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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交锋(捉虫)
司马惊雷自不理会那些推责的场面话,行至颜执和柴昀面前,先向颜执道:“太傅怎生进宫来了?还这般着急……可是朕哪里做得不妥?”
颜执正色发问:“陛下可有觉得哪里不妥?”
司马惊雷认真想了想,“朕不过睡了个午觉,有何不妥?”
而后又笑着问柴昀:“朕大赦天下的旨意可曾发出,可曾落到实处?”
大赦天下的旨意,是在大典上发出的,在场之人,无不知晓。
她的目光扫过他们,心下冷笑,面上不显,“今日大典完毕,朕感念父皇母后远行,心伤不已,回宫便歇下,不想好眠,梦到父皇母后对朕尊尊教诲,朕听得入迷,不想被醒来便见殿里被绑了乌压压的男人。幸好朕身边宫人得力,将他们悉数绑了,才没扰到朕听父皇母后教诲,否则,朕的父皇怒了,必会取了他们的性命。”
提到武帝,这些人的脸色倏地一白,喏喏不敢出声。
柴昀心头一惊,抬眼看向女帝,见她一脸信任,似乎记忆还停在昨日一般,一时间心情百转,不知当如何说才好。
颜执故作惊讶,“陛下当真不知是何缘故?”
他捶胸顿足,“臣便知!臣便知啊!”
恍若一直绷着弦的老父,骤然得知自己的孩子蒙受冤屈一般,“十余载,老臣倾囊相授,时时叮咛,日日嘱咐,深知陛下品性,聪慧温软,大仁大德,岂会下出那等荒诞之诏令?”
司马惊雷第一次见着颜太傅唱作俱佳的一面,一时间发愣,落在众人眼中,只当她当真浑然不知情。
回过神来,便见颜太傅瞪着她似有不满,才连忙问道:“朕仅下了大赦诏令,还曾亲自将太皇太后迎出,哪里来的荒诞?”
柴昀上前正欲说话,被颜太傅粗鲁一推,攘到一旁,径自将广召男宠之事一一说了一遍。
司马惊雷勃然大怒,“丞相!朕想知道。为何大赦天下的圣旨,变成了广召男宠?!”
面色一拉,便显出威严来,“惹得太傅着急,驾车入殿。若是伤着太傅,你等罪不可恕!”
柴昀等人暗自一噎,这么多人,以及陛下的寝宫,在陛下眼里都不如颜太傅重要……
转息,又听得女帝幽幽道:“那些被你们强召进宫的男人,扰了朕的好眠,朕是该先斩他们呢,还是该先斩你们?”
“陛下亲迎的太皇太后?”柴昀听得云里雾里,疑惑不解,“昨日臣正准备将诏令颁布出去,便得到改换圣旨的旨意,便是迎太皇太后出佛堂,也是臣等前去,不见陛下身影……”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宫外一声唱喝声,太皇太后来了。
柴昀立时噤了声,一群人向太皇太后行礼。颜执也微微躬身。
司马惊雷微微眯了一下眼。
太皇太后的身后,须发发白的降承恩侯。
随后笑开,正待说话,却听得太皇太后一面走,一面抢先开口,“陛下可还睡得高兴?”
她这个“睡”字,带着意味不明的腔调,立时让人想入非非。
司马惊雷心中恼怒,刚想怼回去,便看到了颜太傅不认同的神色。
压下心中的暴躁,扬唇笑了起来,“太皇太后出了佛堂可还睡得习惯?昨日与太皇太后同用午膳,迎太皇太后回宫,得太后心疼,让朕早些回宫休息,倒是不曾将太皇太后直送到宫中。”
她心里已经有了千百种可能的想法,只是不能在人前与太皇太后撕破脸面,留得三分余地,相互之间总不至于做得那般难看。
却不想太皇太后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给她这个皇帝留半分脸面,直接在众臣面前便否认了这一切,“陛下怕是睡糊涂了!”
她着重地咬紧了那个“睡”字,引得司马惊雷心头一沉。
“陛下到哀家那里去,只不过是与哀家诉苦,觉得辛苦劳累,又寂寞。所以……”
司马惊雷耳聪嘴快地接住她的话头,“所以召男宠的诏令,是太皇太后疼惜朕来下的?”
