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世界的尽头

　　九月份开学，我和杜晨一起回到了B城，回到了寝室。
　　“甜甜，小萱，莫旋，我回来了。”我一踹揣开了寝室的门，对着门口大喊，嗯？三个坐在座位上面对着电脑的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低下，我惊异的张大着眼睛，扫视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小声的说道：“我回来了。”
　　她们的沉默让我有一种我穿了隐形衣的错觉，我提着包诧异地走近，刚刚进门，啪，门被靠近门口的小萱匡然关上了，我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她们三个人板着脸朝我走近，我怎么有了一种被审判的感觉。
　　我立刻笑嘻嘻退后了几步地说道：“我错了，我不该用脚踹门。”
　　她们摇了摇头。
　　我又说：“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大声，打扰你们休息了。”
　　她们又摇了摇头。
　　我退到了门背上，再无可退了，眼看着她们接近，忽然甜甜的一只手撑在了门边，看着我说道：“从实招来。”
　　“招来什么？”
　　“你和杜晨，还想瞒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小萱瞪着眼睛看着我。
　　“还去B城玩了三天。”甜甜咬着牙说道。
　　莫旋是最冷静的，她小眼睛眯了一下，然后冷嗖嗖的盯着我：“说，什么时候开始有奸情的？！”
　　奸……情？
　　我滴了一滴冷汗，做出了有事好商量的表情，谄笑着对她们说道：“姐妹们，有事请听我说。”
　　“说！”这次她们众口一词了。
　　我悠悠的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了水杯，对着面前的人说道：“就是这样的。”
　　甜甜撑着下巴，瞥了我一眼说道：“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你还没被杜晨到手？”
　　什么叫我没被杜晨到手？
　　小萱一边忙着聊□□，一边说道：“也就是说，是杜晨真的追你到B城去的？”
　　应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莫旋摸了摸鼻子，又眯了眯小眼睛，目光看起来特别深沉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还是个单身。”
　　切！切！切！切了三次，我和小萱，甜甜都转过了脸，不去理莫旋。
　　莫旋笑嘻嘻的搭着我的肩说道：“小西，回了一趟家，有没有带什么吃的？”提到吃的，我们寝室三个立刻用饿虎扑羊的眼神盯着我，我怀疑我要拿不出来，就直接被五马分尸了。
　　在这样情况下，我依旧镇定的拿出了手机，站起来，边走边说道：“喂，我在啊，哦是这样啊，我马上过去啊”
　　还没到门口就已经被拦截过去了，被她们缴了手机放在一旁，伸出了小小的，贪心却大大的手掌，我嘻嘻的笑着往后退。
　　“姐妹们，这个……你们一向知道我这个人很懒……”
　　她们一致点头，“我们也很懒……”
　　“……我走的时候没带多少钱……”
　　她们一步一步的走近：“我们也没钱……”
　　狰狞的表情在说：乖乖的贡献出来。
　　“哈哈哈……既然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我去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一路顺风啊，哈哈……”
　　“嗯？”她们同时哼了一声。
　　“我说……下手不要太重了，不能打脸啊！”我抱住了脸，她们正欲上前，手机铃响适时的救了我一命，小萱恶狠狠的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三个人朝着我诡异的一笑。
　　按下了扬声键。
　　“喂，小西？”是杜晨的声音。
　　“杜晨哪，我是小萱。”
　　“哦，小萱哪，小西到了吗？”
　　“她啊~”她看了我一眼说道：“在啊。”
　　“能不能帮让小西接听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是……杜晨，上次我们可是告诉了你小西的行踪哦！”她又瞟了我一眼我恶狠狠的眼神，继续说道：“现在小西在我们这里可是遭受到了很好的款待。”
　　我磨了磨牙准备随时上前咬她们一口。
　　杜晨笑了：“说吧，有什么要求？”
　　小萱道：“食堂里的伙食一直不太好。”甜甜急忙插嘴道：“我最近心情挺郁闷的，想要唱唱歌跳跳舞，抒发抒发心情。”
　　杜晨笑了一声，问道“那莫旋呢，你有什么要求？”杜晨问道。
　　“没什么要求，你们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捎上我就行。”
　　众人都笑了。
　　杜晨也笑着说：“今天晚上就请你们吃饭，K歌好不好？”
　　“啊~~~~”她们欢呼了起来。
　　最后，杜晨说道：“现在，可以让小西接了吧。”
　　“嗯，嗯，嗯，好！”她们笑嘻嘻的把手机递到了我的耳边，在她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我都毫不吝啬的留下了我鄙视的目光，接过了手机，关掉了扬声器，趾高气扬的走到了门外。
　　阳台上有着暖暖的金光。
　　走到阳光下，伸手接着那一片温暖，笑着说道：“你怎么总是那么好说话？钱多得用不完是不是？”“我可以把这句话认为是你在我为我的财产担心吗？”
　　“不可以！”我否认道，顿了顿又说道：“我……今晚可能去不了。”
　　“你要去哪里？”
　　“我有事。”
　　“是去陪那个人吗？”
　　我点了点头，“是。”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忽然喊道：“啊——不公平啊，我被你们寝室同学剥削，你去陪别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虽然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但是心头却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心酸。
