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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将至,俸和殿大门悠悠打开。
“唉,这次策论题目好奇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这下完蛋了!”
“章兄,彼此彼此啊,策论题目也太偏了,从没有听说过啊!”
呼啦啦出来一群人,都在对这次试题议论纷纷。
“不过,何启宗和苏恽两人倒是被留下来了。”
俸和殿内,苏恽与何启宗相视一眼,下跪行礼道:“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阶下两人都是青年才俊,晏沉也不端着架子,温和笑道:“知道朕为何把你们俩留下来吗?”
何启宗面对一国之君,倒是一点都不谦虚,拱手道:“陛下将草民留下来,自然是陛下看中了草民的才华,看看草民是否是陛下所需的人才,草民愚钝,还望未让陛下失望。”
晏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人倒是有点儿意思。眼珠一转,看向另一个颀长又略显清冷的身影。
苏恽拱手道:“草民不敢揣测圣意。”
两人的回答却是一点都不一样。
随后晏沉又问了几个问题,意料之中,两人对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解决办法也各有侧重。
“行了,退下吧。”晏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恭送陛下。”
何启宗起身,挑唇一笑,目光盯着宫壁上精妙绝伦的浮雕,昂首道:“苏兄,你也颇为保守了,看来这次不好意思,我赢了。”
苏恽懒懒瞥他一眼:“随你。”随即转身离开俸和殿。
“陛下累了吧,嫔妾已经为陛下布好晚膳了,都是陛下最爱吃的,快些过来。”苏妧笑着将晏沉拉过来,先是替他揉揉肩,然后殷勤地帮他布菜:“这个好吃,喏,那个也好吃。”
晏沉失笑,忙将人拉停住:“好了好了,你快坐下来。”
苏妧被拉到凳子上,有些不满地皱眉问:“怎么了?嫔妾伺候的不好?”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晏沉好笑地看着她。
苏妧被盯得心虚,眼神不由飘忽,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嫔……嫔妾哪有要、要干嘛。”
晏沉放下筷子,轻弹她一个脑瓜崩,轻笑一声:“朕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苏妧很狗腿地讨好:“陛下真厉害,竟然知道嫔妾在想什么!”
晏沉无奈,幽幽地看着她,苏妧讪笑一声:“好啦,嫔妾只是想让陛下稍稍透露一下哥哥的情况。”她忙摆手,“嫔妾不关心殿试的结果,只想知道哥哥的近况。”
苏妧握住晏沉的手,左右来回晃着撒娇:“嫔妾知道陛下见过哥哥,陛下告诉嫔妾好不好。”
晏沉见她小可怜样的,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别人对殿试都是避之不及,生怕被他怀疑有异心,她倒好,表现得这么明显,真是服了她了。
“好,朕说,朕说还不行吗,你哥啊……”晏沉斜眼看着苏妧,故意托着音逗弄她。
苏妧还认真地等他说呢,见此不满地拍他:“快说呀!”
晏沉笑着将人拉进怀里:“好了好了,朕说,你哥哥很好,又高又俊,白白净净的,身材也很匀称,这样行了吧?”
苏妧想了想,“唔”了声,“这还差不多,好了,陛下用膳吧,嫔妾不烦你了。”然后从晏沉怀里跳出来,哼着个小曲儿,倒是心情好的很。
晏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只好继续拿起筷子:真是败给她了……
坤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边,晏沉坐着,手中拿着两篇策论,依旧是朝堂上一如既往的清冷神情,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陛下,不知这次的殿试的状元是……”户部尚书是个急性子,最怕人吊他胃口,故大胆向顺安帝询问。
晏沉抬眸看他一眼,将手中东西递给安福,说道:“何启宗和苏恽所作的两篇策论是这届贡士中最好的。“
目光不经意扫过吏部尚书岳辉,“朕也与傅相和洪太傅一同商讨许久,却仍没有结果,最后决定让众卿都来看看,给朕点意见。”
安福将两篇策论的抄录分发给文武百官,安静大殿中霎时响起众人的讨论声。
“陛下,微臣觉得,何启宗的策论主题鲜明,结构层次分明,语言表达也很有特色,对大渊社会结构分析得非常透彻,是篇用心的佳作。”
“陛下,微臣认为,苏恽的策论重在务实,稳重,更多的侧重于如何为百姓谋福祉,很适合如今太平的大渊发展情况。”
“陛下,微臣认为……”
太阳渐渐升起,映在坤銮殿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缕缕金辉。
苏清翎等在岳府堂屋门口,见人回来忙迎上去:“如何?陛下对恽儿有什么看法没有?”
