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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骂人
不管怎么说，处理完聂贞贞的事也算是少件麻烦。
在村民那吃完饭告别节目组，简云焱以飞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住的房子。
两个保镖还在门口守着，简云焱让他们去吃饭打开门又迅速反锁，再打开浴室的门。
石头鱼如早上他离开时那般静静地呆在洗手台上。
虽然位置有一点点的变动，但大致方向没错。
看样子这个人鱼记忆力不错——果然鱼的记忆不是七秒。
视线往前，浴缸前面的塑胶框里已经没有草鱼的身影，空气中只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和血味。
水面也飘着淡淡的红色，是血液的颜色。
他再次看向石头鱼，安安静静呆着，倒真的像一块石头。
见人鱼伪装得这么好，简云焱打算看完录像再决定要不要拆穿她。
简云焱进去照了镜子漱了口又梳了两下头才离开浴室。
一进卧室简云焱就将手机里的缓存录像调了出来。
将进度条不断调整，终于在还是石头鱼的人鱼坚硬地转动身体时停了下来，然后以倍速播放。
在水面如油锅炸开后，人鱼出现在洗手台中。
一个石头鱼就如动漫里的战士变身一般瞬间变成人鱼。
已经提前看过人鱼的简云焱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将“boom”的那个瞬间画面反复回慢放，即便慢放到看起来好像要掉帧了，简云焱也没有看到人鱼“缓慢”变身的过程。
即便将那一瞬间截取下来用视频软件慢放到极致，人鱼也是直接从石头鱼变成了人鱼。
没有任何蜕变的过程。
所以动漫里，战士变身时反派不攻击也并不是约定俗成的“反派必须傻等”定律？而是在观众看来很漫长的变身真的是在肉眼无法捕捉到的瞬间完成的？
现在不是想为反派辩驳的时候！
简云焱将录像再次快进，进度条来到人鱼从洗手台边缘往下掉并抓住吹风机电源线的画面。
简云焱按下正常播放。
-
人鱼低头看了下几乎要垂在地上的吹风机的引线，两手交替着一点点一点点往下移动，不一会就稳稳落地。
落地后龟速向洗手台的排水管道走去，之后便顺着排水管道慢慢走向墙壁，再扶着墙壁走向浴缸。
就这一点点简云焱一脚就能跨过去的距离，小人鱼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期间休息了十来次，每次休息都要咬牙切齿的骂他两句。
录像会迟到，但挨骂不会缺席。
简云焱看着录像里的小人鱼咬牙切齿的样子，勾起来的嘴角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还以为是个凶神恶煞的小鱼怪，没想到——
可爱的生物骂人也是这么可爱吗？
简云焱将录像快进，直到人鱼的手离开浴缸放在塑胶框上的瞬间才停下，因为他看到草鱼非常恐慌地蹦了起来。
这塑胶框原本就是用来装小金鱼的，装不了多少水也承受不了多大的力，被草鱼这么一蹦直接整个往侧面倒。
刚爬上塑胶框上方的人鱼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好在她手还算利索，一把抓住了塑胶框的提手才没被压在塑胶框下。
否则单凭草鱼那蹦跳带出来的力估计都能将人鱼压扁。
简云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草鱼还在惊恐的蹦跶，人鱼已经用尾巴撬开了上面的盖子松开手滑了进去。
草鱼蹦跶得更加厉害，可下一秒人鱼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草鱼消失了，塑胶框里的水只剩下一点，草鱼的残留的血迹也水中化开将水染红。
简云焱将这一段反复看了三四遍，人鱼进食跟变身一样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即便这个瞬间被拆成更短暂而缓慢的瞬间也依旧没有任何咬或者嚼的迹象。
就仿佛人鱼吃了口空气一般快捷，而草鱼就是那口空气。
简云焱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将录像继续往下看。
-
人鱼吃饱打了个嗝，摸着微微凸起的鱼鳞小肚子很是大爷范地靠在塑胶框边缘：“嗝~还是大的吃起来过瘾。”
不像那些小金鱼，又爱叫又小，都不够塞牙缝的。
话说……
那个人类简云焱为什么要又放一条鱼在这里呢？
因为他发现鱼消失了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又放一条鱼在这里试验？想知道是谁吃了它们？
人鱼愉快地甩着尾巴，这样……吗？
-
简云焱看着人鱼从倒了的塑胶框里爬出，然后扶着塑胶框边缘站立好，身体往下弯小短手不断往塑胶框地步够去。
弯了半天小短手也无法触碰到地面的人鱼终于放弃。
她用尾鳍站直身体，两手同时用力将塑胶框往前推，嘴里还不忘给自己打气：“嘿~嘿！嘿~嘿！”
简云焱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屏幕中那塑胶框几乎四五分钟才被推动两三厘米。
