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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窗外树梢上若干鸟雀在暮色中跳跃,时不时传来几声啁啾轻啼。
梁羡伏在案上,数次提笔,却频频失神。
酉时已过,犒军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梁宽此时应该在接受父皇的嘉奖,百官的揣度。
那些大臣一定在想,阻挡朱氏的障碍已被悉数翦除,走下坡路的太子何时会被废黜。
“郎君,还去皇后那儿吗?”伺候的内侍见他失神,不确定地询问着。
梁羡在这声询问中惊醒过来,怔了怔,又目光茫然地看着洒扫路径的宫人尖声驱赶那些拉粪的鸟雀。
内侍取走支窗的竹竿,夏日蒸腾的热气卷进来,风干了纸上的墨迹。
梁羡卷上策论,起身走出东宫,迎接他的却是梁帝身边的使者。
…
“还没到么?太子去了何处?”杜皇后问身边的宫女。
宫女无措地摇着脑袋,连带整个上半身都在不住地颤动。
见势不妙,另一个稍显机敏的宫女回道:“女君稍安勿躁,郎君可能被繁冗的宫务绊住了脚,一时半会赶不来。”
大长秋见皇后不耐,悄悄退到殿外,瞅着空空的长廊,揪着袖子在炎热的屋檐下焦急地走来走去。
却只等到一个气喘吁吁飞奔回来的小内监,大长秋把人拉住,“太子人呢?”
“不得了,不得了啊!”小内监胀红着脸,趴在大长秋耳朵上,“午食的时候,小国舅因为一件小事起了争执,失手把右昭仪的兄弟给打死了……”
听完前后经过,大长秋脸色一白,“把人打死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大长秋没了主意,进殿去寻了沉瑛,一阵耳语。
杜皇后从来是多心之人,见二人刻意回避,便知有异。她特特留意,果然从沉瑛来不及掩饰的表情看出端倪,又从嘴形辨认出“国舅”、“昭仪”几个字眼。
估摸是杜家那里出了事,而且这件事还和朱家脱不了干系。
杜皇后一时气急,费力地咳嗽起来,按住胸口倒在枕上。
殿中宫人大乱,沉瑛奔过来跪在脚踏上,呼唤已经昏死的皇后。
宫女个个面色如土,却不敢哭出声,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滑滚到光洁的宫砖上。
皇后的情况不妙,怕是不好了。
南薰殿宫人的心头如同笼上了重重黑云。
一场细雨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梁都。
雨水侵润过后的泥地散发着大片沁人的芳木之气,只是这气息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肃杀。
大概是宋国公府前,一老一少的对峙已经持续多时,僵持许久。
软锦铺就的黄梨木坐榻上,赵老夫人冷眼看着来人,脸上嘲讽愈盛。
就是这个女人,声称是君湲明媒正娶的妻室,三番五次递帖求见,今日更是不顾女子颜面径直登门,简直不知鲜廉寡耻。
站了许久的韫和两腿已经微麻,她动了动僵硬的膝盖,微笑道:“老夫人真不打算让我进去说话么?”
她一壁说,一壁探头往门洞里观望,在旁人瞧来,满眼的青涩和好奇,似乎天真得很。
赵老夫人对她印象本就不佳,这会儿见到本人,又减去三分好感,哪里肯允她进屋说话,“进门就不必了,有什么话娘子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韫和知道她对自己充满敌意,也没放在心上,“好吧,一切都依老夫人方便,只不过……国公府毕竟不是市井闾里,在门前闲话只怕旁人见了多嘴。”
“呵。”赵老夫人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娘子这样的人物竟也会顾及颜面!”
韫和弯唇道:“儿家长于山野,不曾拘于闺阁,脸皮倒比世家女郎略厚些。而国公府立足朝堂,想必比起我来更看重颜面。”
老夫人有些气噎,哂笑一声,“娘子也是名门之后,说话做事的方式真叫人大开眼界。”
对面的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的暗嘲而羞恼,反而和颜悦色道:“老夫人见笑了,来日韫和进了赵府,老夫人开眼界的地方还很多。”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赵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厚颜无耻的轻薄女子。
“我赵家的儿郎均已成婚立室,身边不缺红袖添香之人。不过我看娘子勉强算个玲珑人物,若不嫌弃,那些不成器的孙辈还添几个箕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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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2020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