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

　　一场乌龙，明老爷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被打到了谷底，阴着脸训斥了岚姨娘几句，之后便出了门。
　　此后三天，岚姨娘没有随便出屋，除了给岚姨娘煎药侍疾之外明橘也变的异常安分起来。
　　家里再次归于平静。

　　眼看着国公府寿宴的日子就快到了，裁缝铺那边也压着日子将做好的衣裳送了过来。
　　灵雀侍候着明檀将衣裳穿在身上，一身的大红映衬着明檀的皮肤更加的白净，再加上她的年龄往那一站隐隐有种观音坐下的小童女的架势。
　　其实，要不是为了去给老祖宗拜寿，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穿这么大红的衣裳的，都是为了图个喜庆。
　　试好了衣裳，明檀转头问灵雀：
　　“二姑娘的衣裳送过去了吗？”
　　灵雀点点头：
　　“刚刚碧桃过来拿走的。”
　　明檀点点头。

　　灵雀一想到有机会去国公府，心里就高兴的不得了，这话也就多了起来。
　　“姑娘，听说国公府摆宴要好几天呢，咱们到底哪天去好？”
　　明檀想了想道：
　　“老祖宗正寿是七月二十，听爹爹说国公府那边十五就开始摆宴了，不过那几天咱们是不能过去的，据说请的都是权贵大官们，等到二十正日那天是国公府自己过，二十一日才是族里旁支和亲戚们去拜寿。”
　　灵雀道：
　　“哦，那我们就是二十一那日喽。”
　　明檀点点头。
　　又想到那日少不得也得半日光景，这衣裳就不能只带上一套了，遂吩咐一旁站着的灵雀道：
　　“这样大红的衣裳就挑上三件带上吧。”
　　灵雀不明所以，明檀解释道：
　　“那日里必定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便是宴席，游园，还有听戏，都是不能随便就穿上一套衣裳的，再者万一不小心弄脏了，也总得立时就有新的衣裳换上才好。”
　　灵雀不由点点头，一旁侍候的齐婆子是个过来人，从前也是见到过国公府里的情形，知道国公府规矩甚重，这时候便忍不住对着一脸懵懂的灵雀道：
　　“去了国公府，可就不像是在咱们家里，要处处小心谨慎，千万不可有任何的疏忽。”
　　她这样郑重的说着，倒是把小丫鬟吓了一跳，转头撅着嘴委屈巴巴的看向齐婆子：
　　“我，我有点害怕，不如，妈妈跟我一块过去侍候姑娘吧。”

　　明檀在一旁看着发笑：
　　“咱们不过去国公府里走个过场罢了，怎么你这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去刑场一样，放心，那天去的人不知凡几，谁会特意注意我们的，我们就是跟着爹爹去给老祖宗磕个头就是了，不打紧的。”
　　小丫鬟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这心才放松了一些。

　　齐婆子又在旁边补充道：
　　“到时候你就跟在姑娘的身边，若是姑娘去拜寿，听戏，你就跟着国公府里的管事媳妇去下人休息的地方就是了，记得不要乱跑，老老实实的呆在那，等着姑娘出来叫你就是了。”
　　灵雀点点头道：
　　“我听妈妈的就是。”

　　到了十五这日，明檀便被明凤泉打发着去了京郊的广化寺敬香，这也是明檀祖母在世时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里给菩萨敬香磕头，以保佑明家能够岁岁平安。
　　明老太太过世之后，这事情一度都是明檀母亲做的，之后明檀母亲去世，明檀也大了，这事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齐婆子老早就将需要的供品准备妥当了，门房备好了车，明檀就带着灵雀和齐婆子一块上了马车。
　　广化寺虽说是在京郊，但出了城门没多远就到了。
　　明檀下了车，熟门熟路的带着丫鬟进去，里面的迎客僧见了她立即就迎了出来。
　　来的次数多了，彼此都成了熟人了，迎客僧按照规矩带着她去大殿，敬香，磕头，捐银子，一应程序走下来就到了中午。
　　小师父过来请明檀去用素斋，被明檀拒绝了，早上吃的有些多，这会儿上还不饿，她想早点回去。
　　七月里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了，尤其一通折腾下来，明檀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这时候就想立刻跳到浴桶里呆上个半日才好。

　　回来的时候，车夫在明檀的指示下走的飞快，出了寺庙往右拐就上了官道，车夫抡起了鞭子，马儿应声跑了起来。
　　好在这官道修得平整，不然这样的速度，马车指定要颠簸。

　　行到半路，马儿忽然一个趔趄，车夫立刻攥住了马缰，车里的人一个不防备，一下子都朝着一侧摔了过去。
　　明檀还好，左右都坐着人，可是苦了靠近门这边的齐婆子，哎呦一下正好撞在了车壁上，脑袋上立时就起了一个大包。

