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今天女主掉马了吗

作者:建国前有一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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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令节(1)


      探雪和叶归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后知后觉想起来探雪和她说过这事的楚秋,只想到了“孽缘”两个字。
      早知道探雪当初去扬州传教碰到的是叶归意,楚秋当初就应该多问几句,不然也不至于让他被探雪“惦记(怨念)”了这么久。

      楚秋把叶归意护在一边,明确给探雪一个不许欺负人的态度。

      她让叶归意坐在身侧,示意听雨给他倒酒,自己先抿了口,“所以……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是‘笙歌楼’外遇到的。”
      探雪十分自然地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抬眸看楚秋护着人的模样,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只觉得这院子里一堆人十分有趣,“一眼便看到公子了,毕竟公子被各位姑娘们拉着的样子……足够引人注目。”

      笙歌楼?
      哦,是红衣教办的歌舞楼。

      “叶公子怎么会去那儿?”
      “那楼不远有个铺子,是我名下的。”叶归意在一边小声回答,似乎怕她误会自己是要去那里寻欢作乐。哪怕笙歌楼并非青楼,而是正儿八经的吟诗作对、绘画献舞的风雅场所,“要到左相府,不绕远的情况下一定会经过笙歌楼……我想着你府上的宴席也差不多散了,便想过来。”

      ——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对当初他没受诱惑、还拆穿她身份耿耿于怀的探雪?

      “这倒是巧了。”楚秋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事这么巧合,“探雪姑娘,若你是诚心捉弄,便看在本相的面子上,莫要再为难叶公子了。”

      面对自己教主的话,探雪哪有不听的道理。

      “既然左相大人这么说了,那探雪自然不敢违背大人的意思。”

      探雪拾起一旁没人动过的酒杯,向楚秋的方向比了比,而后一饮而尽。

      楚秋回了她一杯,随即又满上。

      她站起身,扫了眼院子里的所有人,最后略带一丝红晕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

      “祝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也祝明日顺利,未来可期。”

      她虚敬了一杯,众人也站起回应。

      楚秋颇为畅快,不只是因为方才喝了酒,更因为她是在和他们一起喝酒。

      最初,她从未想到会有现在的光景。

      “先饮为敬。”

      她咽下酒水,脸上明明带着一丝醉意,眼神却分外清醒。

      探雪跟着她喝了一杯,抬眼便看到那些风格各异的男人们都在注视自家教主,等自家教主喝完了酒,意思意思地比了酒杯,他们才如梦初醒般饮下了手中的酒。

      ——果真有意思。
      探雪想。

      前有藏剑对教主守身如玉,后有明教为教主扮作女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都同这两人一样对她熟视无睹。

      ——毕竟是她的教主,可不是什么野男人都能随便靠近的。

      今夜风平浪静。

      酒过三巡后,有的人向楚秋告别、回到了自己院落亦或是铺子,有的人则知会她一声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最后走的是陆昭。

      虽说是走,实际却只是回到了暗处,守着她的安全。

      “你回来的倒是巧。”
      也是那些人都走了,楚秋才打趣着向探雪道,“我以为你会先去总坛取你心心念念的首饰。”

      “教主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探雪在他们走后也越发大胆,她自然地靠近楚秋,抱住了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比起首饰,当然是您的事情更重要……您看,知道那位公子是您的人,我这不就放弃捉弄他了吗?”

      “那本座还得夸夸你?”
      “您若是想夸,阿雪便听着。”

      楚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一向是提不起教训的心思的。

      “来了也好,明早的事也该准备准备……放在荻花宫的‘东西’取了?”
      “取了,就等着明儿差人递上去。”

      “好。”楚秋柔和了表情,“办好这事就早些休息。”

      探雪听话地应了。
      她松开了手,在走之前回眸看向还坐在石凳上的楚秋,脸上浮起足以魅惑大多男性的笑意,带着深意地问她。

      “教主大人,您曾许诺阿雪的事……何时能做到呢?”