　　“哎，算了算了，你去吧，反正你也不是一两次爽约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这样的感情已经沉重到我开始负担不起的地步了，我背过身子，靠在阳台上，稍稍眨了眨眼睛，阳光便顺着我的脸淌了下来，在地上打下了一个淡淡的人影。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惭愧了。”
　　“嗯。”我哽咽着嗓子应了一声。
　　我如此残忍而自私的享受着他的痴情，却明明白白的知道，我回报不了他任何东西。
　　“你不必这样，以前你不是很洒脱的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没什么谁对不起谁，不喜欢难道能勉强自己？”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一阵，地上清晰地照应下了风吹动我发丝的舞动，呼了一口气，我笑了起来，说：“你什么时候看得这么开了，整个一爱情理论家了。”
　　“哈哈，你现在开始发现我的优点了，嗯，我感到很欣慰。”
　　“你有什么欣慰的，你还是节哀吧。”
　　“哎，你又咒我？”
　　“我哪咒你了？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
　　……
　　絮叨了一阵，我挂下了电话，一瞬间我的笑容不见了，心里慢慢被一种沉重填充，我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甚至我的心比别人还要软上好几份，对于顾宇轩，他出了钱，那么我陪他，我可以心安理得。
　　但是对于杜晨，三年，对他的愧疚正以不可抑制的速度增长，以前我总是骂他，赶他走，但是去了B城的这几天，是他在我身边给了我最温柔的安慰，如果此刻我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和动心的话，那我真的不要做人了。
　　但是我也明明白白的知道，我心里装着那个人是严颜，想要留在他身边的的人是顾宇轩，对于杜晨，我已经完全回报不了任何东西。
　　又在阳台上待了一阵，深呼吸了几口，渐渐平复了心情回到了寝室，她们三个见我一回来，就开玩笑道：“小西，杜晨有没有说晚上约哪里啊？”
　　我面色郑重的，终于还是决定开口说：“以后，你们能不能不要让杜晨请客了。”
　　三个人看着我，小萱问道：“为什么呀？”
　　“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但是他追了你二年，以前你不也是和我们一起吃吃喝喝的吗？”
　　“我觉得我不能再耽误他了。”我坐在凳子上，语气沉重的说道。
　　小萱和另外的两个人相互看了看，说道：“其实，为什么你不答应呢，我们三个可是早把杜晨当做你男朋友了？”
　　“这个你们别管了，以后不要随便开玩笑了。”
　　我的语气很坚定，她们沉寂了良久，“杜晨愿意吗？”
　　我摇了摇头。
　　小萱搬了张凳子坐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说道：“小西，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曾经有一个人立下誓言说一定要追到了我，但是半年还没过，就跟别的女人好了，后来的一个跟我好了一阵，又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了，再后来到了现在这一个，人不怎么样，但是挺有责任感的，我也没什么要求，凑合着在一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他没感觉，不想更近一步，也不想就这样分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说你在大学里不会谈恋爱，但是杜晨这么好的男人，一辈子都难碰见一次，你可不要让这个机会就这样溜走了。”
　　甜甜和莫旋都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叹了一口气，“正因为他很好，所以才需要一个好的女人配他，而不是我这样的人。”
　　“你怎么样了，你哪里差了？”小萱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还没开口，莫旋却忽然开口了，“你是不是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抬头看向莫旋，从莫旋的眼里总是能看到一种和我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积蓄已久的，深沉的，从不外露的感情。
　　莫旋一向很沉默，唯有对我们几个好姐妹，才会一展笑颜，而且她也是这个寝室里，唯一一个和我一样，没有固定男朋友的人，她人长得挺漂亮的，也曾遇到过真心喜欢她的男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无疾而终了，曾经问过她的男朋友，他们众口一词的说莫旋太冷淡了，完全就没有一点恋爱的感觉。
　　小萱和甜甜就说她本性就是这样的，但是我知道，不是，她只不过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兴趣，心中跟我一样，空了一个位子，给了一个特定的人，再也不能容纳别人进入了。
　　小萱和甜甜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便问道：“那个人是谁？他喜欢你吗？”
　　我摇了摇头，“你们不认识他，而且他也不喜欢我。”见她们还想要劝我，我开口说道：“就这样了，你们知道了就不要说出去，至于杜晨，以后对他，还是客气一点吧。”
