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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箐
近来好消息不断。
乌雅府上一如既往地收到了来自皇家元旦宴的圣旨。
青梳也提前归了京,同青谙说在一山城之中遇见过易鹤安,不少姑娘都会悄悄打量他,看他本人似乎潇洒也得很,没有了以前那股阴霾劲儿。
青谙有意留下青梳为自己做事,青梳也摇了头,她更喜欢出去走南闯北,或许会接额娘去江南定居,再拿着以前积攒下来的钱财置办也田产与宅院,后半生也无忧了。
青谙倒挺赞同她的做法,也不强行挽留,留了人在这罗浮院中吃了个午膳,就告别了她。
“有缘再见啊堂妹。”
青梳迎着冬日中难能一见的阳光对她道别,她虽是满人但还是融入了汉人之中,一身汉女打扮比旗服更好看一些,日子久了未见也更加清秀活泼。
“嗯,再见。”
青谙摆摆手,示意丹南把人送出府,自个儿站在院中散散步。
那只只有在深夜之中会到来的黑猫许久未见。
今日竟然在大白天里迎了门。
黑猫皮毛光亮,想来定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见了青谙也不闪躲,懒洋洋地跳上桌台,“喵”了一声后就躺在了上面,等待她的抚摸。
“怎么?是怕我孤单吗?”青谙笑眯眯地挠挠它的下巴,让它舒服得眯了眼,“真是个有心的。”
它不服气地又“喵”了一次。
惹得青谙直笑。
京城的梅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不知开落了几次。
她送走了易鹤安,送走了青梳,“送”走了刘家,也“送”走了傅谦。
黑猫竟然就这么留了下来。
它不娇气,也不进屋子,只是习惯蹲在走廊上,若是下雪了才愿意待在屋中。
她也自得其乐,得了空便时不时逗逗它。
在黑猫住下的第十日,和亲王府传来了消息。
尔晴死了。
和亲王府在当天传出了讣闻。
他们瞒得极好,甚至连富察府乌雅府的探子都查不出更多的消息。
青谙知道这件事后,待在走廊边上放空了一个下午,连戏园子都没有去。
她还以为要耗个三五年才能让尔晴死去。
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太快了。
海望当晚回府,见青谙这样,以为是她交好的朋友去世伤了心。
“这件事……是早晚的,谙儿莫要太伤心了。”
青谙抬起头,见着撑着伞走来的阿玛,愣愣神,问道:“早晚的?这是什么意思。”
海望摇头,朝堂内外太复杂,他似乎也到了要退隐的年纪。
“五什图的嫡女怎么会放过她?”他叹气,收起了伞交给下人,同青谙在走廊边坐下,随意地像个小伙子,但脸上的皱纹也昭示着他已经年老了,“五什图个性霸道,他的嫡女自然是个不能容忍威胁的性子,之前喜塔腊氏有意想要上位,本就忍不了。”
“再加上章佳氏的死,给了五什图预警,他也害怕嫡女在和亲王府丢了命。”
青谙眨眼,坐直了甚至,她果然没有看错吴扎库氏,果然狠辣,道:“那这么说……是吴扎库氏动手的吗?”
