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人人都爱孙悟空

作者:绚烂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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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唐三藏话音刚落,就听得寺院正殿里传来一阵阵洪亮的钟声,间隙之间,分明是孙悟空张狂的笑。

      唐三藏急了,赶紧地一阵小跑跑进了正殿。

      正殿之中,观音金身像威严肃穆,旁边一口丈余宽的大钟正被人敲得咚咚作响。寺里的僧人听到如此急切的钟声,都纷纷跑到殿中查看。

      “孙悟空!立刻给我下来!”唐三藏气急败坏地喊。

      “师父呀!”孙悟空坐在敲钟的木块上,玩得不亦乐乎,“我做和尚来都不曾撞过钟,今天正好补起来。”

      “不许胡闹!”唐三藏正色以回,“赶紧下来!”

      孙悟空正好玩腻了,哧溜一下从钟上窜了下来。而那些匆忙赶来的僧人刚进门,就见钟上溜下来一个毛脸怪物,一时之间吓得四散跑开,狂奔大叫,“妖怪!妖怪!”

      “哈哈哈哈……”孙悟空见周围乱成一团,更加乐了,“你们孙爷爷可是妖怪的王!你们怕是不怕?”

      “孙悟空!”唐三藏低喝一声,拽过跳来跳去的孙悟空,强拉到身后,而后和声朝慌乱的众人解释,“大家别怕,这是我的徒弟,他不会伤害大家的。”场面终于稍稍控制住了。

      没多会,就见几个僧人扶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和尚走了过来。那和尚衣着甚是考究,戴一顶镶猫眼的毡帽,袈裟上用金丝扣着翡翠,便是脚上的僧鞋之上,也别了宝石在鞋面上。

      唐三藏上前见礼,只听老和尚旁边的小和尚广智介绍道,“这是我们老院主,听说来了大唐的高僧,特来迎接。”

      唐三藏听说更加恭敬,“贫僧见过老院主。”

      一番客套,唐三藏随老院主到内殿叙话。

      孙悟空老实跟在唐三藏身后一阵,心思又开始活络了,“师父,”他嘻嘻地笑,指着那老和尚说话,“他可真老!”

      “悟空!”唐三藏沉声下令,“未曾叫你,不要说话。”

      对坐的老院主听唐僧在训话,这才抬起昏沉沉的双目朝唐三藏身后看了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着实吓了一跳,“这……这是什么东西?”

      唐三藏忙忙安慰,“老院主莫怕,这是我的徒弟孙悟空。”

      老院主扶着胸口压惊,“高僧风采如此,如何收了这么个丑陋的徒弟?”

      唐三藏微笑摇首,“老院主此话差矣。我徒弟着实不丑。他不过是只猴,自然一副猴样。”

      那老院主听罢又将孙悟空细细看了几眼,回道,“确实是个猴样。”

      叙话间有童子上得茶来,白玉托盘、镶金茶壶,处处雕琢。唐三藏就着眼前精致的茶具饮了口茶,点头赞道,“好茶,好茶。”

      老院主得意地点了点头,“早闻东土大唐人杰地灵,不知高僧到此,可曾带了什么宝贝,好叫我也开开眼界。”

      唐三藏听罢只是摆手,“要叫老院主失望了。贫僧不过一介行脚僧人,并无甚么宝贝在身。”

      他话未说完,身后不安分的猴子又开始挑事了,“师父不许我说谎,怎么自己不说实话?你那袈裟不是宝贝,那……”

      “孙悟空!”唐三藏对他怒目而视,“我那袈裟,是自保之物,又不是把玩之物,由得你与人争长短?”

      语罢唐三藏又转向老院主,口口声声致歉,“徒儿顽劣,还请老院主见谅。”

      “不妨不妨。”老院主连声应答,却道,“若论袈裟,我在这里做了两百多年的和尚,倒也积攒了不少。广智,”他叫了声身边的小和尚,“你去打开库房,让高僧看看我的袈裟。”

      唐三藏不好拦,只能由着他安排僧人开了库房,抬了好几个大箱子出来,又将那些袈裟一一展开架好,请他观赏。

      唐三藏只能一一看了,打眼看那猴子,也跟在自己身后,装模作样地看起袈裟来。唐三藏磨了些时间,就到老院主跟前行礼,“多谢老院主,今日当真大开眼界。”

      “就是就是!”孙悟空跳过来,连声附和,“你们叫我师父开了眼界,我也叫你们开开眼界。这才叫礼尚往来!”

      说罢也不待唐三藏拦,一溜烟儿去把包裹里的锦襕袈裟扯出来,大咧咧地在众人面前展开。一时间整个寺院佛光大盛,那老院主积攒了两百多年的宝贝袈裟都变成了俗物。

      众僧一见此物,皆惊叹不已。那老院主尤其激动,危颤颤地上来,轻抚袈裟,“高僧果然身怀异宝呀……”

      “这……”唐三藏不知该回什么。

      又听那老院主道,“可惜此刻天色已晚,看不真切。高僧若是不嫌,可否将袈裟留下,借我观赏一晚?”