　　晚上，我回到了顾宇轩的别墅，早就发短信告诉他我要来了，他竟然不在家！哼，我火大的把包放在了沙发上，来来回回的盘查了几遍，只发现张妈一个人在厨房里面煮东西。
　　我从冰箱里掏出了一个苹果啃着，然后靠在墙上问张妈：“先生呢？”
　　张妈答道：“先生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我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吗？”
　　张妈摇了摇头，我见问不出什么，走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拨他的电话号码，拨了几回，一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当我快挂断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
　　我一惊，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您是陆小姐？”
　　我和顾宇轩的关系一直很隐秘，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但是为了想要知道顾宇轩的消息，我还是应了一声，他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说道：“是陆小姐就好了，我是总裁的特助路小东，今天下午总裁在办公室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呢！”
　　我猛然站起来，“什么？！”他竟然生病了，我忙问道：“医院？哪家医院？”
　　他报了医院的地址，我便飞一般的冲出去，一边招手打的，一边暗骂道：死顾宇轩，告诉过他不要太劳累，不要太劳累，把老娘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看你出院后老娘怎么收拾你？！
　　心里虽然还是这样骂着，但是慢慢十几分的路程，不知道为什么越到最后，忽然觉得很害怕，越骂不出来了，反而感觉心头沉沉的，酸酸涩涩的，让我都想哭了出来，我紧紧地攥紧了手指，心里喊道：顾宇轩，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你出了事，谁来照顾我，谁来约束我！
　　顾宇轩！
　　我到达医院病房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等在了那里，一个是我认识的他的特助，常在，另外两个不怎么认识，我也没闲心管他们认不认识，只直接奔向常在说道，气喘吁吁的说道：“他怎么样了？”
　　常在答道：“没什么大事，是长年的胃病所致，现在还在睡着。”
　　我正想进去看他，常在拦住了我道：“总裁不让我们通知您，但是路小东一时情急，就接了您的电话，所以您现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我仰起头，思绪空了半晌才说道：“为什么……”他不想让我知道？
　　后面的几个字我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我明明确确的想到了答案。
　　“陆小姐应该清楚得很，不是吗？”常在眼镜下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我。
　　我心被掏空似的，沉默了良久，才咽了一口唾沫，手指有些颤抖的问道：“……什么时候有的胃病？”为什么我在他身边这么久都不知道？
　　“医生说应该有两三年了，而且情况很严重，以后一定要悉心调养，不然这样的昏倒便会常常发生，而且我一直都觉得陆小姐不应该一直呆在总裁对您的保护圈里不出来，理所当然的享受总裁对您的宠爱，人都是有情的，我希望陆小姐也能对总裁多一点关心。毕竟。”他扶了扶眼镜，“陆小姐的关爱，比我们所有人的都来得有分量。”
　　这番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掐紧了手指，颓然的坐在了一旁，他的胃一直有问题，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而且他竟然还想瞒着我，要等什么时候才肯让我知道！
　　我在那里低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缓声问道：“医生说他什么时候会醒？”
　　“大概再过十几分钟。”常在答道。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我沉默了半晌，才答道。
　　常在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呼了一口气，静了一会儿，正想起身离开，杜晨的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我没有接，只盯着它，它闪烁了一阵，熄了下去，没过多久，又继续闪了起来，我猛然把头靠在了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该来的时候一个都不来，现在一次性来了两个！拿我当猴子耍吗？！
　　其中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特助看了我半天才说道：“陆小姐，您不接吗？”
　　我认得他的声音，应该是那个路小东，名字倒是跟我挺像的，别人一听还以为他是我的哥哥。
　　我调小了声音，抬起头问：“你就是刚刚接电话的路小东？”
　　路小东点了点头，我虚浮的一笑：“听起来，你倒是挺像我的哥哥。”
　　路小东也笑了，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边，拘谨的坐下说道：“我的路是道路的路，不是陆小姐陆地的陆。”
　　“那小和东呢，不会是春眠不觉晓的晓，冬天的冬吧。”我轻轻的笑着，忽然觉得此刻自己的脸上应该是惨白的一片吧。
　　他笑道：“不是，小是大小的小，东是东南西北的东。”
