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

　　今儿是满儿的生日，满儿她娘托人给送了半只烧鸡过来。朝生进门的时候，三人凑在一起正吃的满嘴流油。看到她眼睛红肿的样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明明刚刚出去的时候大包小撮兴高采烈的，难不成回来的时候被姐姐们训斥了！？

　　“她这是怎么了？”鸭蛋对一进门就把自己上炕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朝生抬抬下巴。
　　“不知道，不过今天她爹娘来看她来着。”青叶也摸不透朝生这是怎么了，认识她这么久，就算被院里的大丫鬟欺负的要死要活的，也见不到她这幅样子。

　　满儿瞧着特意给她留下的那块肉最多的肉，对着躺在炕上一声不吭抬抬下巴，“怎么办？”

　　青叶摇头，“给她留着吧，明天吃也是好的。”
　　等她爬上炕躺好，翻了个身对着朝生的方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儿是受委屈了，就是不知道谁给她这么大委屈，不过青叶猜测还是因为家里的事让她这个模样。想到家乡家人，青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估计对再厉害的人来说，这都是她的软肋吧。

　　这一夜对朝生来说很漫长，她睡得并不安生，一会是棍棒底下血肉模糊的下人，一会是青和青元她们狞笑的面孔，一会是墨兰墨晴冷冰冰的凝视，一会又是跟爹娘说不赎身的画面，林林总总，朝生翻来覆去的，身上似是火烧一样，额头上全是冷汗。

　　“啪、啪、啪。”夜里起了大风，吹得窗户打到窗棱子上直响。
　　青叶被吵得睡不着，，被窝里直灌风，哆哆嗦嗦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找了块绳子把窗户固定住，然后又出去把被风吹到地上的砖捡起来顶住窗户，又在上边多加了几块。
　　忙活完一圈回来，人清醒的也差不多了。

　　“青叶，还是你好，嘿嘿。”满儿趴在被窝里冲着青叶贼笑，她刚刚也是被冻醒的。
　　“对啊，明天给你弄好吃的。”鸭蛋对她比了个亲吻的嘴型，青叶果然是个大好人！

　　青叶长长吸了口气，这些人们！明明早就醒了，可一个个懒得要死，，明明冻得要死也不下来关窗户！
　　转过头对着唯一一个没有动静的人推了一下，“朝生，还睡着呢。”
　　结果这一推青叶明显感觉到朝生不太对劲，手下汗津津的，又把手覆上去，青叶暗叫不好，想伸手把朝生推醒，“醒醒，朝生，朝生？”

　　闻言满儿跟鸭蛋探过身子，朝着这个方向看去。“她怎么了？”

　　“她烧的很厉害，额头滚烫。”见叫不醒朝生，青叶眉头打结。

　　此时的朝生身上凉飕飕的，总觉得被子没裹好，四处漏风，缩在被窝里还冻得哆嗦。青叶她们的说话声，听在她耳朵里只是觉得的嗡嗡响，想尽力听清楚，却总觉得一片迷雾，朦朦胧胧的怎么也听不真切。

　　“恩？是不是刚才冻着了。”满儿跟鸭蛋这时候也不赖在被窝里了，迅速的穿好衣裳，摸了过来。
　　“真的好热。发烧了。”
　　“出了好多汗，脸色都白烈烈的。青叶这可怎么办？”满儿和鸭蛋有点惊慌，发烧这种事搞不好可是要人命的事，以前府里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能怎么办，黑灯瞎火的，先给她多盖床被子。我再想办法弄个汤婆子来，你们看好她。”
　　青叶到底年长两岁，虽然惊惶，但是很快镇定下来。她知道少奶。奶那里整晚上都备着热水，说不定自己运气好能借个汤婆子。