　　“哎呦，你个挨千刀的程大，你是怎么赶的车，哎呦，我老婆子的脑袋就快要撞搬家了。。。姑娘，姑娘您有没有事？”
　　明檀在灵雀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晃了晃身子觉得没什么大碍，这才关心起外面的情形。
　　正这时外头的程大下了马车，站在车前躬身赔礼道：
　　“惊着姑娘了，实在事出突然，有一个小孩子忽然从旁边冲了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求大小姐救命，救救我母亲。。。”
　　明檀一听，立刻撩起了帘子往外头望过去。
　　只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孩子，一身的粗布麻衣，风尘仆仆的样子，似是赶了好久的路，正一脸焦急的往她这边望着，一见她出来，立刻便跪在了地上呼救。
　　明檀顺着他的声音往旁边看过去，不远处的地上正躺着一个妇人，离得远看不太清楚模样，不过想来就是这孩子口里的母亲。
　　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

　　出于医者的心里，明檀没有犹豫就下了车。
　　地上躺着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看样貌果然和旁边站着的少年有些相似，明檀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只是暂时晕厥了过去，看样子是中了暑气。
　　明檀抬头看了看浓烈的艳阳，天气有些热，这里又是官道，人来车往的实在有些不方便，便对着旁边的少年道：
　　“我们要进城，不若跟我们一块走吧。”
　　那少年连忙重重的点头。

　　程大和齐婆子帮忙将人抬到了车上，车厢里原本就不是很大，这个时候再抬上来一个人，齐婆子也只好委屈一下去外面车沿上坐着，好在她也不是年轻的姑娘家，这点倒也无甚计较。

　　马车一路进了城门，明檀一路指使着去了明安堂药铺，师父这个时间都在药铺里，正好让她老人家帮忙诊治一下。
　　。。。。。。

　　沈老爷子伸出手搭在了妇人的脉象上，之后又仔细的看了看面容，这才转身对着少年道：
　　“不打紧，就是天热兼劳累过度，有些中暑了。等下开了药方去熬药，吃上两剂就好了。”
　　那少年一听明显松了口气，冲着沈老爷子长揖到底：
　　“多谢老大夫。”
　　沈老爷子摆摆手，叫明檀拿了笔墨过来，刷刷几笔开了药方子，便命铺子里的伙计去后头煎药。

　　看着母亲没事了，这少年这才有心情介绍起了自己：
　　“在下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笙，湖州人士，此番是跟着家母一块进京投奔亲友，没想到母亲忽然在路旁晕倒，幸得姑娘仗义帮忙，这番恩情，笙一定不负相忘，来日必当报答。”
　　明檀赶忙施了一礼。
　　“公子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重谢。”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原本若是不着急回家就在广化寺吃了中饭才回来的，结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起初还不打紧，等事情告于段落了，明檀的肚子也抗议起来了。
　　药铺里的伙计们早就吃过中饭，若是现在再重新安排委实有些麻烦，灵雀这时候才想起，车上还有一些点心，倒是可以暂时垫垫肚子。遂赶忙将其拿过来。
　　明檀掂起一块桂花糕正要放进嘴里，余光中忽然瞧见那边的那个少年望过来的眼神，这才想起，这少年大约现在也是饿肚子的状态。
　　于是便也拿起了一块递给他：
　　“家里做的点心，味道还可以，你尝尝？”
　　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架不住腹中饥饿，最后腼腆的伸出手接了过去：
　　“多谢姑娘。”
　　有了这样的搭话，两人一边吃便一边聊了起来：
　　“公子说要去投亲，不知投的是京城哪个府邸？”
　　好歹她在京城长了十来年，比起这个刚刚初来乍到的小子，一定是要见识多一些的，没准还能帮忙指一条明路。
　　少年也是个机灵的，听出了明檀话里的意思，不禁道：
　　“正想和姑娘打听呢，不知京城的镇国公府在哪个位置？”
　　“镇国公府？”
　　明檀立时惊讶道。
　　少年不想明檀是这样惊讶的反应，眼中立刻涌现出了不解。
　　明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常，遂赶忙道：
　　“也是巧了，我家就是镇国公府的旁支。。。”
　　说到这忽然想起来，镇国公府的大太太娘家姓氏可不就是上官。
　　“原来是大伯母家的亲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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