人鱼也几乎每次推动后都要靠在塑胶框上狠狠喘上十分钟的气，看起来比她走过去还要累。
鱼都吃完了，她还去管那塑胶框做什么？
简云焱决定继续往下看。
“嘿~嘿！”人鱼最后一次将塑胶框推动在浴缸前，她靠着塑胶框大口喘气，视线却不忘四处移动，像是寻找什么东西。
最终人鱼找到一块瓷砖碎块，当然，拿瓷砖碎块的过程也算的上是千辛万苦。
人鱼将瓷砖碎块哼哧哼哧抱到塑胶框前丢下，然后直接躺在地上，鱼尾尾鳍伸入塑胶框边缘底下再往上顶起。
塑胶框边缘与地面立刻出现一条小小的缝，人鱼适时用手将瓷砖推了进去卡在塑胶框与地面中间。
而后才转了个方向抱着瓷砖碎块将其慢慢竖起卡在塑胶框与地面中间，休息了好一会后钻进缝隙中“嗯嗯~”用力站起身。
“啪”倒着的塑胶框竖了起来。
人鱼又是好一阵推才将塑胶框推倒原先差不多的位置，又将瓷砖碎块放回原位。
之后站在塑胶框前，白嫩双手插在腰间的鱼鳞上很是满意的点头：“这样就差不多了。”
-
差不多了的意思是？
这人鱼是在收拾案发现场？
是想给他营造一种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鱼却凭空消失的密室案件之感？
简云焱看不到人鱼的正脸，但他在表演系最先学的就是台词。
人鱼的台词十分俏皮，还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
显然她做这一切就是在捉弄别人，而她“能”捉弄的人目前来说就只有被骂了一上午的他了。
看来，自己没有回来就拆穿她是对的。
屏幕中人鱼又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吹风机几乎垂在地面上的电源线前，花了快半个小时爬上去。
在洗手池里欢畅游了一会才出了洗手池变成石头鱼端坐在洗手台上。
这个时间和他回来的时间前后不到十分钟。
简云焱又打开了实时传输的直播界面，石头鱼还是先前那个方向和位置端正“坐”在洗手台上。
变成石头鱼的人鱼格外能静等，简云焱又盯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看到石头鱼有什么举动，倒是他白白浪费了午休时间。
目前看来这人鱼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估计也只有要吃东西的时候才会出来。
简云焱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薄唇紧抿却依旧压抑不住笑意。
玩游戏吗？他最喜欢了。
刚放下手机闪闪在门口敲门：“导演喊我们过去准备。”
简云焱将手机放回兜里，再次来到浴室装模作样地对着镜子梳了头，而后十分不经意地看向空荡荡的塑胶框，一脸震惊和惊恐“鱼怎么又不见了？”
“噗嗤！”浴室里响起极小极小，要不是简云焱竖着耳朵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笑声。
这人鱼……还真是喜欢恶作剧啊。
简云焱出了浴室打开门：“叫阿能再去买条鱼。”
“可是拍摄……”
“放心，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快去。”
和早上一样的买鱼放鱼锁门。
简云焱交代保镖守在门口后离开，他是倒数第三个到达集合点。
今天是在渔村的最后一天拍摄，导演让他们去帮村里的空巢老人帮忙。
还好，今天是单独活动。
简云焱去的是一对用竹片编制可以装小玩意的鱼篓的老夫妻家中。
老夫妻很是热情，简云焱很快融入其中帮着一起做小鱼篓。
“大爷大娘。”简云焱编制着鱼篓抬头微笑问道：“关于石头鱼的事，你们知道多少啊？”
“石头鱼？”大爷来了兴致：“我听说你们大明星里有人第一次下海就捞到了石头鱼了哇？”
简云焱谦虚到：“是我，就……挺幸运就捞到了。”
“小伙子，你可要好好保存，那可是能给你带来美好姻缘的姻缘鱼。”大娘插话道。
“谢大娘，这个渔夫大叔也和我说了。”简云焱身体微微倾向大娘，“我就是好奇，怎么就有这个传说了？”
“那就要到很久很久以前了。”大娘娓娓道来；“我们这个村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一直以捕鱼为生，可是捕鱼的人多了鱼就没那么好捕了。有一个小伙子家里特别穷，父母又都重病。山里能吃的东西都被别人捕光挖完，就只剩下鱼，再捕不上鱼全家只怕都会饿死。
“就在这一天，小伙子终于捕上来一条鱼。那可是一条特别特别大的鱼，那鱼被鱼钩刮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就在小伙子打算将它用网兜回去时那鱼突然开口了。
“它哀求小伙子，说”求求你放我回到海中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带很多鱼来报答你”。小伙子当然不信，这附近的鱼都被捕得差不多了，再远一点他也没力气去也争不过其他占好底盘的渔民。家里父母又病重，要是能吃上一口鱼汤即便……也至少不是那么痛苦的死去。
“那大鱼依旧苦苦哀求，小伙子最终动了恻隐之心将那鱼放了回去。第二天他再去那里捕鱼，果然一无所获。他想自己是被骗了，可他也无法怨恨那条鱼，因为最终放走它让父母又饿了一天的人是他自己。
