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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次日，当地的县令惊怒交加，前来‘谒见’公主。
蔡城公主坐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的喝茶，茶是好茶，水不是好水，不赶路就很舒服。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靠在桌上打盹，打盹：“不见，请骠骑将军代劳。”
苗一诺就站在门口和她说话，开着门，站在门口：“遵命。”
骠骑将军和县令是一文一武，中间差着好几个品级。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高了好几级，管驿内外又满是兵卒，苗一诺相信沟通会很顺利。
达保健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膝盖上放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有许多栗子。他手里拿着一只小刀，站慢条斯理的剥生栗子，驿站的厨子只有一个，要支应所有人的饭食，没时间给公主精工细作，其实那厨子就会蒸馒头煮粥炖菜，别的不会。小松姑娘会做菜，打算炖鸡汤给公主，他识趣的拨栗子。
明月坐在他旁边，膝盖上也放着一个筐子，筐里垫着棉布，搁着许多丝线，竹花绷子里绷着一块布，趁着白天日头好赶紧做活。
拓跋厉的头发湿漉漉、单薄的衣裳也有些湿润，非常贴身，快步走了过来：“公主起了么？”
明月连忙站起来：“拓跋少主，公主已经起了，正等着早膳呢。”您这一身湿漉漉的，往身上洒水了？看着可真……真是不雅观。
拓跋厉推门进去，左顾右盼：“公主？”
吕修贤正在捂着嘴打哈欠：“唔？”她困哒哒的坐在这里，面前摆着一本书，一碟点心，却在打瞌睡。被横冲直撞的图兔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又吓了一跳，他的衣服潮湿的贴在身上，看起来比往日……更叫人脸红。“你衣裳怎么湿了？”
拓跋厉直接坐在她对面：“早起练武，野地里雾蒙蒙全是露水，弄的我罗裳湿透。舂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他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水，双手互相搓了搓。“我饿了啊。”
说罢，拿起点心就吃。
吕修贤仍然是微微低着头，却又抬起眼来看他，刚刚做了剧烈运动的人脸上自然的红晕，像刚出锅的包子一样蒸腾着热气，扑向对面的人。衣裳心口处湿透了一片，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领口被他扯开了一些，露出小麦色的脖子和锁骨。刺激！小公主有点脸红心热，好像跟着出去跑了一大圈似得，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
拓跋厉吃掉了一盘点心，稍稍缓解饥饿，忽然眼睛一亮，蹦起来哒哒哒的跑掉了。
吕修贤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心说：难道他只是来找吃的？
旁边伺候的清风白云也懵了：“拓跋少主这是干什么去了？”
“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吕修贤沉下脸来，看了过去：“你猜他心思做什么？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哼。”
翻开书，看书，不语。看了一会，也不知道这本《边塞诗集》中写的风景是真是假，当真是大漠孤烟直么？当真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么？
拓跋厉拎着一只鸡头壶，手里捏着一只挺大个儿的银柿子盒，胳膊肘上挂着一个蓝布包裹，稳稳当当的走了回来。他对小公主的脸色全然不在意，坐在她对面，搁下东西，招呼侍女：“拿两只茶碗过来。”又笑嘻嘻的捧着脸：“去练功时赶上集市了，买了些羊奶和饼，糖饼不好吃，不怎么甜。我煮了奶茶，你尝尝。”
他殷勤的倒了一碗奶茶给她，打开银柿子盒，里面有分格，一边是红糖锭另一边则是盐巴。打开包裹，里面有刚炸的撒子、麻花，刚出炉的太谷饼，还有荷叶包的卤鸭，沾满芝麻的咸烧饼。
吕修贤拿着书挡着脸，看着他摆满一桌子食物，心情莫名的变好了。
小松刚把剥好的栗子扔进鸡汤里继续炖着，鸡汤已经炖了半个时辰，等到栗子熟透就可以吃了。
拓跋厉笑嘻嘻的催促道：“你尝尝奶茶呀，很好喝的。加糖加盐都好喝，我来给你放。”他飞快的捏起一撮盐，扔进一个碗里，又掰下来一块红糖，扔在另一个碗里，拿起勺子搅拌了一番。掰了一根撒子，咔嚓咔嚓的咬着，等她喝。
