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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无论你是什么鬼种，转世投胎都是要听从安排的，这就有了酆都城。
有些鬼不愿意再转世，在他们看来，做个鬼好过畜生道——他们也滞留在酆都城。
酆都城内有人，这些人来酆都城的目的复杂多样，但总逃不了两个词——往事和买卖。
鬼也是徒利的，为了一顿好的祭品可以附身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为了几个纸钱可以引着别人去自杀；也有为了去人间走一遭帮人装神弄鬼骗钱的。
酆都城规矩再严，防守再密，还是会有漏风的墙。
但鬼都知道，邪术师这类人是接触不得的。
他们不仅能控制鬼还能杀鬼。
“邪术师在古早被称为巫神或者祭司大蛇，本来也算半仙一派，不过后来力量太强大又因败类频出，就成了禁忌。”小秋鼻子凑在香酥烧饼前吸食美味。
鬼娘咬着烧饼吃得很香：“你对他们了解吗？”
秋儿从叶昭炀肩头跳到桌上索性俯身躺在烧饼旁边：“算不上了解，只是有听到过谣言，对了，听说在西梁有个祭司大蛇，邪术特别厉害，他一生只收过一个徒弟，用十年教出个魔鬼徒弟后被徒弟杀了。”
小秋说完看了他们一眼，见两人都是吃惊的样子顿时多了几分自豪。
“你为什么说这邪术师练鬼童会有酆都城的鬼差相助呢？”鬼娘问道。
“等，等下！”叶昭炀抬手打断他们的对话，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家伙，“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我，我都不知道邪术师是怎么炼鬼童的。”
小秋诶了一声，望向鬼娘，一脸问号。
鬼娘耸肩向他解释：“小儿鬼呢一般都是儿时夭折的孩子的鬼魂，周岁至九岁不等，被邪术师带走后，会养在鬼圈里，深谙鬼事，每三月一小口生父或生母的鲜血饲养，小儿鬼戾气越重化成小厉鬼的时间也就越短。”
她顿了下，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小厉鬼会时刻缠着无辜孩子，挑唆至其父母相残，平添孩子本人的戾气，小厉鬼也会越来越强大，过后，小厉鬼会带着孩子去吃腐尸，彻底消磨掉孩子的人性，使孩子的魂处于被支配的状态后会顺手害死孩子，将孩子的生魂奉给邪术师后，小厉鬼再附身尸，成为鬼童。”
这过程说起来像是挺复杂，但其实一套下来很简单，大部分的孩子天性单纯很容易就会受到蛊惑。
可，距离他们上次见到张哑巴的孩子，才十天，这速度未免太快。
小秋在桌上打了滚将自己抛到叶昭炀的怀里，舒坦地翘起二郎腿，“十天很快，但也不是极限，曾经有个祭司大蛇炼成鬼童速度最快只用了五天不到的时间，当时就是因为酆都城鬼差强行将那孩子原生魂勾了出来，让小儿鬼附身尸体。”
“所以你才怀疑，这次也是酆都城鬼差破了规矩？”
小秋点头，“如果不是有酆都城鬼差相助，那我只能说，这邪术师太厉害！”他双手捧着脑袋哎呀一声躺下，“是个对手！”
小秋这边刚把话说完，外头半天河就带着自己的师弟进了门，俩小孩躬身给他们作揖打了招呼，才道：“师父还没醒，但也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便可。”
好在，马钱子的毒，可解。
叶昭炀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欠人命，下次还是不要三更半夜找他的好。
半天河伸手将师弟往前一推：“我师父用膳都是师弟安排，二位有什么话尽管问他。”
小师弟为难地看了一眼师兄，右手搓了搓衣角微微低头也不说话，上次见他的时候可没这么腼腆。
“你师父昨天吃得什么？还有剩的吗？”叶昭炀问道。
“没了，都倒了。”小徒弟也是个聪明人，手指暗暗松开衣角自责的眼神难掩，“要说师父昨天吃得可别前些天清淡些，早上不过一碗清粥，中午一份青菜一份米饭，晚上都没吃。”
鬼娘笑了一声：“吃这么点，你可别把你师父给饿坏了。”
“饿坏倒是不会，他喜欢吃向安坊那的葱油饼，说不准就偷偷买了吃。”小徒弟说着倒是有几分委屈，怕是这师父从来都是一个人偷嘴不管徒弟。
“张哑巴来过这里吗？”叶昭炀问。
小徒弟摇头万分肯定道：“没来过。”
其实鬼娘对张哑巴的怀疑小了很多，他以为儿子还活着自然也不必要来找楠竹的麻烦，更不会要害死他。
想及此，鬼娘侧头问道：“张哑巴什么时候把他儿子送过来的？”
“五六天前。”半天河插话道，“他扛着他儿子进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把孩子交给我师父后坐立不安，我给他递了茶，他就握着茶杯抖，师父告诉他孩子没救，他直接就把师父推开。”
“师父还撞在桌上了，腰都给撞疼了。”小徒弟心疼道。
原来腰疼是这么来的。
鬼娘闻言跟小秋对了一眼，如果张哑巴的儿子是五六天前出事的，那只能说明这个鬼童养成的时间更短——五天不到的时间。
这就赶上那个传说中的祭司大蛇了。
叶昭炀要在药堂等楠竹醒来询问他昨日的去向，小秋去地府找阴帅帮忙，鬼童这东西鬼娘一个人是弄不死的，她道行太低，鬼娘本打算找钟师帮忙，可他近日来的状态怕也是不行。
鬼娘先去张哑巴家看着，以防鬼童再去害人。
青西村不大，全村加起来一共也就二十户人家，一块地圈一个村，地大多村就多大。
鬼娘揣着从药堂带来的几块小酥饼，一边坐在树下吃一边瞧着哑巴家，偶尔会听到院门内有声音，站起来就能看见张哑巴在外头忙活，进进出出的都没见着他儿子。
鬼娘心觉不对，咬了一口酥饼就去张家院门口敲了门，张哑巴正盛了水往屋里去听到敲门声把手上的一盆水随手放在屋外地上给她开了门。
“找谁？”张哑巴脾气不好。
鬼娘点了点下巴，指着手上的小酥饼：“大哥好啊，我赶路呢，就剩口粮了，想借口水喝。”
张哑巴上下打量鬼娘，最后那双透着些警惕地眼睛在她的面具上逗留了下，半信半疑道：“等着。”
张哑巴回身往屋里去倒水，他前脚跨进去鬼娘后脚就跟着进到院子里，快步走到面南的屋子里，正欲动手对付张哑巴，但眼前哪里有张哑巴的人影。
她明明看着张哑巴走进去的！
怎么会！
“糟了！”低低惊叫来不及回身逃走就被人从后头给砸晕！
漆黑无光野鬼村内阴冷潮湿，幽幽荡荡的游魂来来去去，无声却凶恶，她躲在草垛后头怕得瑟瑟发抖，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等她自己长处在这阴层层的世界里，不见黑夜不见天明她才恍然觉得不对，她从草垛里爬出来，一抬头看见的就是钟师。
钟师告诉她，她是只野鬼，无亲无故，上头没人给她打点。
从那时候起钟师就一直带着她，就算始终记不起自己生前的种种但也没必要在乎了。
作为鬼差的钟师，平日里是逍遥自由但总算不会去做背叛地府背叛酆都城的事，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可现在，望着眼前的人，她很疑惑。
钟师附身在一个老头身上，老头衣着华丽，面容精修，看着样子非富即贵。
“师父……”
老头手上端着酒壶，听得这两个字就嗤笑出声：“我早该让你不要插手的，也不至于落得师徒对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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