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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白虎堂前，无数人交头接耳，视线都落在最中心的那人身上。
陆虞侯瞥了西门庆庆一眼，嘲笑一咧嘴。
看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说出什么话来，不过是酒囊饭袋还要学人家青天断案吗？
……长得倒是挺好。
西门庆庆不动声色地将周围人的神色纳入眼中。
她朝高太尉一拱手，从容道：“我要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林冲并非此案凶手。”
“什么？”
“怎么会？”
“我们都亲眼看到了。”
压制住林冲的几人七嘴八舌说起来。
高太尉：“你有何证据？”
西门庆庆：“你们莫非亲眼看到林冲杀人了吗？”
周围几人道：“我们进白虎堂的时候就见林冲手拿尖刀，富安躺在他的脚底，难道这还不够清楚吗？”
“当然不够，除非你们亲眼见到他杀人的过程，不然是不能说他说杀人的。”
“林冲没有杀富安的证据自然也有。”
高太尉眯了眯眼睛：“在哪里？”
西门庆庆猛地回身，指向了林冲的手，“就在他的身上。”
众人都看向林冲，他手里还沾着鲜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高衙内忍不住高声嚷嚷：“他手里都是血，难道还不是证明是他杀的吗？”
西门庆庆摇头：“正是因为只有他手上沾着血，我才更相信人不是他杀的。”
这是什么道理啊。
众人面面相觑。
西门庆庆：“你们都没有仔细观察过尸体吧？”
“谁看那个啊！”
“就是就是！”
“难不成尸体还会说话吗？”
西门庆庆笑了一下：“你说的没错，尸体就是会说话。”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让整个氛围阴森森的。
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高衙内抱着自己假装镇定道：“怎怎怎么可能会有鬼！”
高太尉开口道：“东楼，不要装神弄鬼。”
西门庆庆：“大人，冤枉啊，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有鬼。”
陆虞侯：“那你还说尸体会说话？你这就是在欺瞒太尉大人。”
西门庆庆：“你急什么呢？莫非是你杀了富安？”
“你！”陆虞侯吹胡子瞪眼。
高太尉挥了挥手，让陆虞侯退至一旁。
陆虞侯咬牙切齿一阵，只得乖乖听话。
西门庆庆也收敛了刚才让人恨的语气，沉声道：“富安是被人迎面一刀戳中心口而死，而且身上没有反抗的痕迹，手上也没有伤痕。”
西门庆庆举了自己的手，演示了一下，“一般来说我们见到自己对面的人举起刀，都会有一个下意识的防备动作，护住自己，若是明白此人要杀我们，甚至会下意识去夺刀，这样的话手掌必然会留下伤口。”
西门庆庆指着右手掌心，“握刀刃时，这里，这里，都会留下伤痕。”
“很可惜，这些伤痕……富安的身上都没有。”
高衙内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他听到此处忍不住举起手：“哥哥，那他为什么没有防备反抗呢？”
“对啊，这就是问题所在。”
西门庆庆环顾众人，缓缓开口：“那是因为那个人他无比熟悉，熟悉到那人举起刀，他也想不到防备。”
高衙内踹了旁边小厮一脚：“喂，那个富安跟谁关系好？”
小厮不敢发怒，畏畏缩缩道：“跟跟谁都挺好，最好的还是……”
他偷偷望了陆虞侯一眼。
何止是他，此时了解富安情况的下人们几乎都看向陆虞侯。
陆虞侯暗暗咬牙，瞪向众人，“看什么看！”
说罢，他阴沉的视线落在西门庆庆的身上。
西门庆庆笑了：“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他们只是看着你，你就这么大反应？”
陆虞侯冷笑一声：“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我看是你不喜我，才故意拐弯抹角地栽赃陷害！”
还没等西门庆庆说话，一旁的高衙内便跳着脚道：“不喜欢你怎么了？你长得这么丑，还非要他喜欢你不成吗？该不会你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吧？呸，你这厮脸大的很！”
这都哪跟哪儿啊！
陆虞侯一口气憋在嗓头，又不敢对着高太尉的宝贝衙内发火，只得委屈巴巴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高太尉看了高衙内一眼，高衙内立刻老实起来。
西门庆庆朝陆虞侯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你是凶手，但是你却反应的如此剧烈，可疑！可疑呀！”
陆虞侯觉得这西门官人虽然看上去柔弱，内里却一包坏水，更是个善于蛊惑人心的妖人，所以他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可是，这人语气实在太可恨了，亏了长这么好看。
西门庆庆转而对众人道：“我确定林冲不是凶手，还出于一点。”
“富安受伤的部位是在这里，心口动脉的位置。”
“你们也可以试一试，利器戳到这里，必然会导致鲜血迸溅。林冲当场杀人，没有来得及逃脱，才会被你们堵在白虎堂内，让你们看到这一幕，那他的身上为什么没有溅上鲜血，仅仅手上才有呢？”
