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大佬的一天天

作者:月见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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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荡在长霖宗


      陆恩是被早晨的阳光照醒的。

      她双眼微睁,神情之间还带着点恍惚,下一秒却猛地睁大,四肢一并用力!

      “糟了,忘记早起和仙君一起晨练了!”

      说罢她又软趴趴地在床榻上翻滚,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乱叫着,“啊啊啊我忘了自己已经在长霖宗了……”

      不过是宗门的话,那些弟子一定也趁着早晨修炼吧。

      自己虽然才拜入师门下,但终究礼不可废,也应当勤奋起来。而且这么多久三叠峰都是六师兄在支撑着,过的肯定不容易,自己作为新的一员,要多帮忙分忧才是。

      昨天把三长老移植过后……呃,果然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这种说法,苏乔以就把陆恩带到三叠峰中央一个小坝子里,说是反正没有人住,就仍由她去了。

      这种小坝子其他峰也有不少,甚至在两峰之间都有。

      苏乔以顺带把长霖宗的宗服给了她,一共好几套,春夏秋冬的都有。但大多时候不用那么拘谨,平常自己想穿什么穿什么,在外面搭一件白底紫边的袍子便好。

      想到这里,陆恩刚好把袍子披上。

      袍子是白底紫色锁边的,却在白布上面缝制了一层薄纱,据说上面刻有防御咒术的灵阵。但单纯从美观来说,布料轻盈,加上薄纱便有了朦胧的飘飘欲仙之感,放到外面去也是珍品一件。背后还有一个兜帽,帽檐上缀满了长度不一的紫晶流苏。

      陆恩总结:戴上这兜帽比较适合跟别人装逼摆谱。

      收拾整理好个人卫生,陆恩算了算摆在屋内的香篆钟,发现自己也不过是比平常晚起了半个时辰,也不算太懒散,正好可以先用了早饭再去找苏乔以。

      她现在修炼还未入门,自然还没有辟谷。

      每个宗门、甚至是内里的分支都有自己独一套的修炼心法的方式,一般是不外传了,被偷学那更是不可能,一般出现这种事都能扯出一串陈谷子烂芝麻。奉昭那边应该是由大师兄或者二长老教授,陆恩这边情况特殊,只能拜托身为六师兄的苏乔以。

      ——至少陆恩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

      她都计划好了,先观察长霖宗两天,等到引起入体、然后筑基再用灵力催动法器与仙君联系。

      ……虽然这一身修为都是姚速水砸仙丹草药砸出来的,但陆恩对于自己的资质倒是有完全不匹配的自信呢。

      前面说了,她对长霖宗蛮熟悉,但也只限于路线,至于这里的伙房怎么走,她还真不知道,毕竟没有泥塑会精确到把这个也标上。估摸着会碰见其他峰的前辈,所以陆恩没想去打扰苏乔以,就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她在某个坝子碰见了奉昭。

      因为昨天从事了大量的体力劳动,太过劳累而没有吃晚饭的陆恩,在长霖宗里游荡了这么久,可以说是饥肠辘辘。

      有谁能知道她最大的天真就是以为自己会遇上其他的前辈带路呢?

      抱着某种不死心的、莫名的对奉昭惺惺相惜的心态,陆恩用最大的努力使自己绽放着希冀的目光,问道:“你吃了早饭吗?”

      奉昭老实地摇头。

      他外面也披着宗门的长袍,本来就有些削瘦的少年身材被袍子显得更加纤细,但与女性截然不同的体态无时无刻不提醒别人他的性别。

      他的眉毛也不是那种豪爽勃发的类型,反而是带着温润气质的一种平滑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不少。

      此时奉昭的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眼底下也有一丝青黑,看来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我今日去找大师兄时,发现他还未起床,”奉昭的语气中带着一点郁闷,“算是我吵扰了他,但是……”

      “但是?”

