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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患
她的笑令傅瑶琴的手又抖了一下。
“妹妹这是怎么了,手抖的这般厉害?”
傅锦言觉察到她的反常,再联想到方才的遭遇,不由心里一沉,看来真的不是她多想,傅瑶琴当时悄然抛下她独自离开,是早就料到了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亦或说她本就是帮凶甚至是主谋也说不准。
如此一来,她看向傅瑶琴的眼神立刻冷了不少,看来上次的巫蛊一事压根就没让这个堂妹有半点警醒,反而更加心狠手辣了。
可她一个闺中女子,巫蛊尚可说是受了奶妈的教唆,这等远离宅院的亡命之徒,她又是如何结实、指使得了的呢?
越想越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还说呢,方才也吓了我一跳,小脸惨白,还一副神魂不安的模样,许是染了禅林那里的阴气了,一会回去,你们可都要多喝些姜汤去去邪气才好。”
她正要想法再试探几句,一旁的傅夫人接过了话,示意仆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见傅夫人满面心疼,丝毫不疑有他,她也只好作罢。
一路无话,等到下马车的时候,傅锦言刻意抢在丫环前面,亲自扶着傅瑶琴下来。
傅瑶琴见是她,眼神一闪躲开了,竟顾不上唤旁人,自行敛着衣裙下去。
“妹妹当心。”
在她脚下不稳之前,傅锦言眼急心快地扶住了她,顺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今日在禅林里遇到一个人,生得好生凶狠,不知妹妹之前有没有见到过?”
傅瑶琴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莫不是妹妹之前也遇到过,故意也要吓我一吓?”她紧追不舍。
“我怎么会认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少血口喷人,坏我的名声!”
傅瑶琴挣脱她的手,怒目而视,再无之前的恐慌。
她的激烈反应引起傅夫人的注意,本已经进了府门,闻声又折返回来,以为是两人又在斗嘴,各自嗔怪了几句,拉着两人往府里走去。
见她一脸气愤,反驳的如此理直气壮,傅锦言更加疑惑了,她究竟参与了多少呢?
若说傅瑶琴丢下她只是巧合,她是不信的,更何况事后对方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可自己一番试探下来,最后却又反驳地那么理直气壮,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再来后来与傅承庆联手救了她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当时歹徒拖行着她,一路往密林深处去,就在她几近绝望时,傅承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怒吼着冲歹徒扑了上来。
他虽然是个混人,一身武艺却也不是花架子,歹徒一手挟制着她,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几个回合之后,歹徒往后退了几步,才想要拔刀胁迫她,逼傅承庆收手,不料刀还未出鞘,人却先惨叫起来,她也被狠狠地扔了出去。
就在歹徒全力对付傅承庆的时候,却没有提防背后又出来两个人 ,出其不意地将他制伏于地,结果傅承庆莽撞地冲上去泄愤,给了那人可乘之机,竟挣扎着逃脱了。
那歹徒蒙着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更加奇怪的是,那两个仗义出手,后来又紧追着歹徒消失的人,她和傅承庆也都十分面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当然,她的心里还有一丝猜测,只等着宋熙来替她解答。
“哈哈,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第二日一早,宋熙便如约而至,听了她的疑惑,满是得意,那副神情,就如同恩师看到科场夺魁的门生一般。
那两个出手相助的人,就是宋熙派来暗中护着她的,不幸的是,他们低估了歹徒的实力,终究让人逃脱了,所以宋熙也不知道那个歹徒究竟是何来头。
“你为何不告知傅家人,让他们查个清楚?”