茶是红茶，没加水的羊奶很浓稠，倒出来之后慢慢凝结出一块奶皮，漂浮在碗上。羊奶很膻气，但多煮一会、加上茶叶就好了。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浓郁芬芳。
吕修贤慢悠悠的端起碗闻了闻，挺香的，这东西是茶经上记载的下品之物：“你没洗手。”说完之后自悔失言，他这样专心热诚，还亲自煮了茶来，我这话说的叫人伤心。赶忙喝了一口，这一碗是加了一小撮盐的：“像茗宴。”
“那是什么？好吃的……吗？”
“用嫩茶叶尖儿做菜，炒肉丝儿拌肉馅儿做丸子，味道一般，奈何父皇爱吃，每到清明前都会赐下来。”准确的说，皇后会赐下来。她又喝了一口甜的，一入口，眼睛一亮，这是什么琼浆玉液，太好喝了！
飞快的喝了好几口，喝不出茶的苦味，只有清香，奶的腥膻也消失不见了，二者完美的融为一体，各取所长，清香柔和醇厚滑爽，淡淡的甜味。去他的茶经吧！好喝就行。
拓跋厉把咸的这碗端回来，捏着烧饼开始傻笑：“好喝吧，奶茶特别好喝。羊奶还不如牛奶，牛奶煮奶茶更香。”
“嗯，果然好喝。图兔，你煮的真好。”
“那当然！在整个白狼部中，我煮奶茶的手艺最好了！别人都夸我妄自尊大！”拓跋厉得意洋洋的自夸起来，又把每一样食物推给她吃，殷勤的往茶碗里倒奶茶：“好像是死了儿子的县令来了，真活该，养狗还得教不许乱咬人呢，对儿子不教做人？放羊呐？白凌波说这事儿为难。真的吗？我不相信他。”
吕修贤慢条斯理的咬着一根细细的、又香又脆的撒子：“不为难。”她忍不住微微笑了，放低声音，轻声细语的说：“昨夜我让你写的信已经送回宫去，抢在县令的奏折之前，父皇先看到你的信，自然会信你。”
你的地位等同于别国太子，县令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我虽然不知道父皇究竟要拿我和谁家联姻，公主的名头算是一件奇珍异宝，这县令的儿子却想坏了父皇的大事。若是我写信回去，父皇一定不信，骠骑将军和你写信回去，父皇一定会信。
拓跋厉想起昨夜自己问她‘你怎么不写信’‘我这个当女儿的人微言轻，不值一提’，顿觉心疼。他的行动能力很强：“吃这个，太谷饼，里面有红枣和……女孩子吃了有好处的！多吃点！”
吕修贤面对他的盛情，有点手足无措，不知不觉就吃多了。等栗子炖鸡拿来时，她挑了一筷子鸡肉意思意思便罢了。
拓跋厉啃着鸡腿：“公主呀，你教我读书吧。一天的长相厮守，直叫人呃……形影相吊。”
吕修贤看着他：图兔对成语的应用真是出神入化，我好像明白你想说什么，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虽然有点暧昧，的确是长相厮守。正适龄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是形影相吊。
在这里停留了三天，喝了三天的奶茶，教了三天的书。
……
皇帝面沉似水:“丢人！岂有此理！”
拓跋图兔所经各处官员都要尽力迎来送往，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得让白狼部知道朕是明君，满朝都是贤臣，百姓生活富饶，这样他们才不敢来犯！才能与朕结盟！县令这事儿一出，朕的苦心筹划付之东流！“吕修贤竟不写信！”
太子在旁劝说道：“四妹不会写信，苗一诺信中写了，四妹手足无措，是拓跋少主拿的主意。”
皇帝越发生气：“在朕的锦绣河山中，竟由得他杀人！他杀了人，朕还得说他杀得好杀的对！岂有此理！”
朕的颜面何在，庄国天朝上国的气势何存！
太子将祸水东引：“究其根本，是那县令食君之禄，不知勤劳国事，一味搜刮民脂民膏，有负圣恩。”
“这话不错。”
太子微微一笑，躬身道：“父皇，儿臣保举一人，刚正不阿，可以勘察此事。”
皇帝听了人选，知道的确是一个刚正不阿，不分党派的人，就用了。
他不知道，太子要的就是刚正不阿的人。嫡长子继位本是礼法规定，无需懂什么脑筋，越是刚正守礼的人约会支持太子，不是为了太子如何如何好，也不用受太子的恩惠。支持自己，只是因为他是嫡长子，而在施行周礼的漫长历史中，嫡长子能继承大统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是立场和信仰问题。
……
京城中传来旨意与公文，县令以及当地守军革职查办，另派人剿灭山贼。
一行人这才启程，继续往蔡城行去。
蔡城是距离白狼部的都城最近的边关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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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分享一个我最爱的奶茶方。
1.适量普洱茶清洗后，丢到锅里加少许水，煮。
2.煮到颜色变深，关火焖一会。
3.倒在杯子里，过滤茶渣。
4.倒入等量的全脂牛奶。
5.加入一勺蜂蜜。
超好喝的！真的！你们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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