到台阶下，捡起刚才落下的荷包，连忙屁滚尿流走了。

　　关上门，阿鸾刚转过身，便被高大的男人狠狠抵在门上，被迫仰起头承受对方疯狂激烈的索取，压得屋门震动，似承受不住这般急风骤雨。

　　倏地舌头一疼，小侯爷嘴里嘶了一声，松开怀里的阿鸾，捂着脸恼道：“你咬我作甚？”

　　“不咬你，被你继续亲上一夜？”阿鸾瞪他，嘴里火辣辣的又麻又疼，却不知她这般眸子水亮，脸儿粉红如晚霞，一看就是被狠狠疼爱过。

　　小侯爷心口一荡，不由握住她的手，阿鸾挑着眉头推开他，哪知瞧着他似个锦绣纨绔，力气倒大的很，一时推不开，“不要嫁给他，你嫁我。”

　　阿鸾垂眸，看着正跪在自己面前的郎君，忽然笑了笑，“你想怎么娶我？”

　　烛火下小娘子面若桃花，小侯爷说道，“八抬大轿，徐故能许你正妻之位，我也可以。”

　　阿鸾问：“徐家能做到不纳妾，你也可以？”

　　小侯爷点头道：“可以。”虽然有点难，后院还有一群莺莺燕燕，不过他从来没有碰过，将来放她们走也问心无愧。

　　阿鸾挑眉：“不介意我的名声？”

　　小侯爷不由笑了，“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天在医馆，他从七郎嘴里得知她的身世。

　　她叫霍鸾，是徐家冲喜的新娘子。

　　她名声很差，苛刻幼妹，害死过继母肚里的胎儿，恶贯满盈。

　　可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就算旁人说霍二娘怎么不好哪里差劲，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一个字儿都不会往耳朵里钻。

　　他心心念念的，一直是桃花树下微微醉着的小郎君，也是醉梦里与他说了一腔糊涂情话的神女，是他在闹市不顾性命值得救的人。

　　阿鸾忍不住笑，伸手轻点了下他脑门，“傻瓜，我可不信你。”

　　小侯爷说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阿鸾俯眼望着他乌黑的眸子，“你说你想喜欢我，想娶我为正妻，可是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喜欢我哪里？你了解我够深？娶亲这事可有经过长辈的同意，圣人可有亲自指婚？你做好了一辈子认定我，不换人的决定？”

　　一连串问题跑出来，见他眉间越发紧皱，阿鸾知道这些话为难住他了。

　　说容易做起来难。

　　这话适用于任何心猿意马的男人。

　　……

　　第二天阿鸾早早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眸儿眯着还睁不开，空着肚子被嬷嬷侍女拉到梳妆台前，开脸上妆，戴凤冠穿霞帔后，叫采珠去厨房拿一碗银耳羹，等了一会儿，却见迎春捧着碗羹来。

　　阿鸾问道：“采珠人呢？”

　　今天迎春笑得格外讨喜，“采珠担心这点不够您吃，又叫厨房做了点吃的，待会儿做好了就给您端过来。”

　　阿鸾没说什么，接过银耳羹正要吃，抬眼看了一下目光有些急切的迎春，往外面一指：“你在这儿碍我的眼，去，到外面站着。”

　　“可是……”迎春瞅了瞅她手里，扭捏着不肯走。

　　阿鸾朝她狠狠瞪了一眼。

　　迎春怕了，乖乖去门外站着，低眉敛目，眼神还悄悄往外瞥，瞧见二娘嘴唇碰碗口，仰起脖子咕噜噜几口喝完，宽大的红袖遮掩住了，却挡不住起伏的喉咙，迎春一边鄙夷二娘的粗鲁，一边却放心了。

　　阿鸾吃完后越发困了，歪在床上沉沉睡去。

　　为了不打扰她，迎春将下人都赶出去。

　　外面锣鼓喧天，阿鸾迷迷糊糊的听到鞭炮声响了起来，就睁开眼问，“可是迎亲的人到了？”