      「阿雪想要一个无人敢轻看、又受人追捧,让你为所欲为的红衣教吗?」

      楚秋平静如水的表情微变。
      她无声轻笑,嘴边勾起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用同样莫测的眼神回望。

      “承诺……是啊,或许马上就能达成吧。”

      探雪嘴边的笑意越浓。
      她恭敬地向楚秋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开。

      楚秋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想着其他人走的时候,对她说的话。
      不论曾经和她有怎样的关系,又或者立场如何,他们在离开前都找到她,向她表达了对明天早朝的忧虑和支持。

      除了对她计划心知肚明的许临舒和柳一枫。

      不知情的他们,对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因为第二天的早朝,从旁人口里听说宴会发生了什么的李林甫,不出意外地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对楚秋发难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1]”
      “身为皇女却占着左相的位置,未免有些不合适吧?!”李林甫站了出来,对着胆子大到直接恢复女装过来参加早朝的楚秋质问道,“况且身为女子却隐瞒性别,混入朝中——你这是欺君大罪!”

      “右相大人,错了。”楚秋不慌不忙地避开他指过来的手,明明昨晚喝了不少酒,现在却毫无疲态,“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说的可不是女人和小孩。你若是将本相比作这个‘女子’,无异于将本相比作了父皇的‘妻妾’……”

      “——这未免更不合规矩。”

      她轻声一笑,毫不隐瞒自己笑容里的嘲讽。
      就是那种说他是学渣,但学渣本人不承认不说、还用错词语的嘲讽。

      李林甫即便对她的话一知半解,但她鄙视他的态度李林甫还是轻易感受到了。

      虽然早就和楚秋水火不容,但被她这么直接呛声也是少有。
      这让最近诸事不顺的李林甫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脸上不知是羞是怒的浮躁平复下来。他涨红了脸,一时指着楚秋说不出话,最终冷哼一声甩开手,面向神色不明的唐玄宗。

      “陛下!这事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那依右相的意思,朕该怎么做?”
      “自然是治她欺君之罪!剥夺左相之位!押入大牢!以儆效尤!”

      唐玄宗可疑地沉默。
      但在旁人察觉到他的反常前,唐玄宗又开口了,“欺君的事情,朕已经说过不予追究。”

      他没有正面回答。
      楚秋听出来了,但她觉得李林甫肯定没听出来。

      但他懂得看唐玄宗脸色,所以找到了唐玄宗态度中异常的地方,直觉地挑了出来。

      “但是陛下,她身为皇女,却占着左相的位置……自古以来,从未有此!女子一向容易意气用事,上不得台面,虽说近年来她并未出纰漏,但到底是个女人。”
      李林甫说着,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眼不为所动的楚秋,满含恶意地说道,“之前不也有因为喜爱府中‘男宠’,以权谋私将人带入吏部的事情吗?”

      ——瞧啊,多好笑。

      在她是男人时,江城子的入仕是段“风流佳话”。
      等她成了女人,他倒说起了以权谋私,意气用事。

      ——明明,做过这种事的不止她才是啊。

      这朝中上下,可有不少是为了巩固自身势力,不顾能力直接在官位安插眼线的。

      “江大夫的能力吏部的诸位自然知晓,至于以权谋私……若右相觉得正常地提拔人才也算谋私,那本相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都没有皇女位登左相的先例。”

      李林甫的这句话,唐玄宗并未反驳。
      得到了唐玄宗的默认支持,李林甫朝楚秋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所以……你不若老老实实位居后院,安心当公主吧!”

      这的确是大危机。
      哪怕唐玄宗曾说自己不追究楚秋欺君之罪,也不可否认他这一个月以来,每时每刻都期待着她交还权力,甚至在她的生日宴铩羽而归也没能彻底放弃。

      不过楚秋的布置也很完备。

      实际上,即便是一时兴起,她也将那群旧臣暴露后的走向控制得有条不紊。

      最初救下他们,倒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理由。
      她需要他们的智慧,也需要他们这些老臣的支持。但楚秋明白,不论是她女子的真实身份,还是左相近些年的名声,他们都不会对她妥协。

      文人的傲骨。
      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而抛却文人身份,以他们这群男人的立场,依旧会以苛刻的目光看待她这个女人。

      既然如此,她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偏向她呢?

