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暧昧

　　说起A市，我才来过两次。
　　一次是上大学的时候，被同寝室的人强行带来深度游。还有一次是刚离开家的时候，在A市还是在B市闯荡的问题很是纠结了一阵子。
　　这个城市很大气，与我家乡的风格迥然不同。
　　作为A市土生土长的辛同学，确实也很大气的表示要尽地主之谊，让我们去她家住。
　　当然，楚卿是拒绝的。
　　我却拒绝不了。
　　后来楚卿和我约了明天去公司的时间就先走了，而我被辛筱带去她家。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
　　脑子还懵着，整个人还没从楚卿对我说的那些话里抽离出来。后来明白她的用心，心情又很特别，夹杂着一种怅然、阴暗的色调，笼罩着我整颗心，连A市的艳阳高照也没能驱散。
　　于是一路上我都没有和辛筱说话。
　　辛筱也没睬我，直到快到地方了，她才说：“我爸去外地了，不在家。我们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我带你出去玩？”
　　“嗯？”
　　“出去玩啊，你不是没怎么来过A市吗？”
　　“哦，我……”我想了想：“有点累，不想出去。”
　　“那也好。其实我很想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谁啊？”我想起她的那些“朋友”。顾秋飞，钱申，还有酒吧里群魔乱舞的那些人。本能生出些抗拒来。
　　直到这时，我才把注意力从楚卿那里拔出来，开始想我和辛筱。想我俩实际上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朋友圈，我想我可能并没办法融入。我的朋友圈嘛……我……好像并没有朋友圈……
　　我有一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在老家。已经结婚生子，天天围着孩子转了。记得离开家的第一年，初离故乡来到陌生城市，心中彷徨又找不到人诉说，也曾天天与她网络、电话那样的紧密联系着，后来就渐渐断了。然后遇到一两个人，交往了很短的时间，因为自己心理的原因，皆是以不欢而散为收场。再后来决心治疗自己的心病，却又与萧梓晨纠缠在一起。前前后后，竟也没有朋友之谊在生活中留下痕迹。
　　工作中岳苓勉强可以算是朋友，和她的兴趣性格算是相投。如果拿岳苓这个朋友作为参照物来看，就更显得我和辛筱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正想着，我歪头看向辛筱。这人，曾经与我有那么远的距离。不仅是她坐在办公室里，我在外面偷看着。还有她居高临下站在我工位前，我忐忑地回避她的目光……
　　这些，好像就发生在不久前，又像是已经过去很久。
　　在我的世界里，她曾是被我仰望的存在啊。
　　现在，梦想成真。
　　她弹了我额头一下：“你看我的表情像个花痴。”
　　……
　　我赧然道：“真奇怪，我是怎么追到你的？”
　　她露出惊疑的表情，“不是我追你的么？”
　　“是么？”我回想了一下，从开始我暗恋她，到后来慢慢接近，暧昧，暧昧，暧昧……
　　似乎暧昧着暧昧着就在一起了，没什么中间过渡？
　　她好像也陷入了回忆，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温馨的片段，看我的眼神柔软缠绵。趁司机不注意，抓住我的手在她手心摩挲。
　　我被她撩得涨红了脸，想抽出来，又被她按住，还假装生气地皱了眉：“你一到外面就特别的矜持。晚上和我去见朋友，嗯？”
　　“嗯。”
　　后来我俩到了她家，她家有个老阿姨负责她饮食起居。看见她回来就一直眉开眼笑的，她也扒着阿姨脖子撒娇。这让我的紧张感瞬间消除，心想还好辛筱的爸爸不在。
　　辛筱说她跟她爸出柜了。但我不认为是我以为的那种出柜。怎么说呢，辛筱不在职场投入工作状态的时候，就是一个对待外人没什么界限的人。我不禁又把思绪拉回到历史的回廊中，想到我第一次听说辛筱是什么时候？还不是被公司所有男人评为“心目中的性幻想女神”的时候么。这么露骨直接的风评，我想多半和她喜欢玩，玩得很疯脱不了关系。这一点，作为她的父亲可能就更有感触了。她说她喜欢女人了，她爸多半会以为她又玩出新花样了，可能根本不会当回事。就像当初她在顾秋飞面前坦言，顾秋飞的表现一样。
　　那都是最了解她的人。
　　如果想在她身边长久的陪伴她，不仅要获得她身边关系的认可，也要让她身边的人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关于这一点，吵了这么多次，心里还是有信心的。可是……
　　想起来就有点牙痒。