　　屋里有急促慌忙的脚步声，压得很低，有人将她扶起来，轻声应了声是。

　　阿鸾听着声音像迎春，想问采珠去哪里了，她懒懒睁开眼，眼皮子又很快坠下去，这下闭上了眼，脑袋歪在了扶她的迎春肩上。

　　迎亲队伍到了霍家大门口。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郎君，一身绸服，衬得男人俊美倜傥丰神如玉。

　　徐故病重不能来，就由他未成亲的大哥代替。

　　迎亲队伍在霍家门口等了许久，迟迟没有等来新娘，徐中书令含笑如春风，看上去一点儿不着急，但他的随从已悄悄上前催了。

　　此时霍家内宅一片混乱。

　　二娘失踪了！

　　内宅所有下人都不知二娘去了何处，只在她屋里找到脱下来的凤冠霞帔，二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深想，只能加快人手去找。

　　“不好了老爷！”下人急匆匆跑进大厅，汗都顾不得擦，“徐家人说了，再接不到亲，他们就亲自闯进来抢新娘子。”

　　他们也不知道新娘子在哪。

　　霍君山心急如焚，恨恨踹了迎春一脚，“贱婢，你们到底将二娘藏在何处！”

　　迎春哭得双眼红肿，“二娘刚刚还在屋里睡觉，等推门进去人就不见了，采珠也不知去了哪里，老爷问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霍蓉看不下去，上前来劝慰，霍君山也是急病乱投医，乍然看到眼前还有个小女儿在，忽然心思开朗，竟生起了让霍蓉代姐嫁过去的主意。这法子太过荒诞，小陈氏不禁轻叫了一声，“老爷。”面色惨白哀求。

　　霍君山不忍看她，沉声道：“此事我已做主，阿蛮，扶你家娘子速去更衣，切莫让徐家发现。”

　　人走后，他不禁长叹。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霍蓉嫁过去，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徐家再恼，也总不能退了亲事，到时候再去衙门更改文书，这事也就尘埃落定。

　　迎亲的人终于接到新娘子，欢欢喜喜回去。

　　花轿在徐家门口落下，喜娘高唤：“新娘子落轿！”

　　轿帘被揭开，霍蓉隔却扇瞧，一双白皙如玉的长手向她递来，恍惚回到前世成亲时，那人也这般俊俏风流，牵着她拜天地洞房。

　　喜堂上与霍蓉成亲的，是一只挂着红花的雄鸡。

　　她手执却扇，露出饱满柔美的侧脸，红唇如樱桃，瞧得一众宾客暗暗艳羡，想不到霍二娘是如此美貌。

　　霍蓉手心微微出汗，怕人瞧出端倪，幸好徐故病重的缘故，婚事礼节并不繁琐，拜完天地后，很快她被送入洞房。

　　坐在喜床上，外面喧嚣沸腾，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丫鬟陪伴，霍蓉不觉得寂寞冷落，望着满目艳红，心底深深叹息。

　　这便是徐家，她梦寐以求，想脱胎换骨的地方啊。

　　新娘艳丽装扮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满足又畅快的笑容。

　　喜堂上，王倾与小侯爷咬耳朵，“我怎么瞧着，此人不像是霍鸾。”

　　小侯爷本是闷声不响喝酒，听了此话一丝讶异从眼底掠过，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白嫩嫩的脸儿，怎么看都心醉。

　　又无法避免想起昨夜的事。

　　小娘子抛出的问题，当时他一个都答不上来，说要娶她，不过是那一刻激动所至，一时迷了魂儿，起码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他可是全长安最风流的郎君。

　　他心里这样安慰，嘴里却灌过一丝苦涩，笑道：“你盯他媳妇这么久，小心徐故病好了打你。”

　　王倾无奈：“跟你说正经事。”

　　“我也在是正经劝你，”小侯爷往他面前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来来来，今夜咱们不醉不归。”却是不小心拂落一盏酒，袍子湿了，他眉头一皱，脸上有些悔意，招手叫了徐家下人，指着湿透的一块，“哪里能方便？”

　　徐家下人恭敬道：“郎君请随奴来。”

　　“我去去就来。”小侯爷扭头朝王倾说了一句，随后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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