      “双屏峰明明算是弟子最多的一峰,今早却无人出现。”

      奉昭这么推断无不没有道理。昨天陆恩带自己去双屏峰便先是从一盏峰穿过去的,途中也遇到过一盏峰的弟子,但远不如遇到双屏峰的弟子多。粟梨师姐带他去找顾叶时也遇到了不少前辈。

      虽然这个“多”也就差不多七八人的样子,可这些人在早晨都像是消失了似的。

      他这么一说,陆恩也察觉到了反常,自己确实在这半个时辰里没有碰到一个人。

      可能奉昭觉得大宗门要求高,对弟子的选择精而不滥,所以能偶遇个十几二十几人是正常的;但陆恩是切切真真听过仙君所描述的长霖宗——
      连一堂入道的讲课都座无虚席、无一日不人声沸腾的宗门,怎么看都与现在的样子不太像。

      陆恩不动声色把这个疑虑按下,嘴上提起了昨天的事来。奉昭完全被新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他们一边说一边走,顺便找找伙房。

      他们俩,一个师父是暴躁老酒鬼,一个师父是扎土里的,比较起来半斤八两。两人打趣对方之余也有一些疑惑——这跟自己预想的宗门好像不太一样啊。

      “昨日我见了大师兄,”奉昭从腰封中取出那个刻了心法的玉牌,“他告诉我修炼一事不急——我不是修真界中人,也不知你们的习俗,你们修真者一贯都这么……随便吗?”

      “呃,据我所知,好像不是……”

      说到这里,陆恩想起来昨天苏乔以也是对修炼一事只字未提。

      嘶,这个长霖宗真的是越来越邪门了。

      奉昭突然道:“对了,你昨天跟我说‘长霖宗早已不是天下第一宗’是怎么回事?”

      ……果然,干了亏心事,报应逃是逃不过的。

      为了不给这个来自人间界的少年郎打击,陆恩选择循序渐进地解释这句话,她干笑两声,“你是怎么来到修真界的,来了多久了?好像你们过来不太容易哈。”

      “在人间界有一个名为‘琉’的国家,它的边境有一座名为‘赤崖’的悬崖,若是身负灵力,纵身一跃就能来到修真界,若是没有……”奉昭紧紧捏成拳头,“便是粉身碎骨。”

      陆恩有些吃惊,“你们又没有鉴别灵力的方法——”

      “方法还是能找到的,只不过是付出的代价太多,”奉昭看向陆恩,似乎是因为话题太沉重,他嘴角的弧度不似昨日那般上翘轻松,“我能做的只能是不辜负兄长的期待了。”

      “怎么说呢,也不知道你一路来到长霖宗有没有注意其他人的反应,”陆恩不晓得用什么来形容,“有点奇怪?”

      奉昭摇头,“我在问路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是一位好心的姑娘带我来了这,不过她带到就不见了。”

      “那、那你得做好心里准备,反正就是其实长霖宗早就避世百年之久,百年来日新月异,‘天下第一宗’这个名可能早就不属于我们了,你们消息不灵通,所以我才这么说……”

      恰巧一阵强风吹过,将二人的袍从底下吹翻、差点糊了一脸。陆恩原本就草草梳起的发髻被风吹散,让她不得不用手把凌乱的长发逮住——而奉昭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突然双眼含泪,鼻头也红彤彤的,紧紧抿住的嘴巴让人知道他在极力忍耐着哽咽!

      陆恩大惊,“原、原来你是沙眼吗!”

      “不是!”奉昭捂住鼻子,抬头看着天,,努力把泪珠子逼回去。

      “难道是我刚刚说的话对你影响太大、太打击人了?!呜啊对不起!”

      “也不是!”奉昭另外一只手也不闲着,别扭地整理被吹乱的领子,“本王只不过是因为这风触景伤情罢了!”

      “……不是,你原来的生活也太苦了吧,而且那个‘本王’是什么称谓啊。”

      奉昭猛地看向陆恩,带着一点凶狠,“那个称呼不重要……我兄长原来有一处猎场,不知怎么的位置没选对,每年都一定的时间就会妖风大作。有次打猎的时间没选对,我们几乎被吹了个仰翻——所以我才会想起兄长,几滴马尿没憋住而已。”

      又继续解释道:“至于宗门只不过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罢了,我的气量不至于这么狭隘。”

      陆恩除了自己、和隔壁仙君养的猪,很少看见别人哭。

      奉昭的五官虽说不能用秀气来形容,但和英武也有一段距离,只能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恰到好处。他那一颗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抖抖又落下,不由得让陆恩看呆了,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梨花一枝春带雨”这样形容女子的句子来。

      当然,她能知道这句诗还多亏了仙君的熏陶。

      两人这一对视,气氛瞬间有些尴尬。陆恩咳嗽几声,颇有些不自在,“其实你也别觉得后悔什么的,反正来都来了……”