　　我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呢，真的和楚卿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楚卿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决定都会给人以信任和坚定的感觉。
　　我不是拿她俩做比较，而是觉得爱情是个很神奇的事情，可以爱上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嗯，还是牙痒。
　　她把我的行李放在自己房间里，还带我在她家游览介绍了一番。
　　“这房子是我母亲生前单位分的房子，我们住习惯就一直没换。后来我爸把隔壁那套买了下来，凿通了，改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有点小，不过有没有觉得很温馨？”她拉着我的手，活蹦乱跳的，特别像在献宝的小孩儿。
　　直到她又把我带回她的卧室，关好门，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我牙还痒着，就勾住她脖子，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呜……”她忍痛闷叫了一声，谁想她眸子更亮了，好像勾起了她什么恶趣味，就把我推在门上——
　　我真是郁闷。
　　她似乎很喜欢把我推到死角上，让我夹在冰冷物体与她之间，眼角眉梢全是征服得逞的餍足感。
　　她吻住我，有些凶狠。
　　我开始还勉强可以和她互相纠缠，后来就完全被她压制了。她的唇舌像烈火，瞬间就把我点燃了！后来意识模模糊糊的，被她带到床边，覆身压向我……
　　她的第一次，攻。
　　我能感觉到她的青涩和兴奋。
　　可我呢，由于沾上了床的缘故，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疲倦通通向我袭来，意识变得混混沌沌，却又不想令她扫兴，身体需竭力配合她，想让她得到满足。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勉强和敷衍，在床上，爱人的感受下，是很容易穿帮的，呃。
　　一方动情的前戏，另一方却恹恹欲睡，确实也很伤人……结果，她生气了。

　　我看着她背过我睡，黑暗里还能感受到她的委屈和不满。
　　不仅心怀愧疚，还担心她会介怀这次不成功的床事。不过转念一想，她做受的时候，我俩还是挺和谐的。谁攻谁受还不是一样，这么一想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很快，困意再次吞没了我……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她已经不在了。
　　出了房间，看见她正坐在餐桌前喝牛奶。阿姨在厨房里忙。
　　看见我出来，两人的表现可谓是天上地下。阿姨长得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活菩萨模样，看见我就笑着张罗道：“醒啦，快来吃早饭。”
　　而那人，看见我当没看见，眼白翻向天。
　　我无奈，坐在餐桌离她最近的地方。
　　八成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可这闺房之事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懂怎么说。眼见她生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里就有些急，手下意识的攥住了她衣角。
　　她正拿着玻璃杯喝奶，白皙修长的手微微用力，上面青色的血管纤细、充满着说不出的力量美。想到昨天这么美好的一只手，为我创造美好的感受，而我却差点睡着……
　　似乎，这对她确实是一种羞辱。
　　她瞥了一眼被我攥住的衣角，眼神上移，看向我。
　　我诚恳道：“对不起。”
　　我俩对视了几秒。
　　我看见她胸口起伏，仿佛在克制着什么，随即她放下杯子，拉我站起来。
　　“嗯？”
　　“嗯什么嗯，想道歉，说是没用的！”
　　“不要吧……”我被她拉着往卧室走，回头望了望阿姨，她笑眯眯着，说：“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给你们热。”
　　我：“……”
　　她“嘭”的把门大力一关！
　　我吓得眯起眼，把心里话说出口：“其实，其实我觉得谁攻谁受都无所谓！”
　　她冷笑：“我有所谓。”
　　我睁开眼，看见她向我走近，眼中全是我看不懂的烈烈焰火：“非常有所谓，有所谓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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