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物附赠穿越大礼包

作者:刘零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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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燕燕害怕:打一个四字成语


      一丁双手捧着白瓷砚台,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就是这个砚台,多足砚,也叫辟雍砚。直径12.5厘米,我看白瓷材质很相似,会不会和你的那个盖子是一套?”张燕燕在一旁充当旁白。

      一丁盯着白瓷砚入了神,他看看张燕燕,又看看砚台,难以把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和几乎算是完美修复的砚台联系到一起。这个砚台的修复是顶尖的,砚身上看不出一点拼合痕迹,修补处和原物过度自然。最了不起的是它的抛光做旧:标本室昏暗的灯光下,整个砚台散发出柔和的光,气质沉稳,就像一位老者,就像是……

      “像是从古代直接拿回来的东西,不像是修复的。”一丁赞美道。

      一丁看着张燕燕,她犹如惊弓之鸟——好比喻,以后可以创造一个字谜:“谜面:张燕燕吓坏了。谜底:惊弓之鸟”

      张燕燕连连后退:“没没没!我是说,只是很普通的东西……不对,是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一丁微笑,看来张燕燕也是别人一夸就会害羞的类型。他指着砚台上的灰黑色:“这样看来,这就是当年留下的墨痕吧。我的这个盖子上,也有一片颜色相似的痕迹。”

      “真的!太好了,那肯定错不了是一对,快拿出来比一下弧度!”

      一丁拿出拆解的白瓷盖碎片与砚台对比弧度,果然拼合。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弧度符合。到时候可以做个釉面理化对比,就更确定了。”他攥攥手,控制住发颤的指尖,把碎片重新放回袋中。他凝视着白瓷砚台,顿时感到了责任感。既然张燕燕能做到这么好,自己更不能辜负白瓷盖子。

      “张同学,请问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他谦虚地问道。

      张同学扭过头:“挺一般的……没什么可夸的学校。我老师教得好。”

      看来她这是不想说学校的事情……一丁又问:“请问你在修复白瓷砚的时候有什么心得体会呢?我想学习一下。”

      张同学再次展现惊弓之鸟的形态,她犹犹豫豫,目光闪烁:“啊……心得?有一些吧……比如说拼接裂缝,有时看似对齐了,其实不然,因为比较老的断面会风化,拼合并不紧密,需要修补材料细细补齐。说到修补材料,用材料的时候一次成型效果往往不太好,要注意过渡处的微修,钢针不好用,可以试试牙线这类表面光滑的线……”她说得很快,最后气没喘匀,扶着架子大口呼吸,“我说的这些你肯定都知道,就当我是班门弄斧吧……”

      一丁点头:“受教了,怎么会是班门弄斧?初次之外我还想问问,有没有调色和抛光的技巧……”

      张同学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她看看白瓷砚,又看看一丁:“也没什么吧……就多练多试……抛光的时候不是越细越好,因为文物原件也未必很细腻……”

      一丁若有所悟地跟着点头,他的目光转回到架上的多足砚。它质地温润如玉,虽然是最普通的白色釉,颜色还有些泛黄,但它仿佛是陈年的书卷、白发的老人,有着一段经年往事等待被倾听……

      “其实,我还想请教你,你是怎样把握文物的……”一丁在脑海中检索合适的词,“气质。对,你修的这件砚台,仿佛有不一样的气质。”

      张同学双眉垂下,不自觉地在胸前抱着胳膊,很警惕的模样:“气质?什么气质?”

      一丁也说不准:“就是很神秘,吸引人。”

      “还有别的感觉吗?”张同学双手撑在桌面,向前微微弯腰。

      一丁轻轻咳嗽掩饰紧张,他如果把脑子里那一套“老者”,“陈年往事”之类的幻想说出来,百分之百会得到张同学异样的目光。

      “这个砚台,它……激发了我的求知欲!我想了解更多。”一丁终于组织出一句人话。

      果然,被张燕燕同学当做脑子不正常的人了……张同学双目圆睁,嘴唇被惊讶微微撬开,她的眼中溢出难以置信:“你是真的这么感觉的吗……?”

      一丁耳尖发烫,有些懊恼地承认:“确实。”

      张同学竟然异常开怀,如果不是标本室,她大概早跳起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罗同学,你是可塑之才!你可以继续探索,不仅要修文物,更要多了解它的时代背景。我看好你!”