      “自然不会,”奉昭摇头,“来都来了,决心已定,哪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再说吧,那个什么,我们还是可以对宗门抱有信心的。”毕竟很快就要出世了。

      “修炼之道,在哪不是学?长霖宗就算是没了美誉、被世人遗忘,但至少还有数以百年计的沉淀,这是其他新秀比不了的。”

      陆恩觉得奉昭的心态还挺好的…… 不过,说实话,现在已经日上三竿,她是真的饿了。

      他们是在双屏峰和三叠峰之间的栈道上相遇的,走着走着他们已经走到一盏峰的入口。

      姚速水并未详细说过她师从哪一峰,陆恩又是把这些当偶尔的睡前故事听的,往往是听一半就睡着了——比如她还清醒的时候,仙君讲到了“拜入师门”这一环节,而当她睡着了又醒来,仙君已经讲到了“突破金丹期”……

      所以除了对道路的熟悉,陆恩对长霖宗还真的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比如一盏峰因为丹修多所以很有钱、三叠峰人特别少、二长老特别抠门什么的……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现在至少能确定的是三叠峰是没有伙房的(陆恩怀疑苏乔以自己有个小厨房),双屏峰至少一半的地方没有,他们路过一些前辈的屋子时,还清楚的听到了打呼噜的声音,看来大部分人是真的在睡懒觉。

      既然都走到一盏峰,陆恩和奉昭也决定去看看,说不定能遇到勤快的师姐什么的。

      好像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作息呢。

      一盏峰好像特别注重峰内的环境美化:他们打进来路过的小花园就不下五个,那些蝴蝶蜜蜂什么的随处可见,不过一样的是还是没有碰见任何人。

      “不是,再走下去都要晌午了。”

      感觉日光越来越强烈,之前因为风固定头发的簪子也不见了,陆恩能感觉到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牢牢贴在额头上,十分不舒服。

      不过,更强烈的是她觉得自己已经要饿得飞升了。

      饿到胃疼是什么感觉呢?大概就是感觉有头猪在自己胃里乱蹦达吧……陆恩突然发现,今天怎么自己老是想到一头猪?

      她在这边叽里咕噜地埋怨着,奉昭却突然定住了身子,像是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就略带兴奋道:“陆姑娘,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一个姑娘站在那?”

      “唔……好像是……”

      他们见到这个疑似前辈的身影,就好像是涸辙之鱼看到水、画饼充饥看到卖饼的一样激动难耐。不等商量,两人不约而同地快步像那个背影走去。

      那个师姐背对着他们,斜坐在一排排盛放的花旁,花瓣艳丽的颜色衬得她身上的袍子更加素雅,又因为裁剪恰到好处,显露出一丝韵味。

      像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师姐歪歪头,向身后看去——与他们蓦地对视。

      那一刹那,像是时间都停止了一般,陆恩和奉昭都呆住了,跨了一半的步子僵在那,眼底里都是一瞬间的怔愣和惊艳,只因为眼前是无与伦比的艳丽!

      虽然只是侧头一瞥,但她高而挺的鼻梁已经带着显露几乎完美的下颌曲线;眼角微微向上跳,仔细地描了一朵花的轮廓,眼眸迎着日光,流转之间竟如微风吹起静谧的湖面,波光粼粼一般闪烁;唇上的口脂是及其张扬的嫣红,与她发髻上的鸡血玉打制的珠钗配合的极好——

      不可方物!

      陆恩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叨扰到这位前辈。

      只见美人朱唇轻启:“……你们是谁?”

      ……嗯?

      嗯嗯嗯嗯?

      嗯嗯嗯嗯嗯嗯?

      陆恩嘴角有些抽搐,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奉昭,“那个奉昭啊,是不是一般来说美人的声音都挺好听的啊……”

      “一、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那我是不是耳朵坏了,我怎么听见了第二个男人的声音……”

      “巧了,我好像也是……”

      见他们这个反应,美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眼瞎呢,看不出来我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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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轮儿被无线打脸
    ——大家都在晨练,打脸
    ——认为奉昭可能后悔,打脸
    ——自认为能吃到早饭找到伙房,打脸
    ——误认伪师姐·镇师兄,打脸……
    陆恩哭唧唧:日历妈耶脸都肿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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