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无双

　　“都出去！”霍君山背过身，挥手说道，声音低哑充满了疲惫。

　　等人走光后，他坐到床边，看到女儿虚弱睁开眼皮，流着泪拉住他的袖管，小声说道：“爹爹，我身上好疼啊。”

　　霍君山抚摸她的发顶：“不要怕女儿，爹在这里，爹不会让你受伤害。”

　　感觉到脸上有湿湿的液体落下来，阿鸾睁开眼就见霍君山红着眼圈，眼里尽是血丝，比之前苍老不知多少倍。

　　阿鸾轻声说道：“爹，我想一个人休息。”

　　“好，爹不打扰你。”说完小心翼翼给女儿盖好被子，出去了。

　　床上阿鸾翻身朝里，贪猛如虎，凶恶如狼，也会细细舔舐襁褓里的幼子，用口水舔去孩子脸上的血腥，更何况人。

　　霍君山走到屋外，小陈氏美眸含泪，憔悴上前来打探消息，他沉默片刻，随即让下人连夜准备去凤仪山事宜，一面让人请沈神医回来，路途遥远，需要问清楚路上该注意什么。

　　他是朝廷命官，无故不得离京。

　　这一趟凤仪山之行，他让小陈氏陪同而去，收拾完行李，隔日就出发。

　　但到第二天，阿鸾的病又无故好了。

　　沈神医把完脉后也万分惊奇，细细问了阿鸾昨天干过什么。

　　阿鸾说不出来，只说昨夜做了一个吉利的梦，梦到一只凤凰在霍家上空盘旋，叫了一整夜，直到凌晨方才离去，而她的梦也在此时醒了，身上的痛苦骤然消失。

　　这让众人都惊奇不已。

　　霍君山大笑道：“鸾凤鸾凤，二娘命中注定有凤凰护佑，当初莲儿怀她之时，也做了这样一个梦，是莲儿在天上保护二娘啊。”

　　于是对阿鸾越发疼爱。

　　而阿鸾身子大好后，闭口不提七夕当晚在街上的经历，仿佛忘记了一般，霍蓉起先心头惴惴，生怕她借此事发挥，可一连几日府上安稳如初，不由慢慢淡忘了当初的不安，甚至觉得，可能当时阿鸾并未注意自己推了那一下。

　　倒是阿鸾发现身边的蕊豆不见了，询问之下才知道那日她出事，蕊豆无故失踪，迎春逮到机会添油加醋：“说不定就是她害的您，见事情败露，跑得比谁都还快。”

　　采珠却想起那天蕊豆跪在床前的情形，轻声道，“蕊豆不是这样的人。”

　　七夕节这天发生许多怪事，她隐隐觉得，蕊豆的失踪，二娘的怪病，都是落雪院干的好事，可她人微言轻，就算说了也会被当作挑拨离间，发卖出去。

　　幸好现在二娘没事，很快她要与跟徐家郎君成亲。想到这里，采珠眼里酸涩，不觉低下头，连自己都替二娘欣慰。

　　迎春呦了一声，撇嘴想说什么，阿鸾抬眼淡淡看她。

　　迎春心里一怵，默默把话咽下。

　　阿鸾出事当晚，霍君山派人搜查整个霍宅，最后没有找到蕊豆，反倒是找到鬼鬼祟祟的陈童，问他只说是担心表妹的身子，但不好意思进来，于是在花园里徘徊。

　　霍君山眉头微皱，只觉得陈童行迹鬼祟，对他越发不喜，但他是妻子的侄儿，暂且没有过问。

　　同时他加大力度，在外面搜查蕊豆的下落。

　　有件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那天来的沈神医是冒充的。

　　沈大夫是长安有名的神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人，所以霍君山专门请他来给女儿治病，但在这之前二人从未见过面，顺理成章以为那天来的大夫是他，直到有一天他从衙门里回家，经过沈家药馆，下马亲自拜访，却发现沈神医换了张面孔，而且对方还说从未去过霍家治病。

　　霍君山这才直到那天来的是个赝品。

　　这事蹊跷啊，他并没有报官，而是暗地里搜查假神医，却一无所获，脑子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是谁派假神医来的？