      楚秋记得一句名言:一个人只要你把他放进女人的处境里,他就会变成一个女人[2]。

      虽然用在她要做的事情上并不那么契合,但道理相差无几。

      ——改变他们一直以来的环境就好了。

      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千百年演变而来的“定论”。既然如此,楚秋让他们跳出这个定论,重新认知这个世界就好了。

      她把他们暗中救下,并在他们想要以死明志的时候阻止,告诉他们自己救下他们没有任何目的,也不需要他们的任何帮助。
      然后在他们不能相信的时候,亲手给予他们重新生活的机会,将他们分门别类地放在不同的乡镇,给了他们最熟悉的环境——她以红衣教的名义,建立的青竹书院。

      青竹书院,一个给孩子学习的地方。
      当然了,经红衣教的手建立的青竹书院,自然是为了给女孩一个免费学习的机会。身为民间书院,它不拒绝男孩,甚至鼓励家里有女孩的人将男孩也送来,为此甚至制订了有女孩的人家将男孩送来,可以减半学费的规定。

      寻常家里的孩子哪有这样专业的书院上?
      那些家长看到学费减半后并不贵,便报着试试的心态将女孩男孩都送了过去——而后,他们看到书院出来的学生考中了秀才、举人、甚至还有成了进士的。

      即便不能去朝廷考试的女孩也变得自信,她们的目光明亮而有神,一反其她孩子的木讷,甚至有的十分讨人喜欢。
      而有些学不来理论的女孩,知道自己走不了文路,便想到了武。

      红衣教的正规弟子都会习武,她们想学,对红衣教又十分信赖,红衣教的弟子自然也没有不教的道理。

      如此一来,短短几年,能文能武的青竹书院便成了无权无势百姓的香饽饽。

      有了这样的成果,那些家长终于放下戒心,赶忙着把孩子送了进来。

      楚秋把那群旧臣带来时,正是青竹书院被百姓彻底接纳的时候。

      她没有直接让他们去教书。
      而是利用各种旁敲侧击,引导他们的想法,让他们以为他们会去书院教书,是自己的意识,是想要亲手培养未来人才的心愿,才自发选择的未来。

      当然也有没有顺着她想法来的人。

      楚秋不在意那一部分人。
      怀有异心的抓去荻花宫处理,本性善良、亦或是从此远离权争的人,楚秋也会给一条别的出路,但她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踏入权力中心。

      然后有趣的事情便出现了。

      面对学院内女孩比男孩多的情况,从古至今的主流思想让他们优先给男孩们开小课,却逐渐发现……被他们忽视的女孩儿们,各有各的才能。

      这也是当然。
      他们接触的、教育的,本就是红衣教圣诏门特意挑出来放到他们眼前、聪慧到百里挑一的存在。

      文学、农业、制造、刑法、思想等等与王朝息息相关的内容,都被那些年幼的女孩侃侃而谈,甚至远超他们重点培养的男孩。

      刚开始他们不服气,觉得这些女孩不过是取了巧,可越到后来,他们便越无法自欺欺人地说这些女孩比不过男孩。
      甚至他们心里知道,比起不少顽皮、不将学习当回事的男孩,这些没有后路、知道自己必须有一技之长才能立足未来的女孩,更加优秀。

      于是两年的时间过去,被环境无时无刻提醒他们思想错误的旧臣们,终于动摇了想法。

      他们开始承认,他们曾经觉得累赘、担不得重任、只会哭哭啼啼后院争斗、甚至总是妇人之仁的女子,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毫无用处。

      他们终于明白、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明白,男女之间除了性别,其它方面其实没什么不同。

      等他们被环境同化,觉得就这样度过余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可时,楚秋借由江城子的帮助,安排了诸多巧合,让他们和昔日同僚、长歌门的门徒相遇。

      于是知道了她并非奸相的长歌门,默认了江城子对她的示好。
      于是不再被长歌门警惕的楚秋,借着红衣教的手开始收集她应对今日的后手。

      ——看。

      “陛下!”

      ——她不必多费口舌,真正的“反击”便来了。

      大殿外快步走来了什么人,还不等人反应,那人已经到皇帝面前跪下,递上了什么东西。

      “这是何物?”
      “是……请愿书。”

      唐玄宗要接下的手一顿,随即将检查好没有问题的长卷拽向自己。

      他已经拆开了长卷,薄如蝉翼的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或者干脆没有字,而是大大小小的指印画押。
      这长卷已经被他翻动多时,却直到另一头坠下地面也没有翻完。

      纸上红色与墨色交织,刺痛了唐玄宗的眼,也让他心里一沉。

      而他面前跪下、献上长卷的人,看到唐玄宗接过请愿书才敢继续汇报。

      “这是十数州的百姓写的请愿书!说……说左相大人乃国之栋梁,德义有闻。望陛下不要因为左相是、是女子而有所成见……还、还说……”

      “——还说什么了?”