宋熙不明白,傅夫人前去上香的事除了傅府上下,外人应该不会知晓,那歹徒一看就是预谋已久的,甚至傅府里有内鬼也不好说,这样的大事,傅锦言为何要隐瞒下来。
傅锦言犹豫再三,才将傅瑶琴的异常说了出来。
“你这样心慈手软,只会姑息养奸,她是不会承你半点恩情的。”
她一提到傅瑶琴,宋熙心中又是一阵隐痛。
自己尚存疑心,宋熙却一口认定了与傅瑶琴有关,还把话说的那般重,不由让她深感意外,他与傅瑶琴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才让他突然间有了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
“咳咳,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派人跟踪你,还对她这么……”
对于傅瑶琴的看法,他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表达。
傅锦言点了点头,静等他说下去。
见她一脸认真,宋熙这才发现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傅锦言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般的瞎话压根就骗不过她,何况他想要她的真心与信任,就更容不得一点欺骗和谎言。
可他又不能直接告诉她,那些都是他上辈子用命换来的带血的教训,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他以为单纯的不谙世故的淑妃,可是每天都在他跟前搬弄身为皇后的堂姐的是非呢。
那时身为皇后的傅锦言忍气吞声,甚至连她公然乘坐凤辇都视若无睹,还要遭她嫁祸诬陷,现在他这般翻脸无情,她势必要把原因都怪在傅锦言身上,使出什么手段都不足为奇。
再加上她兄长傅承庆那个助纣为虐的帮凶,他这才派人暗中看护,以防万一。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从何说起,急出了一头的汗来。
“你——”
“我是怕瑶琴他因我怀恨在心,迁怒到你的身上,至于我对她的成见,我不想编什么说辞来骗你,也不是存心要瞒你,总之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他的双手在膝盖处不住地抓挠着,像受审的犯人,一脸紧张。
傅锦言一个不防备,竟被他逗笑了,怕他误会,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我只是想说,你不方便说就不要勉强了,还有,谢谢你。”
她一瞬间展露出的芳华令他恍然,听了那番话,更是感动地几欲落泪,他家的皇后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呢?
至于她为什么把事情压下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反正皇后无论做什么都自有道理,他只要毫无保留地支持就是了!
两人说了半天,才绕回到正题上来。
他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副卷本,献宝似的放到傅锦言面前。
这便是她要找的卷宗,里面详细记录着她父亲傅祯案件的全部过程。
她当即如获至宝,迫不及待打开读了起来。
“你不用着急,这个是我抄下来的副本,没有人知道的,你尽管留着便是。”
这可是他亲手抄的,好在他的字是苦练过的,还不至于不入眼目。
“你……刑部的人有问过你为何要看这份卷宗吗?”
“我就怕引人注意,直接找二皇兄借出了近半年的卷宗,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傅锦言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隐忧。
圆满交了差事,宋熙心情大好,又从另一个略笨重的箱子里往外拿东西。
胭脂香粉、绫罗绸缎……恨不得直接给她重新布置出一间闺阁来。
“这些……我这里也用不着,你还是带回去吧。”
傅锦言看得哭笑不得,他怕是早就忘了她已经不配用这些宫制的御品了,若是被告发,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宋熙原本还只道是她不愿受人恩惠,及至看到她那身青衣,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又犯了大忌了。
“是我考虑不周,等我明日再换些合适的来。”
他往回扒拉着那些脂粉膏药,郁闷至极,这可都是他特意进宫搜刮回来的珍品,到头来非但没有讨着好,还差点变成了害人的祸根。
“殿下能为家父的事这般尽心,锦言已经是万死难报了,不敢再劳费心。”
她早就有了孤注一掷的念头,不管宋熙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她的,只要能替她父亲昭雪,她甘愿赴汤蹈火。
宋熙想解释,却又忍住了,心下自我安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傅锦言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卷宗不用送还,她也就没有那么急迫了,宋熙也不耽误她的时间,见她没有其他交待,就先离开了。
出来的路上,碰巧遇到傅瑶琴,不等他躲避,对方就径自走了过来。
“瑶琴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让殿下这么避之不及?”
傅瑶琴款款施了一礼,身姿曼妙,声音更是幽然惹人怜爱。
“姑娘言重了,以往都是本王孟浪,搅扰了姑娘,还望海涵。”
一见到她,宋熙就觉得腹中有一团绞痛在翻滚,那是她前世一脸柔情蜜意地哄他喝下有毒的汤药后的痛楚。
“哈哈……哈哈哈……姑娘……”
傅瑶琴没有留意他的神色,自言自语地冷笑了几声,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戚然,“原来这半年来,我也只不过当得一声姑娘,不知姐姐又能得殿下几回垂顾?”
“姑娘切勿妄言,我对锦言——”
“还是说我们傅家的女儿在你们眼里都是一样的玩物?”
那声锦言大大刺激了她,让她失了理智般地脱口而出。
“姑娘还请自重,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
宋熙不欲与她多言,直接绕过她离去。
难道真的是越是得不到才越不甘心吗?如果不是那盏毒药时刻提醒着他,他估计都要相信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了。
“殿下既是喜欢,可要看好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像殿下这般屈尊降贵的。”
宋熙脚下一顿,返身去看时,人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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