      “借!借!”唐三藏还来不及开口,孙悟空已经一口应下。

      而那老院主一听得这个“借”字,立刻喜笑颜开,即刻让人收了袈裟,一边吩咐安排师徒两个用斋,又嘱咐了收拾两间厢房给贵客使用,热情又周到。

      唐三藏无法,只能先用了饭。夜里洗漱过后,他将孙悟空叫到了自己房里。

      “孙悟空!”孙悟空一进屋,唐三藏便厉声唤他,“你如此招摇,究竟为何?”

      孙悟空笑嘻嘻地凑过来,没一丝正经颜色,“师父呀,我这些日子随你学习佛法,心中有些疑虑,不知师父能否解答?”

      这猴子机灵得紧,每每他要训话,他总要先发制人。唐三藏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只是不好拒绝,“你说。”

      孙悟空双手合十,故作正经,“徒儿听说佛法无边,修行高深之人,无欲无求四大皆空。不知是也不是?”

      话倒是没错的,唐三藏点头,“是的。”

      “这就对了!”孙悟空得到想要的答案立刻乐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老和尚自称修行两百余年,想必道行高深。所以我就拿那袈裟试试他,看他是否真的四大皆空无欲无求!”

      “胡闹!”孙悟空话音刚落,唐三藏已经变了脸色,“孙悟空,你简直不知轻重!”

      孙悟空被唐三藏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服输的,“他若不生贪念,自然是得道高僧,我怎么不能试他?”

      “孙悟空!”唐三藏怒形于色,“人心最是脆弱,如何试得?你早看出他贪爱物欲,便拿他贪爱之物试他,却叫他不生贪欲,如何不是胡闹!”

      孙悟空却觉唐三藏无理取闹,“唐三藏,你搞清楚!他若是修行两百年还抵不过一个贪字,那他修的究竟是什么玩意,你修的又是什么玩意?”

      “我修的是佛。”论及自己的信仰,唐三藏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不确定,“佛法高深,从不以修行长短来论。一念悟透即可成佛,一念执迷即可入魔。十年如此,百年如此,千年亦如此。我佛门修的是四大皆空没有错,可是最紧要的,却是这慈悲之心。你不尊重人心,要如何悲天悯人,常怀我佛慈悲之心?”

      唐三藏念了一通,正色看他,“悟空,你可知错?”

      孙悟空不屑地轻哼出声,“你佛法确实高深,可这世上有谁比得了你的慧根?那老和尚该贪还是会贪,我没有错!”

      唐三藏冷下脸来,“你既不肯认错,就别怪为师狠心了。”唐三藏说完,就在屋中坐下,慢慢地念起紧箍咒来。

      孙悟空倒抽一口冷气,下一刻已然抱着脑袋倒在地上。

      该死的疼死了……孙悟空抱着快要裂开的脑袋往地上撞,满心的懊恼,这几日唐三藏对他和颜悦色,纵使他每每顶撞也只是多啰嗦几句罢了。他记吃不记打惯了,几日光景居然把唐三藏会念紧箍咒的事情给忘记了!

      咬牙坚持了一阵,孙悟空实在熬不住那疼,挣扎着爬到唐三藏脚边,拉着他的脚求饶:“师父,徒儿知错了……”

      唐三藏不为所动,闭了眼继续念咒。足足念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停了下来。而孙悟空在地上滚了一炷香时间,也终于软趴趴地摊在了地上。

      唐三藏从座位上起身,在孙悟空身边蹲下,平声问他,“悟空,你可当真知错?”

      孙悟空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当真知错。”

      “错在何处?”

      孙悟空抬抬眼皮,条理清楚地回他,“徒儿的错处有二。第一,不该轻慢他人;第二,不该引人入魔。”

      唐三藏伸出手,轻顿一下之后落在孙悟空的头上,轻抚他额间的毛发,“你肯听话,为师欣慰。”其实这猴子心中通透得紧,不过不肯听他教导罢了。

      他的动作轻柔,指尖温暖,抚过毛发间的间隙,仿佛也将脑袋上残余的痛楚抚平了。孙悟空动动脑袋,将头往唐三藏的手心里噌了噌。

      见他如此模样,唐三藏止不住笑。从怀里掏出手帕,替孙悟空将脸上的冷汗一一拭净。唐三藏将孙悟空扶起,伸手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柔声叮嘱,“回你房间洗洗,今夜就到这里,睡个好觉。”

      谁料他一放手,刚被他扶起来的孙悟空又倒回地面去了。

      未及他开口,地上的孙悟空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指,“第一,关于洗澡的问题。我早已修成仙身,纤尘不染,并没有洗澡的必要。第二,”他伸出第二只手指,“我晚上要跟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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