西门庆庆：“所以，林冲是无辜的，是有一个与富安相识的人在与富安讲话的时候，突然抽刀杀死了他，而后，将刀塞进昏迷的林冲手中，将杀人的罪责嫁祸给林冲。”
“原来是这样……”高衙内煞有其事点头，“哥哥，你实在明察秋毫。”
被押在地上的林冲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高太尉笑了笑，问西门庆庆：“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问我？我可是看过剧本的，虽然陷害的方式不一样了，那幕后黑手是谁我能不知道吗？
西门庆庆：“大人觉得呢？”
高太尉沉吟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但眼下没有确凿证据……”
话还没说话，西门庆庆斩钉截铁道：“有的。”
高太尉眯了眯眼睛。
西门庆庆严谨道：“一般尸体还处在尸僵状态中，死亡时间不会晚于七到八个小时，换成时辰，就是在四个时辰之内死亡的，但是，根据富安尸体的尸僵并未扩展到全身，那他的死亡时间还要更早，从杀人到案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凶手应该还来不及处理沾血的衣物。”
西门庆庆：“你们去陆虞侯的房间查一查就自会知晓。”
高太尉：“那……”
西门庆庆转向高衙内，微微一笑，“衙内带人走一趟吧，我信得过衙内。”
高衙内被她这么一笑，激得胸口小鹿乱撞，连忙打包票，“放心，放心，交给我了！”
说罢，他就带着十几个下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陆虞侯一脸紧张，频频看向高太尉。
高太尉盯着西门庆庆，突然开口道：“我劝凶手还是早些自首为妙，不要逼着本官动手。”
陆虞侯猛地一颤，脸上的表情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渐渐变成了被抛弃的恐惧。
高太尉慢慢用指关节划过下唇，含笑道：“毕竟由本官出手的话，对付的可就不仅是本人了，本官一直觉得亲属连坐是个很好的惩罚方式。”
陆虞侯双腿一颤，整个人软绵绵倒了下去。
他咬牙嘶吼道：“算你厉害！正是我……是我杀的富安，又嫁祸给林冲，是我，都是我！”
西门庆庆心里有一股火在燎烧。
真当她是傻子吗？居然当着她的面这么糊弄她。
即便陆虞侯真是凶手，站在陆虞侯身后的人才是指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即便她知晓真相，却也无法将这真相暴露在阳光下，只因为这世上的权势往往能够掩盖真相，但是，她坚信真相会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那一天。
西门庆庆双手紧攥，开口道：“是吗？那你为何要杀林冲？你跟林冲不是好兄弟的吗？”
“我……我……”
陆虞侯脸上的笑容带着丝讽刺意味，“因为我看上了林娘子，只要嫁祸给林冲，那林娘子说不定就能带着财产嫁于我了。”
高太尉挥手：“即使如此，那此案便了结了，来人啊，把陆虞侯绑起来，带到官府去。”
“还不快快给林教头松绑！”。
那些原本压制着林冲的人面面相觑，缓缓松开了手，放倒绑住了陆虞侯
林冲咳嗽几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高太尉纡尊降贵地笑了笑，“林教头，真抱歉，他们一时着急不小心绑错了人。”
“唉，也怪本官御下不严，还望林教头恕罪。”
林冲那里敢接，忙道：“无妨，无妨，这也不是太尉大人的错。”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沾着血的手，用力在身上蹭了蹭。
高太尉轻笑一声：“如此便好。”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林教头便早些离开吧。”
林冲拱手一礼，看向了西门庆庆。
西门庆庆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情。
高太尉此时道：“本官还有事情要找东楼商量，林教头还是先行离开吧？”
林冲忧心忡忡道：“小人与西门官人早有约定。”
高太尉：“那你就在一旁等等吧，很快的。”
说罢，高太尉便负手走到西门庆庆身旁。
“跟上来。”他低声吩咐。
西门庆庆吐出一口气。
怕什么！她可是主角！
她看到林冲的神情，笑了笑，无声用嘴型道：“无事的。”
林冲却更加担心了。
西门庆庆转身跟在高太尉身后，却与抬出尸体的一帮人擦肩而过。
西门庆庆低头看了一眼富安的尸体。
“看出什么来？”一个微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西门庆庆猛地一惊。
高太尉温声问：“东楼通过此事看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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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水浒里面的人几乎都有一个称号，连打酱油的富安都叫作干鸟头，西门庆庆当然也得有一个，嗯，叫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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