“据其他大臣传的,应该是这样没错。”海望感慨,还好青谙看中的是富察家的孩子,不然以后他也会开始担心后院争斗,“喜塔腊氏中的是慢性毒,起初只是嗜睡,并没有大夫诊断出结果,今天便一睡不醒了。”
这毒太医们是闻所未闻,只有一外籍的太医推断是蒙古秘传之药,因此他人私下推断是吴扎库氏下的毒并不是没有根据。
吴扎库府的主母,便是来自外藩蒙古。
“就这么死了。”青谙站起身来,为海望端来暖身的姜茶,“太可惜了。”
海望又是一声长叹,安慰女儿道:“所求太多,就是这样了。”
-
次日,青谙作为曾经与她交好的闺女,带着丹南去了和亲王府吊唁。
因着只是一个才过门的侧福晋,丧礼做得很简单,和亲王府门口的灯笼甚至都还是精致的红色。
只有一个小院落被换上了白色的装饰。
雪落得十分大,青谙由着丹南撑伞一路被下人引着到了院前。
她双手拢在暖手筒里,头上的饰物因为走动而叮当作响,并没有收到这个白色院落中的悲怆气息而影响。
按照惯例,青谙上了香。
偌大的主屋中,只安排了一位司仪和两个丫头哭丧,可能怕主母忌讳,就连哭声都比以往的丧礼中小上一些。
“……我想同她说说体己话。”
青谙看着牌位,万千情绪涌起,丹南从荷包中拿出银子递给了司仪,司仪这才带着两个丫头下去,临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一块桐木的牌位,刷着金漆的名字。
就这样代表了她的一生。
“你倒还好,还有人给你哭丧。”
青谙自嘲笑笑,想起前世,自己只有一块傅恒好心立起的墓碑。
算是便宜喜塔腊氏了。
“若是知道这一切,你还会这样嫁入和亲王府吗?”她踱步来回走动,低头看着地面上搬运棺材拖曳出的痕迹,“或者说只是为了喜塔腊姓氏抬旗,你就可以奉献生命?”
“你得感谢我。”
青谙竖起了食指,放在了薄唇之上,嘴角带着笑,指甲染成的水红色耀眼而完美。
就如喜塔腊氏最初看到的乌雅青谙一般,在血海中的海棠已经结束了复仇,现在要在京城这片更大的血雨腥风之中安然地绽放。
“安息吧,等到我下了地狱再同你继续斗。”
出了尔晴的院门,作为礼节青谙还需要去吴扎库氏那儿做个礼。
丹南在旁偷偷打量,说来也是奇了,吴扎库·瑶箐与小姐竟然有些神似,或许是那双眼睛里带了太多的孤傲罢。
“臣女见过福晋。”
“起来吧,天寒路远你还要专门过来一趟,可是要节哀啊。”瑶箐的凤眼带着笑微微一挑,语气虽说是善意的,可那双眼睛里还是带着锋芒。
“那是自然。”青谙四两拨千斤,把话题丢回给了瑶箐。
“王爷伤心极了,恐怕不能同格格打招呼了。”
“无妨,王爷一连失了两位侧福晋,定是失意的。”青谙笑笑,继续说道,“这么说来,也是尔晴姐姐咎由自取不是么。”
瑶箐眼神一闪,没有话说,而青谙正好抓住了这抹光,也确定了是尔晴所作的事。
“可惜了侧福晋。”她重新坐直了身子,窗外阴冷的阳光照在她的衣服上,白皙的皮肤被照得接近透明,“听闻侧福晋崔佳氏受雍正爷庇护,还与福晋交好,情同姐妹。”
瑶箐拿着帕子的手一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快要分明。
“……是,颖儿是个好的,她明明可以……”她语气哽咽,几乎无法成句。
她明明可以好好养着,大夫说若是无碍能活到四十余岁!可她偏偏年纪轻轻就去了!
瑶箐见过颖儿的尸体,浑身青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下了毒。
可是皇权、利益、纷争,让颖儿只能这样了无痕迹的死去。
“所以福晋便对尔晴下了手。”
“既然颖儿化作了一缕青烟,无法让人为她主持公道。”瑶箐抬起头,想要把眼泪逼回去,“为了自保,为了颖儿,她都得死。”
“我知道了。”青谙又福了福身,打算回头走出屋子。
“等等。”瑶箐站起来,眼泪趁机落在了地毯上,“你要去告诉皇上?”
“我为何要告诉皇上?”青谙回头,甚是不解。
“那……”
“皇上只需要一个忠心的和亲王,其他并无所求。”青谙收起笑容,眼里带着冷意,“喜塔腊尔晴死了,对爱新觉罗家未必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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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坐上了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