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之囚

　　冥界的大魔头变成了沉溺在爱情中的傻子。
　　当他颤抖着吻上她的唇瓣时，他说的是——“我爱你。”
　　当他将舌尖探入她的唇间，动情地舔吻时，他说的是——“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当他将唇贴上她的侧颈，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吮出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小点时，他说的是——“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大魔头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是如果有的话，那它一定是他的小姑娘，她是他的珍宝。
　　她就像是水做的一样，每片肌肤都娇嫰得不可思议，温暖又柔软，令他总是忍不住爱怜地翻来覆去地啃。
　　若是从前他肯定对这样不设防的身体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再好不过。
　　柔软的、无力的身体，推却和抗拒都没有用处，只能含着泪吃力地接受。
　　抱着她小小的身体，他总是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他们的身体契合得不可思议，仿佛她的诞生便是为了他量身打造的，又或者他的肋骨一早就被取下，塑成一个她，在这个世上等待着他找到。
　　所以每次抱着她，才会有那种近乎圆满的欢愉和满足。
　　他喜欢这样的想法，仿佛他们两个人生来就密不可分。
　　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啊？喜欢到不想要做自己。想要将自己的骨骼挤出、血肉分裂，只留下一张皮，将她整个地包裹进去，如此便可以彻彻底底地合为一体，再无隔阂。
　　怎么能这么爱一个人呢？爱到想要和她一起缠绵着死去，然后将骨肉一起打成浆，黏黏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偶尔他会想起他的父亲，想起他和母亲的结局，然后抱住她，紧紧地抱住，似乎没有明天。
　　即便是怀中拥着她，他有时也会忍不住地感到畏惧，畏惧一切、畏惧未来、畏惧——她。
　　人和人之间是这样得不紧密，只是一点小小的变化，就可能是我们分散。人会变心、会改变、会四散而去，如灰尘一般。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所以他不畏惧她的变心。但是他害怕她——离开他。
　　他甚至恐惧地在黑暗中搂着她浑身颤抖。
　　有时他望着这么美丽的她，有些病态地想着，不如就在这里将她吃掉吧，一口一口，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趁着她还在他怀里的时候。心爱之人的鲜血温热而美好，滑过他的喉管，落入他的腹中，令他迷醉。
　　这就是她。
　　将她吞入腹中的话，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曾经他因此而百无聊赖，现在却因它而真诚地感激，感激上苍所赐予他和他的挚爱的永生。
　　他的生命本是荒芜而枯燥的沙漠，却因为她的出现，单薄的变得饱满，厌倦的变得热切。
　　因为她，他第一次期盼起永生。
　　所以，还是不要这样做好了。
　　比起杀死她再杀死自己，他更想要好好地活着，和他的小姑娘一起好好地活着。
　　永远永远地——在一起活着。
　　*
　　沉沦在爱情中的魔头是很烦人的。
　　他日日夜夜地渴求着她，永不知足、不懂克制，无论是她的冷淡还是反抗都无法令他后退。
　　她在身上笼上神力，他却更加地拥紧了她，眷恋地含着她的耳垂道：“你不爱我也不要紧，我爱你就行了……我的爱有很多很多，可以分许多给你……”
　　——然后她大概就会爱他了？
　　他还想要告诉她，分走了也不要紧，他会产生更多更多的爱，给她。
　　如果她会在意这一点的话，他真是睡梦中都会笑醒。
　　在她面前，他总是含情脉脉的、幸福的、满足的。即便是当她终于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说自己后悔救了他时，他也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像是怕她逃走一样，然后将唇贴在她的脖颈上，喘息着道：“蛇性本淫……”
　　*
　　蜜糖里的日子永远也过不够，甜蜜和恐惧之中，他迫切地想要找一个方法让她和他真正意义上得永远不分离。然后，他就找到了。
　　所谓婚誓，在天地面前许下的誓言，和契约同效，一旦达成，就只有死亡才能消除。
　　其实婚誓在神界是很常见的，但是在冥界却是需要在书籍中翻找才能寻到的东西。
　　于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又多了一样，那就是和他的小姑娘的婚礼。
　　本来是定在她六百岁时的，但是在小姑娘的眼泪和撒娇下，还是改到了八百岁。
　　答应了她之后，他难过地当晚又将她翻来覆去地啃了个遍。
　　但是没有办法，杀人如麻、无恶不赦的大魔头在他的小姑娘面前，总是非常得容易心软。
　　她只是眨眨眼睛，滑落一滴眼泪，他就心里发颤，忍不住想要顺从她、应允她，然后将她抱在怀里爱抚安慰。
　　在喜欢得连心脏都发疼的人面前，根本没有原则也没有坚持。
　　看到她，他的气也顺了，心也乱了，心尖也发颤了，满脑子都是亲吻、拥抱、动情地亲昵，怎么能拒绝她呢？
　　他总是事事顺着她的，唯有离开他这一点除外。
　　*
　　很快他就不难过了，因为她似乎是为了补偿他，所以在婚礼前的一段时间突然开始亲近他。
　　她开始在他吻她的时候回应，动作青涩又笨拙，却令他近乎享受般得迷醉，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渴盼着更多。
　　他将她抱坐在身上的时候，她会偷偷吻上他的面颊，带来酥酥麻麻的温热难耐，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她揉进怀里，细细亲吻。
　　他抱住她的腰蹭着她的面颊的时候，她有时会扭过头朝他微微一笑，面上带着潮红，神情带着羞涩，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
　　就仿佛——她也是爱着他的。
　　这个猜想让他陷入了疯狂的喜悦中，于是她又被他在床上折腾了个死去活来。一直以来唯一能克制他对她的热情的东西唯有她的冷淡和不愿，然而现在这些都没有了，他们两情相悦。
　　他简直像是情窦初开的孩子一样，爆发出了激烈的爱欲，那些曾经为他所隐忍的，小心翼翼害怕吓到她的情感，他都肆无忌惮地展现了出来，然后热切地渴盼着她的回应。
　　证据就是，他一天要问三十遍“你爱不爱我”，要说三十遍“我爱你”，翻来覆去地说，也不会厌倦。抱着她蹭的时候，他要说“我爱你”；气喘吁吁地吻着她的时候，他要说“我爱你”；就连抱着她入睡之前，他也要说“我爱你”，然后在她耳畔呵着气哑声问道：“你爱我吗？”
　　虽然她从来没有回答过他。
　　但是魔头很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在柔情蜜意的攻势下，他放松了对爱人的看守，于是在他们婚礼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
　　婚礼那天，魔头的状态是喜气洋洋的。
　　他快乐地牵上她，快乐地来到会场，快乐地听着司仪念出所谓的祈祷词，快乐地行了该行的礼，然后准备和他的小姑娘结契。
　　他牵起她的手，然而她却挣扎着推却了。
　　他心里虚幻的幸福的泡泡立刻破裂得粉碎。
　　他想，她果然还是不愿的，只是做出了一个假象让他看到。但他却要让这个假象永远维持下去。
　　缔结了婚契，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伴侣，再没有人可以分开。
　　只有这个，他不许她拒绝。
　　他握住她的手，强硬地将手指挤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流出的鲜血含在嘴里，不容拒绝地哺入她的口中。
　　鲜血相融，生命相同。
　　快了，就快了。
　　逼着她将血咽下，他又低下头，含住了她的手指。
　　缓缓使力，他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微笑，同时没忘记安慰他的小姑娘。
　　“没事的，只是痛一下就好。”
　　缔结婚誓，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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