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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不时传出一声声低咳。
“夫人,姑娘来了。”
门帘一动,一道高瘦身影奔进来,阳光跟着她的脚步跃进房中,随即门帘回位,将光线挡在门外。
“怎么这么暗?窗户怎么不打开通通风?”
声音清丽,夹杂了几分焦虑。
一旁候着的玉枝听姑娘恼了,连忙轻声解释道:“夫人畏寒,说窗户开着,穿堂风吹着冷得慌。”
明珠眉头锁紧,外面是三伏天的日头,她从和园过来,不过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额头上已热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娘的病越发重了。
“是明珠来了,快进来。”内室里传来一道低沉的中年女声。
玉枝已为她打了帘,明珠紧赶几步,挤出笑来。
“娘,昨儿晚我的小花马下了只小崽,今晨我去看,小马驹活蹦乱跳的,正大口吃奶呢。您瞧,可不是大好的兆头?”
内室更加昏暗,朦胧的光线从东西窗蒙着的酱紫窗纱间透进房来,还是暗。明珠眼神好,刚进内门就看清了房中的光景。
她娘,望西侯夫人王氏正躺在宽大的雕花牙床上,侧脸朝她望来。
见到女儿,王氏勉强笑了笑。
明珠几步窜到床边,看清了王氏两颊深陷,形容枯槁。
“娘....”
王氏微微将手抬高,明珠伸手握住。
“珠儿...”王氏费力地撑开眼皮,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女儿,时间过得真快啊,那个扎着包包头骑着小花马满院跑的小丫头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王氏自生了明珠后就再无所出,对这唯一的女儿,自是疼到骨子里。她想将她教养成上京最出色的贵女,可惜事总与愿违。女儿打小就是个男儿性子,不喜女工针线,更不喜琴棋书画,反到喜欢男儿家那一套。她古灵精怪,又冰雪聪明,深得老侯爷喜爱,常将她带在身边,架不住她小甜嘴的软磨硬泡,教了她些护身拳脚。等她满了八岁,又赠了她一匹小花马,时常带她出城踏青。
王氏总也狠不下心来严加管教,收收女儿的性子。明珠十岁的时候,老侯爷去了,可这时候明珠已经半大了,性子再也扳不回来了。
明珠看到娘眼里突然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娘,您这是怎么了?”
明珠慌忙伸手去拭,玉枝连忙几步上前去,她知道姑娘一向不习惯随身揣手帕,赶忙将自己的递与她。
“珠儿啊,是娘害了你!”王氏痛苦地阖上眼,浑浊的悔恨眼泪止不住地淌下。
“好端端的,娘怎么突然这样说?”明珠不解,“您可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珠儿,你十八的生辰都过了。”王氏语似喃喃。
这话似乎说得没头没脑,但明珠明白了。
娘这是在担心她的亲事。
“娘,您别担心这个了,好好养病要紧,女儿总不至于嫁不出去。”明珠安慰道。
王氏陡然睁开眼,痛惜地看向明珠。
这些年,女儿在自己和老侯爷的庇佑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心思太浅,不知人事。她先前想着,女儿的亲事不必门户相当,富足即可,只是家中长辈定需良善,不会亏待女儿。王氏寻了多年未果,女儿刚及笄,她就病倒了,一病就病了两年多。
本来望西侯府虽然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寻家称心如意的人家也不是难事,只是她病倒的这两年,京中突然有些关于明珠闲言碎语流传起来,一开始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比如她喜刀爱剑,不通女工管家之类的。到后面越演越烈,甚至于说明珠生性彪悍,性情凶残恶毒,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三人成虎,多半京人竟是信了。
这消息传到王氏耳中是不久前,她又怒又气,病又重了几分。
王氏这才明白,难怪几个与她交好的夫人过来探望她,她试着提及儿女亲事时,对方拐来拐去,就是不接话呢。
全京城都见过望京侯的嫡女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模样,再和流言一联系,浮出几多联想,更让人深信不疑。
“明珠!”王氏死死地抓着明珠的手腕子,“娘兴许已是时日无多,我要是一死,你势必要守孝三年,等出了孝,你二十一了,莫消说没人替你做主婚事,年纪一大,顶多嫁给人做填房!”
王氏说完这些心口已是痛极,她捧在手心呵护十几年的女儿,若是只能给人做填房,她死都不能瞑目!
王氏胸口大起大伏,气也喘得一声比一声重,明珠一边拂着王氏胸口,一边思忖:自己现在在京中名声不好,那些个人家都只想替子弟寻个温顺可心,上奉公婆下伺夫婿的贤惠女子。
她可万万算不上。
可娘现在因为自己的婚事忧思过重,病愈发重了。兴许她亲事定下来,娘一欢喜病能好转。
直到回了和园,娘那张病容上还时不时从明珠脑海中闪过。
可夫婿又不是东西,不能弯腰就捡着。
冬青提着食盒进门,房中还未掌灯,有些昏暗。姑娘还坐在西窗下,双肘支着脑袋,光看背景就能想象到姑娘脸上必定有愁容。
“姑娘,先用晚膳吧。”冬青柔声劝道。
明珠听声儿回过头来,恹恹道:“先摆着吧。”
冬青将食盒放在榻桌上,又从榻桌下的小屉里摸出打火石,随着‘嗤’地一声,屋里渐渐亮堂起来。
宝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
冬青轻生叱道:“当心,宝儿。”
宝儿冲她吐了吐舌头。
“姑娘这是怎么了?”冬青不理宝儿,转而柔声问明珠。
明珠难得地叹了一声气。
“中午我去看娘,她又提起我的亲事。”明珠烦躁地直挠头,“最近有没有媒人上门提亲的?”她抱着一丝期望看着两丫鬟。
宝儿和冬青对视一眼,随即无奈摇头。
莫说最近了,近两年都没有。高门不愿,低户不敢。
房中陷入沉默。
明珠锁紧了秀眉,突然她想到一事,‘砰’地一声大力拍桌而起。
“都说缘分上天注定,既然缘不过来,那我就过去。”
宝儿瞪圆了眼,迷惑问:“您怎么过去啊?”