岳辉对她笑笑:“没事的,放心吧,这最后的结果只有陛下自己心里知道,其余的,便顺其自然吧。”
“对了,恽儿呢,怎么没见着他。”
两人一同进了屋,苏清翎笑道:“你说你,恽儿考完了,可不是要和朋友出去放松一下?听他说貌似是去了宝华山。”
“宝华山啊,那里风景不错,恽儿出去走走也好,总是闷在家里,性子都冷了不少。”岳辉对这个侄子寄予的期望虽大,但也希望他能够照顾好自己。
宝华山是京城四大名山之一,风景秀美,林静深幽。
山上有许多京中世族的别院,其中有的引入山中泉水,环而为湖,有的依山势而建,隐于山坳密树,浑然天成。
苏恽被周恒拉到这里,正值秋天,山上有些许人在采摘林中的果子,大抵是看守别院中的下人。
“哇!苏兄,这山上的空气就是好啊!”周恒格外兴奋,撒欢似的往上爬,苏恽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鸟雀轻灵的叫声平复了这阵日子心里的燥意。
“啊!让开!快让开!”
听清楚这句话时,苏恽已经被撞倒在草地上。
“哎呦,疼死我了……”洪蓁蓁揉揉自己的屁股,“糟糕,我好像又惹祸了……”洪蓁蓁低头看向被当成肉垫而昏迷的苏恽,咽了咽口水:“这,这可怎么办?”
苏恽对这位姑娘也是无语了,既然都已经看到他了,竟然还不从他身上下去。
“咳……”苏恽装作刚醒的样子,洪蓁蓁终于起身,苏恽趁势坐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苏恽作为读书人最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洪蓁蓁忙摆摆手,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我没事我没事,倒是你,你还好吧?”
苏恽摇摇头:“我没事。”苏恽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人打量一番,见她虽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衣裙和头饰都精致非凡,看来是个世家小姐。
“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宝华山?”苏恽爬起来,问道。
洪蓁蓁挠挠头:“没有,我和我婢女一起过来放风筝,结果风筝被风带着跑,我也跟着风筝跑,就……”
苏恽轻轻一笑,逆着光,在洪蓁蓁眼中,好似是镀了金的天神。
“姑娘……姑娘?”苏恽见她呆愣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遭了,莫不是脑子摔坏了吧?
“小姐!小姐!”山坡上远远跑来一个丫头,估计就是这姑娘的婢女了。苏恽见洪蓁蓁还在发愣,确认过她没事后,看那婢女快要过来时,便转身离开了。
“小姐,你怎么在这啊,吓死奴婢了!”绿娥跑过来,晃晃自家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您别吓奴婢啊!”
洪蓁蓁被摇的不舒服,“啊呦”一声:“我没事啦,哎,刚才那位公子呢?”
“公子?什么公子?奴婢跑来这时就小姐一个人啊。”绿娥不解,洪蓁蓁闻言颇为失望:“怎么这样啊,我还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呢。”说完踮脚环视四周一圈,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们回去吧,小姐。”绿娥见她裙裾都粘上泥土,也不好再呆在外面了。
“好……”洪蓁蓁不舍地向山顶看去,“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等着我!!”
苏恽正悠闲晃着,突然阿嚏一声,周恒关心道:“苏兄,你没事吧,山上风大,仔细染上风寒,那就麻烦了。”
苏恽捏捏鼻子,使那股痒意退却:“没事,周兄不用担心。”
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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