　　朝生现在完全烧糊涂了，握着鸭蛋的小肉手直喊娘，摸着满儿的小鸡爪直叫爹。
　　越是这样，两人越是心慌，“怎么办？是不是该请大夫啊？”
　　请大夫！？以前鸭蛋也生过病，可都是她娘随便找点草药配在一起，让自己喝了。
　　满儿倒是有一回出痘请了一次大夫，可那是在家里，不是在府里。再说了，给一个小丫头请大夫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一般人是没有这种待遇的，除非你特别受主子宠爱。

　　“在府里请大夫得大少奶。奶同意才行。”
　　满儿说着更愁的慌了，现在大少奶。奶双身子，娇贵的很。朝生病了，要是立马好了还好说，要是好的不利索，说不定就被移出去了。被移出去会怎么样，满儿想都不敢想。

　　可是这事是瞒不住的，再怎么样，院子里有小丫头生病，大丫鬟也得知道，更何况现在傅氏双身子。

　　这不青叶刚说尽了好话从墨兰那里借了汤婆子回来，墨晴也知道了。
　　她倒是没想到青叶还有这个能耐，这份心性，“没想到这些小丫头还是有些姐妹情的。”
　　“有什么奇怪的，咱们那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墨兰转过头望着漆黑的窗户，眼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不过这小丫头病了，一直待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

　　墨晴皱眉，墨兰这话说的是有道理，可这样病着直接挪出去也太不近人情了，最近这些日子自己可是听到很多有关大奶奶的流言呢。

　　“先等上两天，万一她还病着，再把她移出去。至于她同屋那几个人，这几天就不用上值了，更不要在正屋外晃悠。”

　　墨晴一句话，就把青叶她们四个这几天的事儿安排的清清楚楚的。当然来的人话说的很好听，“青叶，墨晴姐姐让你们这几天留下照顾朝生，不用上值了。”可是脸上的表情就不是那回事了，分明是一脸嫌弃的模样，恨不得离这里十里远。

　　等那人速速离开之后，满儿气的噘着嘴开始发脾气，“这什么人啊！这么怕死干嘛还来传话啊！”
　　鸭蛋倒是看得很开，给朝生喂了水，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不正好嘛，天儿这么冷，省的冻手，你瞧瞧我的手已经起了一圈冻疮了。不去干活正好歇歇。”

　　满儿跟鸭蛋都是打扫上的，大冷的天还要提水擦桌子椅子各种家具，年年起冻疮，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立冬之后已经下了三场雪了，她俩的手已经烂乎乎的，就是摸上小余特制的膏子都没止住。

　　“好啦，别生气了，倒是朝生这样子怎么办啊！”鸭蛋叫住还在一旁叨叨个不停的满儿，以前弟弟妹妹生病的时候，都是她娘在地里随便找点草药搓到一起煮煮，现在，哎，看看刚刚烧退下去又烧上来的朝生，鸭蛋一阵头大。

　　满儿抿着唇角不说话了，晚上青叶拿来了汤婆子，三人又轮番照顾，清早的时候烧退下去了，可是现在还没多长时候呢额头又烫的吓人，满嘴开始冒胡话，除了爹娘两声叫的真切，其他的都听不太清楚。

　　“还是得看大夫抓药啊，我看咱们这种土法子不行。”满儿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吃药，在不吃药朝生就烧成人干了。“你在这等着，我回家找我娘问问看。”满儿一会脑子里已经有了盘算了，也得亏朝生平日里存了不少银钱，否则她还真没有底气去找她爹娘。

　　结果她刚出暮兰苑大门，青叶就急匆匆的从外边回来了，关键是手里还提着一包药，“哪来的？”

　　“运气好，今儿小余上门卖货，我托他买的。”青叶说到这里，嘴里连连念佛，得亏今儿小余在，否则真就难办了。

　　满儿也跟着长呼一口气，拿起药包就要往大厨房那里跑，结果跑到一半又翻了回来，青叶瞪她，“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当然是找鸭蛋啊，我在大厨房哪有那么大的脸呐！”满儿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大厨房的人可不是谁都那么好说话的，只有鸭蛋那个吃货才吃的开，能借到炉子熬药，说不得还能混到点补汤。想到这，满儿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最近瘪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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