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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宫剑湖(二)
我躺倒在床上,青玄亲自为我端上煎好的汤药,宋闻天接过瓷碗吹凉后再递给我,两个人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喝药。恍惚间,让我有了种高中时请假卧病在床的错觉。宋闻天是妈妈,青玄是爸爸。
呸呸呸,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姑娘骨骼清奇,不过身子虚了些,没什么大碍的。”青玄在一旁宽慰蹙着眉的宋闻天。
“青玄前辈,”宋闻天抬起头,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给你添麻烦了。”
“你太客气了,这有什么麻烦的。”青玄笑着摆了摆手,忽然有个内门弟子呼哧呼哧地闯了进来,正扒着门框喘着粗气:“宋,宋少主……那鬼面道士又活了!”
“活了?!”宋闻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疾走数步,又顿住脚步,扭头道:“青玄前辈,劳烦……”
“知道知道!”青玄打断宋闻天,摆了个请的手势,说:“你放心,去吧。”
宋闻天颔首,又朝我望了一眼。我见她看向我,又扯出一个“我很好很ok”的笑来。
青玄拉开凳子撩袍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我来。我尴尬地垂下头,只敢盯着眼前的药碗,里边褐色的药汤倒映出我苍白的脸蛋。左右扭头细细瞧了瞧,似乎脸要比先前要更圆,也更长了些。
就在我“照镜子”的时候,青玄冷不丁地开口道:“药要凉了。”
“!”我连忙端起药,咕嘟咕嘟地灌下几大口,滚烫的药汤在嘴里冲杀着,险些让我一口喷出来。我勉力将嘴里的液体咽下,苦着脸给自己扇风解烫。
又苦又烫,真是要了老命了。
“哈哈哈哈哈哈!”青玄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全然不顾及此刻尴尬的我,等笑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你和你师父可一点也不像。”
“因为我们是两个人啊……”我小声嘀咕着。
青玄将手交叠撑在椅背上,微微前倾着身体,说:“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用胸口去接下那一剑的?”
“我没有用胸口,”我无语,“是我的剑碎了。”
青玄“哦”了一声表示肯定,又道:“小孩,你真勇敢。”
“嗯……”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青玄将头搁在手背上,咧嘴一笑。
“那个……”我放下药碗,一脸严肃地看向青玄说:“那些干尸,还有鬼面道士……是什么?”
“不知道。”青玄直起身,摊开双手。
那你叫我问什么?!我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我们接到青山派的求救信号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流民村,等到了那儿,你就已经昏死过去了。一直折腾到破晓才将那几个‘假道士’制服,本想捉回山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不留神被跑了两个,还有几个突然就死了,最后只拿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带回来。”
“整个流民村一百二十口人,在一夜之间全部‘尸变’。已经惊动了官府,现在已经交由他们彻查。不过到现在也没查出是什么东西,只说是中了毒。呵,中毒能中成那样?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干脆直接一把火将流民村烧成灰烬,就这样草草结了案。”
“一百二十条人命,就这样一笔揭过吗……”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玄。
“你说错了,”青玄摇头,讽刺道:“他们是流民,是乞丐,是没有户籍的家伙,不算‘人’。”
“说不定他们还暗自庆幸着呢,有人帮他们解决了这一心头之患,怕是高兴还来不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叹气,第一次觉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如此的渺小。
“休息一会吧。”青玄上前端起药碗,嘱咐我道。
“可是……”我有些别扭地动了动双腿,说:“我一点也不困。”
“不困也躺着,你师父让你好好休息你就好好休息,别去想些有的没的了,啊?”青玄腾出一只手为我掖了掖被角。
可我真的不困啊!!要我在床上挺尸吗喂!
“我就在外面走走,透透风,也不行么?”我极力挽留青玄,摆出一副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表情。
“这……”青玄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思索了一会儿才回说:“好吧,不过你得跟着我。”
“行!”我一掀被子跳下床,用极短的时间换好衣服,说:“我们走吧。”
“过来。”青玄冲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抓着。我愣了愣,快步上前牵过那只手。青玄的大手牢牢攥着我,掌心干燥温热,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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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四尊像,”青玄牵着我走过四座巨大的石像,讲解道:“从左到右分别是,玉清、上清和太清像,最上面那个是天清像。”
“三清不是只有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吗?这天清像……又是何方神圣?”我疑惑道。
“咳咳……”青玄咳了咳,严肃道:“自然是无量剑派的创教掌门,左天清,天清真人!”
“天清真人也是神仙吗?”
“不,”青玄摇头,“他是算命的。”
哈……?
许是见我的表情太过诡异,青玄又补充道:“天清真人占星卜卦,夜窥星宫变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指引。遂抛下红尘,开山创派,奠定了无量宫的百年基业。真人于一百六十五岁羽化,追封尊号:虚无自然大罗上四清四境四宝天尊天清真人。”
“所以……天清真人的本名是什么?”
“左铁牛。”
……噗!
我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青玄见我笑了,板着的一张脸也松懈下来,也咧开嘴笑了。边笑边说道:“这些都是我听师父说的,师父也是听师父的师父说的。年代久远,无从考证,就这么一直口口相传了下来。”
“挺好的,”我诚恳点头,道:“我还不知道千刀门的前身是什么呢。”原著中也没写。
“这个我知道,”青玄嘿嘿一笑道:“打铁的呗!”
“铸剑和打铁能一样吗?!”
“不都是铁,半斤对八两吧!”
说笑之时,一个小道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拽着青玄的袖子往外拖道:“大师叔,三师叔找不着你正在发火呢,你快回去吧!不然她又要拿我们撒气了!”
“可是,我……”青玄为难地看着我。
“没事,我认得路,不就是直走左拐吗?放心,我丢不了。”我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示意青玄可以先行离去。
“那好吧,你也别待太久,早些回去休息!”
“知道了!”
辞别青玄,我一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无量宫上又大又空旷,远远望去一片苍白,连一只飞鸟也瞧不见,真真是“千山鸟飞绝”。
我七绕八拐了一会儿,远远瞧见不远处原地拔起几根粗壮的石柱,后是迷迷蒙蒙的一片白雾弥漫。我好奇地上前几步,白雾散在脸上,竟是温温热热的。
就在我愣神之时,白雾后又传出阵阵悠扬的笛声,曲调苍凉悲阔、沉郁顿挫。我渐渐被这阵笛声所吸引,寻着它传来的方向朝雾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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