　　对方有什么目的？冲霍家来的，还是冲着徐家？

　　这件事像是一个圈套，专门引他往里跳，霍君山担心她们再向阿鸾伸手，剩下这些天派人加紧保护小香院，对外则是瞒紧消息。

　　在专门的保护下，内宅安宁平静，眨眼间到了成亲前夜。

　　只剩下一夜，小香院把守愈发森严。

　　阿鸾喝完药，忽然问起嫁衣放在何处，得知放在落雪院由小陈氏保管，阿鸾讨厌嫁衣上沾染别人的衣服，指着迎春道：“你去给我拿回来。”

　　“天色都这么晚了，二娘想试不如等到明天，反正您明天就是新娘子，谁还让您穿不上不成？”

　　阿鸾拧眉，语气不耐烦，“让你去就去，再磨磨蹭蹭，明天我就不上花轿，旁人若是问起来，我就说是被你这个贱婢气坏了，明天还成什么亲？”

　　迎春瞠目结舌，“二娘，奴奴婢……”

　　阿鸾瞪眼。

　　迎春委屈垂头：“奴婢这就去。”刚出了门，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低骂了一声，“什么德行嘛。”

　　打发完一个后，阿鸾挥挥手：“你也下去。”采珠看出她心情不好，乖乖出去。

　　屋内一静，阿鸾慢悠悠道：“房梁上藏着的好汉，出来吧。”

　　话音落地，一道黑影从房梁一窜而下，烟尘乱斗，男人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如曜石般清黑的眸子，目光极亮，一眼不眨看着她。

　　“是你。”阿鸾不由挑眉，难得诧异了一回。

　　那日救她于马蹄下的郎君，阿鸾没忘记，后来二人被送去医馆，小药童让他放下怀里的人以好包扎伤口，她躺在郎君温热宽厚的胸膛上，听到他如玉石击响的声音：“先治她。”

　　她更忘记先前二人的两面之缘。

　　他还叫她小仙女儿。

　　阿鸾眨了眨眼睛，“那日谢谢你救了我，不过半夜闯入女子闺房，不是君子所为。”

　　“我从未自诩是君子。”小侯爷揭开脸上的黑布，目光灼灼看着她，心心念念的小仙女儿就在眼前，他按捺不了，几步上前就将人拽进怀里，摩挲眼前这张娇唇，再也不肯放开。

　　烛火下郎君美如玉，指长白皙，从她唇间一路摩挲到心坎上，阿鸾心跳如鼓，竟一时没法儿拂开。

　　她微垂眸，轻握住他宽厚的手掌，“你随我来。”

　　望着近在咫尺的娇容，眉毛淡的，眸色淡的，连嘴唇都是淡的，偏生在夜间的烛火下生出一种绮丽无双的光彩。

　　小侯爷看痴了，瞧她上了榻，也要跟上去，胸口忽的一重，就见小仙女儿脚尖轻点住他的胸膛，微偏头瞧过来，浓青的睫毛上翘，眸子乌黑，她笑得似鲛人狡黠，“替我把袜子脱了。”

　　“好。”

　　小侯爷一眼不眨看她，喉结滚了滚，还觉得口干舌燥，轻捏住一把纤细的脚腕。

　　他替她脱了白袜，一双白嫩脚掌彻底暴露在眼底，十个脚趾头蜷着，指甲粉嫩，宛若无声勾引。

　　“好看吗？”阿鸾笑嘻嘻的，双手勾住他脖子，热气全喷洒在他喉结上，“想尝一口吗？”

　　疯了。

　　倏地下巴一紧，阿鸾微睁大眼，就见郎君双眸猩红，喘息沉重，一眼不眨盯住自己，是让人瞧一眼就弥足深陷的专注。

　　随即她脸上落下来一片黑影，郎君终于克制不住，低头含住花似的两瓣嫣红。

　　阿鸾刚喝过胡椒汤，他嘴里染了一丝辣味儿更添兴致，帐内郎君玉冠歪了，青丝散乱，只想大力攫取这朵娇花儿。

　　一时间津液暗渡，咂巴不绝，在寂静的屋内越发暧昧，令人脸红心跳。

　　忽然屋门叩响。

　　“二娘，嫁衣拿过来了。”是迎春的声音。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

　　二人四片唇瓣松了松。

　　帐内郎君望着身下玉面染红的小娘子，一双薄唇微微红肿，想到这是他的杰作，不觉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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