      察觉汇报者的迟疑,唐玄宗沉声追问。

      “还说左相大人虽为女子,却能做出许多男子也做不到的事情!是百年来难得的良臣!说陛下若因此降罪,便是、便是……”

      任由唐玄宗再追问,汇报者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便是什么呢?
      ——便是昏庸无能,有眼无珠吧。

      楚秋在心里默默补上了这句话。

      得知左相是女性、知道了红衣教教主与当朝左相联系密切,亲如姐妹的百姓,在意识到皇帝要惩罚这位资助红衣教的左相时,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保护自己的利益,不放手他们现在得到的好处——青竹书院啊。

      左相在位,他们便能继续享受红衣教为他们带来的知识和优待。
      左相撤职,他们便无法以少量的代价换取他们儿女未来可能的风光。

      正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那般,皇帝不能任由这些百姓失控,反噬自身啊。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

      “够了。”

      唐玄宗合上了长卷,脸色不佳。

      “朕说过,朕已经原谅了她的欺君之罪。至于左相之位?朕的皇女既然有能力,难道还担不得吗?”

      ——保下她的位置。

      “可自古以来……”
      “朕已有决定,此事不必再议了。”

      ——承认她的地位。

      “她是朕的皇女,是大唐名正言顺的三公主,亦是朕能够信赖的左相。”

      ——维护她的名声。

      “从今往后,诸位爱卿不可再异议此事。”
      “退朝!”

      ——是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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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千秋令节:千秋节、天长节,意味“天长地久”,唐朝代指唐玄宗及帝王的生日。

    [1]是一则谚语。完整表述见于《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句话说的对象是“君子”中的“人主”;“女子”不是泛指所有的女性,而是特指“人主”身边的“臣妾”,亦引申为“人主”所宠幸的身边人;小人则是与君子之道相违背之人。亦有一种说法认为“女子”通“汝子”,是孔子在教导自己的弟子。
    孔子强调:“人主”要管理好国、家,务必注意防范和驾驭身边的恃宠者与小人。
    [2]出自《大明宫词》武则天的台词,作者桑看到后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以及认同。虽然不是绝对,但一个人身处的大环境,真的能够轻易影响一个人的主要思想。

    就,其实古代对性别挺苛刻的,哪怕是唐朝。
    这一点从游戏里也只有江湖门派(天策府)才有女将就能看出来,朝廷里除了后宫和家眷,几乎(不如说直说)没有女性从政(重点、管后宫的不算)高官——如果不是女主有比天花板还高的武力,以及与多个门派产生羁绊的“巧合”加上最关键的,她本人有意的引导,别说左相和篡位了,真就只能当个无害的公主了。
    当然了,女主主张的从头到尾都是“平权”,她以红衣教偏向女性的姿态做事,只是因为目前处于弱势的是女性罢了,并非认可红衣教“女尊”的想法(这点圣女篇的时候就写得很清楚了)。
    因为那种女子不如男的想法,身在那个时代的女性哪怕经过了武则天的洗礼,依旧会被之后的男权再度压迫下去的吧(更不用说现在依旧也有)。

    最后,作者桑其实很想在不认真考据的前提下,写尽力向真实靠拢的爽文,这本书当初除了对剑三的热爱,也有一部分原因想写即便不靠男主,自己也能成就一番事业的真·大女主(虽然其实男主们最后还是默默帮忙了,但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写到这里,大家有没有觉得写成功了呢?
    如果成功了那就太好了,毕竟写文也好、看文也好,都是图一乐嘛。

    [题外话]
    最近疫情开始反复,各位在确诊病例区的读者要多加注意,即便身边没有,也要注意防护。勤洗手,出门戴口罩,不要为了图方便不顾及自身安危。

    感谢:
    读者“繁华落尽三千”,灌溉营养液 +10 2020-11-22 12: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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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三]她靠话本成为江湖第一
    让开!老祖宗亲自下场写话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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