　　我说：“一听，别人还是认为你是我哥哥。”
　　路小东有些腼腆的笑了：“我早就听闻总裁有一个名字跟我很像的女朋友了，现在才知道，陆小姐原来也是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人。”
　　呵……我笑了，人到挺老实，想不到这么会说话，也是，跟着顾宇轩的人，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我问道：“刚刚为什么是你接电话？”其实，照理说，应该是常在，因为我和顾宇轩的关系，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且一般的特助根本不会乱接总裁的私人电话。
　　“嗯。”他摸着脑袋笑了一笑，“其实刚刚您打来电话的时候，常在和马前都不在，我就隐约知道有您这么一个人，觉得总裁这个时候肯定特别想见您，但是，我没想到……”
　　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根本无意接我的电话，大概是接了以后，叫我过来，被常在知道了，常在又被吩咐过，不能让我知道，所以现在才会把我挡在病房门口吧。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常在，他扶着眼镜，镜片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着透亮的光芒，而眼镜底下的那双眸子，和顾宇轩一样，深不可测。
　　我朝着常在裂开嘴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一种虚浮的感觉，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了，“我说，常在，你应该不会怪罪路小东吧。”
　　常在看了一眼路小东，路小东低下了头，他又看了看我，说道：“不会。”
　　我拍了拍路小东的肩膀说道：“你就不用担心了。”
　　路小东朝我一笑，我说：“我也应该走了，你们好好照顾他。”
　　他们三个点了点头，我拿起了包，有些有气无力的走了出去。
　　我从来不知道知道了他生病，我会有气无力成这个样子，而想到了杜晨，现在的他应该在应付着我三个“豺狼”似的室友了，他没有看到我的回应，心情又会怎么样呢？
　　一瞬间我仿佛又看见了他坏坏的，什么都不在意似的笑脸上那双暗沉的眸子。
　　我虚弱的在某一个楼梯口坐下，应声灯没过多久就熄了，我也没心思再弄出点什么声响把它给弄亮，下方是一阶一阶通向黑暗的楼梯，越往下黑暗越来越深，我恍若有一种坐在悬崖之巅，世界尽头的错觉，稍有不慎，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而他们两个就站在我的身后，左右两边，都朝我伸出了手。
　　只是我的眼睛却不愿看向他们，而是正中间一个虚浮的人影，他笑着，眼神温和的流动着眸光，却不是为我。
　　不知道坐了多久 ，手机的灯又亮了，调成了静音的手机，在黑色茫茫中闪着耀眼的蓝光，我以为还是杜晨，但是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顾宇轩。
　　呵……
　　我苦笑了一番，却没有声音，自己都觉得这笑容太苍凉诡异了些，我把头靠在一旁的扶梯上，瞬间袭来的冰凉的触觉，让我有着一丝安定，深深呼吸了好几口，直到自己重新有了力气来应付他，才闭了闭眼睛，接了起来。
　　“喂？”
　　“小西。”永远永远都是这样的对白，这样清冷疏淡的语气，如果不是我确确实实的知道他就在我不远处的病房里，我还真的会被他这样的语气所骗，而他以前，又骗了我多少次？
　　“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的笑着，眼眶却想哭泣。
　　“我还在办公室里，晚点回去。”
　　“哦。那……”我呆了很久，才想到了用我平常的语气该怎么回，“……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然后是什么，你就是个天生的工作狂，快步入三十的人了，出去玩玩乐乐的，多好，你呀，就活该倒霉的天天工作。
　　“……就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到最后，我越来越说不下去，眼眶却越来越红了。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虚弱？”
　　我把头紧紧地压在了扶手冰凉的木杆上，冰凉的感觉让我心情瞬间平复了很多，我笑着说：“没等到你回来，我就先睡了，你打扰我睡美容觉了。”
　　还没等他说话，忽然我低下眼又说道：“但是……你要是回来，我就不睡了，我想你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到了这时，虚弱余味已经渐渐浮了出来，但他还是立刻掩盖住了，“乖，我很快回去。“
　　“嗯。”我鼻头酸酸的，乖乖的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好。”
　　他挂了手机，我却一直把那个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它一声，两声，刺痛的忙音，我忽然很想往后倒去，把后背狠狠地撞在冰凉的石板上，就这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但是我知道我不可以，我把头像是敲木鱼似的，撞在扶杆上，砰砰砰的响着，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有那种晃荡着脑袋的晕胀感特别的醒目，这样痛着，痛着，也许我就有力气面对未来了。
　　没过几分钟，我扶着扶杆站了起来，看着下方渐渐加深的黑色，只知道现在的我，要抢在他之前尽快回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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