“那小伙子不敢回去面对父母失望而憔悴的眼神，他就坐在海边发呆。心想若是有个海浪将他卷走，他便只能来生再报父母恩德。
“可就在这时候，那鱼来了。而且真的带了很多鱼主动钻进小伙子的网中。鱼对小伙子再三表达了谢意，最后送了他一个石头雕刻的鱼。小伙子就问了，你给我石头做的鱼干什么呢？
“那鱼回答他说，我看你衣衫破烂憔悴无神，身边一定没人照顾，你将只石头鱼带回家中。它能为你带来一个善解人意为你打理家庭的好妻子。”
再往后的故事和所有空手得新娘的故事一样俗套，就是那石头鱼变成了姑娘嫁给小伙子为妻。
“我们这的石头鱼可都不是人为雕刻的。”大娘讲完故事大爷忽然一本正经地望着简云焱：“我们这里没有人雕刻石头鱼，那些鱼就是真真实实出现在海中的。我们这附近方圆百里，但凡谁家为婚嫁的事发愁，只要到这来亲自捕上石头鱼，一年之内绝对姻缘美满。”
如果在看到人鱼之前，简云焱一定会觉得这是这个村招揽顾客的手段。
他确实也从村民那知道，每年鱼潮来临就会有很多外地人过来租船捕鱼，按每下一次网算价钱，如果要买网到的鱼还要另算。
可如今他真的看到了人鱼，那个传说——似乎也有百分之九十的真实性，而那些能带来姻缘的石头鱼——
难不成，都是石头鱼变成人嫁给那些——
真要有那么多这种情况政府早疯了。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石头鱼都是人鱼。但是石头鱼能带来美满姻缘却也不一定是假的。
这就像占卜抽签算卦一样，遇到好的签文人的心情就会好，心情一好整个人积极起来确实能够改变生活。
对于捡到有着美好祝愿期盼的石头鱼也是如此。
大爷很是健谈，话匣子一打开拉着简云焱聊了一下午，晚上还非要留简云焱留下来吃饭。
本着陪伴空巢老人的想法，简云焱也没多作推迟便留下来吃饭。
饭桌上一老一少又聊了不少，甚至在大爷的热情招待下简云焱还喝了那么几口酒。
回去时闪闪就在旁边唠叨：“云哥，你现在不适合喝酒，这播出去很影响你少年人设啊！”
简云焱虽然年纪二十三，但长得实在是少年气十足，要是不说估计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他是刚入大学的稚嫩小学弟。
也是因为这张少年气十足的脸的缘故，简云焱很快就成为各大青少年品牌和公益的追捧的对象，几乎要成为青少年的楷模。
“就喝了一两口，放心吧。”简云焱打断闪闪还要继续的唠叨，“别说话，我现在有点头疼……”
“云哥，你是不是……”
“嘘！”简云焱食指竖起，“安静点。”
闪闪点了点头，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在简云焱身后。
这样更有助于照顾他，他要是两脚发虚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站在后面的她能够通过他的肢体动作判断出其严重程度。
简云焱的头不疼，他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录像。
和上午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人鱼的抱怨里又多了一条。
“该死的简云焱！我都吃饱了还放一条鱼在这里！是要撑死我吗？就不能明天再放？”
“……”一开始简云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返回去听了好几遍，人鱼的确是这么抱怨的。
吃饱了就不吃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但随即简云焱似乎想明白了，或许对于人鱼来说，食物放在眼前不吃——很难受吧？
就像小时候馋嘴的他从不会将买来的零食过夜留到第二天吃一样。
这么说来，还真是他的错了？
简云焱憋着笑，回屋时对保镖道：“去多买几条鱼回来，大点的。”
保镖应声离去。
不到一会两个保镖西装里揣了四条鱼，个个都头大身长。
简云焱将闪闪在村里给他买的临时置物深筐空出来往里面装了一半的水，将四条鱼都放了进去。
之后拿起石头鱼，正要迈腿忽然停顿下来。
他本来就是有意假装不知道人鱼的事，要是这个时候将人鱼拿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可是明知道这石头鱼是条人鱼还在她面前洗澡……
不过有浴帘遮着应该也……不要紧？
简云焱纠结许久，最后将石头鱼放回洗手台上。
那就——穿着裤子洗澡吧！
-
洗干净一点，等我长大到能一口吞掉你时再慢慢享用。
石头鱼的眼睛眨了眨。
不过，这个简云焱要是每天给她鱼吃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收他作仆人。
那样，就放他一条生路好了。
本来她也没吃过人。
就是觉得……
浴帘上的人影若隐若现。
石头鱼的眼睛微微泛着光，就是觉得这个人香香的，有吃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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