      她不像是讽刺的样子,她还认真给出了建议……一丁揣紧怀里的文物袋,深感任重道远。“谢谢你张同学,还有……”
      他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了。“一丁,你怎么跑着来了!”赵老师和严老师已经换好衣服,拎着包整装待发,“我俩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一个人先跑了,走走走吃饭去。我今天早上刚看柿子下来了,你不是喜欢吃水晶柿饼……”

      “小燕子也在。”严老师戳戳喋喋不休的老公,示意他向里面看去。

      赵老师快乐翻倍:“看看这是谁,你怎么也飞到这里来了?真好,你俩现在都能聊起来,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啊!走走走,咱们一块去京兆饭庄,你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你严姐可喜欢你了……”

      “严姐你……”张同学神色一半惊喜一半惊吓。

      “一块跟着吃饭呗。”严姐从容道。一丁也期待地看着张同学。

      张同学相当纠结:“我家里人这几天生病了,在家里一个人动不了,我不能不管他……真的不方便吃饭。”

      “行,你赶快回去吧,有时间再约。”严姐理解地点头,她带着一丁往外走,“赵研究员,你先去把车开出来。一丁,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葫芦鸡、秦川肉、黄米饭、油泡糕……一道道菜陆续上了桌。服务员最后搬上一大碗牛肉汤,给三人分别盛了一碗。蒸汽蒙在一丁仍然冰凉的镜片上凝成白雾,等到白雾消去,他指尖的寒意也一点点消融了。

      “吃吧一丁,吃这个葫芦鸡。”赵老师热情招呼着,“要不要喝点什么,啤的还是……”

      “行了,又不是不知道一丁喝不了。点壶茶就行了。”

      “严副研究员,这就没意思……”

      严老师漠然:“喝茶。”她转而笑着和一丁说话,“第一天很有收获,我估计李建成墓志铭能评一级文物,主要还是历史意义重大。我看你和张燕燕走的近,她很厉害,你们要多合作。她这个人也挺有意思。”

      一丁咽下一口黄米饭:“怎么说?”

      赵老师抢答:“多有意思的小姑娘!那么矮,高兴起来跟人说话蹦蹦跳跳的,真像小鸟。”

      “说话也像,脆生生的,一句话不带喘气。”严老师微笑着补充。

      “忙起来特别拼命,别人怎么叫都不搭理。好几次还低血糖,脑袋直接撞桌上。”赵老师说得夸张,一丁也跟着心惊胆战。

      “我看那个叫梁淑敏的女孩和小燕子老在一块,有时候带她走走路,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严老师吹了吹碗里,小口喝着汤 ,“你知道梁淑敏吗?”

      “一丁刚来,能认识谁啊?”李老师看着最后一个油泡糕,想了想还是留给了一丁,“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院里新鲜血液。今年新来的年轻力量超过往年任何一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文保界越来越……”

      “一共九个人。加上去年这个时候进来的,加上研究生。”严老师冷冷开口。

      “……加上一丁就是十个人了,两位数!”赵老师不甘心地咽下一口茶,“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野外组进了两个小子,什么都不懂,画个方都能给人画歪,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长歪了。你严老师带一个小姑娘,现在跟着韩老在南方。瓷器修复组是梁淑敏,宋逸伦,还有小燕子。金属组人最多,有四个,里面俩还是专门做理化的。”

      一丁感到责任,他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我会和大家一起努力。”

      “行了,继续吃吧一丁,太礼貌就显得见外了。你把这个油泡糕夹走。”赵老师摇头,给自己夹了一块鸡肉。

      “好……”一丁再次拿回筷子,夹起最后的那块油泡糕小口咀嚼,“那老师们最近都有什么事情?累不累,忙不忙?”

      严老师用勺子舀起碗里最后一点汤,摇头道:“事情还是那些,都习惯了,不算忙。最多和警方交接一下追回的文物。赵研究员就更累了,他下个星期还得去邯州。”

      赵老师抢过她空了的碗,又给她盛上半碗汤:“你严老师从来不说忙不说累,实际上书画室只有一个人在干活,还有丝绸那边还得兼顾着。你看她都瘦成这样了。”

      “我还胖了两斤。”赵老师把碗推远了点。

      “你看,她压力大到内分泌失调,更得规律饮食补一补。”反正赵老师总有正当理由让严老师喝下汤。

      一丁努力咀嚼最后一点脆皮糕点,眼光稍微避开两位老师。小场面,他早见怪不怪了。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喝口茶润润嗓子支开话题:“邯州大墓进度怎样?”

      赵老师点头:“一切顺利。基本就剩下最后的清场,说要在当地建遗址公园。大件文物正在运来文保院,比如说那件大型编钟。”

      “这么说年前就能完成?”

      “还不行啊,最后就剩一个大问题,很棘手。”赵老师罕见地皱眉,“最后只剩两个方,每次挖掘都有细碎小件,好像是珍珠这类有机物,现在几个大佬还吵方案,等着吧。”

      一丁被勾起了兴趣:“这两个方里是什么,有推测吗?”

      赵老师压低声音,凑近一丁:“有说是帽子,有说是衣服——我觉得不可能是衣服,里面有挺大的铜片。”

      他凑得更近,声音只有桌上三人能听到:“我猜啊,是最高等级的皇后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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