明珠也是一头乱麻没有头绪,她急急地在房中踱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
“姑娘,咱们为何不走大门?”宝儿疑惑地看着明珠,后者正将裙摆扎作一团,摩拳擦掌的,显然是准备要翻墙。
明珠白了她一眼,振振道:“既然是要去寻缘,自然不能走大门了。行了,你回去吧。”
“可...”宝儿犹豫,她看了看天上那轮上弦月,已快到宵禁了,外面别说人,只怕鬼影都没有,且天又乌漆嘛黑的,上哪去寻那捞什子缘?
明珠不理会宝儿怀疑的眼色,她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想要立马就要去做,万万等不了过夜的。
宝儿话还卡在喉咙里,明珠已借着墙边的假山,眨眼几步腾挪,翻出墙去了。
三匹玄青骏马踩着月色,擦着关城门的最后一刻进了城。马背上一蓝一白一黑,都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衣袍翻飞,颇为风尘仆仆。空旷的街道上,几串步伐一致的马蹄声分外清脆。
“静初,你要先回家,还是同我们去?”马蹄声中响起一道年轻清亮的声音。
“同你们去。”后面的杜余于想都没想,答道。
他们自西一路向东,愈往中原腹地,人烟愈密。即使一个偏僻小城,也有着边陲大镇比不了的繁华。
陆长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遥远记忆中的巨城。它静静地蛰伏在无边的夜色下,兴许是因为天下权贵中心,即使在沉睡中,也有着一股慑人的威压。它和记忆中没有什么两样,但毕竟又不同了。
十六年。他整整十六年没有回来过。
陆长风静静地回想着八岁之前的事,回想记忆中双亲的模样。
正此时,左手边院墙内传来细细的人声,听声音是两个女子。他没有太过在意,正要纵马飞驰而过,墙内突然翻出一道淡紫身影。
座下是祖父送与陆长风的西夏名驹,追影。追影速度何其之快,一个呼吸间就逼近了这人。眼看这人要被踩在蹄下,陆长风微吃一惊,连忙勒马。
追影何其灵性,甚至在陆长风拉缰前就已经觉察到自己要将这个不速之客踩在蹄下,瞬间后腿肌肉绷紧,马身立直,将前蹄高高扬起,生生刹住了脚步。陆长风趁此,连忙往后一拉缰绳,追影的前蹄将将落在了来人一寸之侧,飞扬的鬃毛甚至擦着这人的衣衫落下。
这人似乎也被吓住了,站立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陆长风凝神望去,这才看清这是个女子,看模样年纪不过十七八岁。
他微微锁眉,虽然是她突然从墙内翻出,但他毕竟也有责任。
“姑娘,你没事吧?”他身体前倾,话虽是关切的意思,可他声音清冽,显得有些生硬。
夜色虽暗,但陆长风眼力何其之好。只见这姑娘眼珠动也不动的呆愣地看着他。
陆长风只以为她吓傻了,遂默不作声,耐心地等待着。
杜余于两人座下的马虽然也是名马,但毕竟不及追影,且追影又是个好强的马性,即使和杜余于他们的座驾一路行了千余里,还是不允许它们与自己同行,就连陆长风也拿它无法。这一路来,三人都是一前一后,从未并行。
这时,落后半箭之距的杜余于和黑衣青年也赶了上来。他俩在后面只看到追影扬蹄,待追上前来,才看到马侧方寸之地站着个姑娘,难怪长风要急停。
杜余于朝那姑娘看去。夜色下,姑娘的面容半掩半映。她穿着一身淡紫长裙,裙摆胡乱扎在腰间,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身材高挑,容貌很是水灵。
边陲之地漫天黄沙,人脸总是粗糙黑壮的,哪里见过这般水灵的小姑娘?
“哪里来的小姑娘?”他在后面并没有看到明珠从墙里翻出来,“这夜半三更的,莫不是狐仙?”
陆长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杜余于嘻嘻一笑,正要说话,那姑娘仿佛诈尸般猝然一蹦,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起来,陡然变得晶亮,她突然一个箭步冲到追影身侧,一展手臂,牢牢地抱住了陆长风的腿,同时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人,做我夫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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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书笑前半生活得逍遥快活,长辈捧她为掌上明珠,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谪仙般的未婚夫更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着。
无人不叹她命好。
可这一切,突然在出现一个表妹后戛然而止。
先是原先疼爱她的长辈们看她的目光变得怨毒,接着未婚夫退亲后跪倒在了远房表妹的石榴裙下,而曹书笑没多久就死于非命。
直到死后曹书笑才知道,原来表妹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自己不过因为意外才成了她的替代品。原主回来了,靠着白莲花女主光环本来就所向披靡,拿回了一切。却又觉得她曹书笑不死她就名不正言不顺把自己给弄死了。
重生一次,曹书笑看着一众疼爱自己的长辈和人模狗样未婚夫冷笑——
不就是白莲花,谁还不会装吗?女主?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