轻笑一声,“朕知太皇太后心意,可是朕是去迎接太后的,与太后提及思念父母再正常不过,却没想到被太后误解。既然是误会,便让这些人都归家去吧。”
她转脸对柴昀道:“丞相,这件事情,介交由你去办。从谁家带出来的,便送回到谁家去。”
“荒唐!”太皇太后一声厉喝,“哀家命苦,到了这把年纪还不得轻闲,要为着陛下忧心忡忡。”
她捶着胸口痛心疾首,“帝王乃一国之主,一言九鼎,如何能朝令夕改?”
“朕……”
司马惊雷想要再次否认这份诏书不是出自自己之手,却见太皇太后让人呈过一道圣旨来,“这是皇上亲自下的诏书,既是要召男宠,召上几个便是,何必要召得这许多,扰了百姓安生?”
司马惊雷展开圣旨,上头虽不是自己的笔迹,却盖着帝玺,无可辩驳。
想要插话,又发现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听得太皇太后继续道:“既是召了这些,哀家也没能阻止,那也不能不到一日便又把人送出去,你这叫皇家颜面何存?”
她苦口婆心,“你是我大燕的帝王,臣民们都在看着你,临国的人都在看着你!这样的事情一出,贻笑大方!哀家绝不允许!”
司马惊雷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依太皇太后之意,意欲如何?”
太皇太后正义凛然,“哀家年岁已大,但眼见着这大燕的江山前路难定,纵是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地从了武帝之意,接管这大燕的江山。”
“父皇?”司马惊雷喃了一声。
自觉太皇太后手里还有什么筹码是不曾拿出来的。
她看向太皇太后,便见她从袖中取出另一卷黑绸衮金圣旨,“武帝临行前,亲到佛堂给哀家留下圣旨,哀家本以为陛下是个乖巧的,这份旨意必然用不上,不想,不到一日,便不得不用。你将帝玺交给哀家,从今日起,由哀家摄政,直到哀家觉得你能保得住大燕的江山了!”
司马惊雷不信。
这里头可疑之处太多。
她的父皇与太皇太后素来不和,必然不会亲到佛堂去见她,更不可能给她留下一道圣旨。
而太皇太后过来随身带着它,便代表了她并不是不想用这卷圣旨的……
可是在场众人都选择了不去细想个中可疑之处,一见着圣旨,便哗啦啦地跪了下去。
司马惊雷想要去接那圣旨一辨真伪,却见太皇太后将圣旨递到了颜太傅面前,“颜太傅,武帝最是信你,你又是帝师,这圣旨,当由你念。”
司马惊雷缓缓将视线转向颜太傅。
想从他的面上得到些许安抚,却在看到他的神色之后,面色更沉了下来。
她听得他道:“陛下,这帝玺,是真的。”
“颜太傅,哀家素来听说你刚正不阿,不畏皇权,哀家希望武帝没有信错人。”
在太皇太后的逼视下,颜太傅快速地将诏书念出。
司马惊雷一语不发,但她明白了,这一仗,从她离开皇宫的那一瞬起,她便输了。
她顾及自己的私心,情感,以为不过半日,无甚要紧,却没想到已经落入了太皇太后一早便设好了的圈套之中。不论她能不能及时回宫,这朝政,都会落到太皇太后手中。
可这一切,又发生得这么顺其自然。
只要她见到太皇太后,便是她自己不露出念想,太皇太后也能寻得话头劝得了她,借着她对父皇母后的思念来做些文章来。
便是她不出宫,又能阻止得了她在没有帝玺的情况下发出那一道广召男宠的圣旨?
不,她不能。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脑中清明。
即便她不顾孝道,不放太皇太后出佛堂,这个人也能想到法子让事情变到如今这一步。
她不知道太皇太后手里的圣旨如今得来,只知道这两卷都是真的。
她回殿将帝玺取出,亲自交到太皇太后手中,低声问她,“太皇太后,朕,当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女吗?”
当年,武帝也曾问过这类的问题:“母后,朕当真是你的亲儿子吗?”
太皇太后听着心头生恼,可她也不再是十六年前的她了,只一瞬,便把那点不快挥开,慈祥地笑着,“哀家自然是你的亲祖母。”
你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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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圣旨不是武帝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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