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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山河初定
人人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是太子一派的长丞相带头重新拥立李骈登基,日月天光德,山河壮帝居,这满朝文武赶鸭子上架似的跟着纷纷臣服。
李韵一派负隅顽抗的朝臣也都被这年仅十九岁的帝王按律处斩,事情办得可谓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大齐自绥成祖开国以来南平南诏,北上讨伐夷狄,西征戎人,常年征战国库空虚,绥成祖晚年虽然颁布政令以休养生息为主停止征兵,遣返老兵回家耕作,但是显然力度不够。
虽然大齐近十年未有战事,但是百姓仍挣扎在长年征战后的水深火热之中,李骈登基之时大赦天下,大半年下来颁布政令广开言路,重农务商,开凿运河,减轻徭役赋税,旨在休养生息。
李骈重用以长元吉长丞相为首的一众老臣,刑部侍郎孟文远、大司马庞威、驸马武靖侯刘青云以及七十岁高龄的中郎将李翎。
绥始帝李骈从朝堂上下来,想来去看看邵阳殿被盖了‘御印封明’的长听礼,前脚刚迈进甘露殿,后脚庞威就在门外求见。
尽管邵阳殿和甘露殿仅仅一步之遥,李骈也只好换了便服坐在案前,看了看待命的刘德裕,不耐烦的招招手,示意放庞威进来。
“臣庞威叩见陛下。”
兵部尚书庞威也年近花甲三朝老臣,他求见的事情也不好拒之门外。
李骈坐在帐子后头,尽管满都是糟心事,他仍然稳着声音道:“庞爱卿不必多礼,且平身吧。”
李骈心知肚明他是来劝谏的,便搓了搓手一边翻找弹劾解家的折子,一边道:“庞爱卿见朕所为何事啊。”
庞威虽然是武将但是熟读兵书,学识渊博,李骈摇了摇头不由得暗叹:只怕是不好打发。
即使庞威在帐子外头,李骈也能想象庞威这个老头摇头晃脑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骈抬了抬眼皮道:“爱卿不必拘谨,朕既然下了诏书广开言路,必然金口玉言,老将军尽管说。”
庞威这才道:“回陛下,臣涉猎史书,听闻‘古者为政,爱人为大’,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陛下之举以证天道,可谓是民心所望,众望所归啊。”
李骈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庞威的一贯作风,难听的都在后头,于是深吸一口气道:“爱卿请讲。”
果然庞威眉头一皱,屈膝而跪厉声道:“臣万死进言,望陛下斟酌。解将军两代为官战功赫赫,随先帝南征北战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太平盛世,解将军未曾有接受一丝一毫的奖赏便让他告老还乡,实在是让一众将士寒了心啊。”
庞威见李骈一言不发,立刻紧接着说:“陛下,如果说分人以财谓之惠,教人以善谓之忠,那么为天下得人者方谓之仁。解老将军是一众将士的楷模,奖赏解老将军即是犒赏天下兵甲,这样的‘赏’算的上‘惠’的话,那么敢问陛下,什么样的奖励才算得上赏呢。”
李骈不是不知道卫将军解忠义告老还乡的意图。
这解忠义原本是太子李韵的老师,李韵死后,李骈念及其对大齐的忠肝义胆,不愿追究他的事情。虽然他表明臣服但是对李骈没什么实际的用处。
日前这老家伙不识好歹非要告老还乡,李骈原本要好好赏赐他一番,这解忠义声泪俱下以节省国库开支惠及天下百姓为由,不愿接受封赏。
说起来人人都知道解忠义是李韵的老师,朝堂上某些人暗风一吹,有些茅草之臣就随风倒,李骈桌案上一半都是弹劾解忠义抗旨不尊有损君威的折子。
李骈叹了口气,走下桌案撩开帘子扶起地上的庞威道:“庞爱卿肺腑之言朕深以为意,解老将军的事朕是不会追究的。只是…朕也有一事要劳烦爱卿啊。”
庞威是李骈生母庞昭容的亲舅舅,都道是甥舅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是李骈颇为倚重的老臣。
庞威诚惶诚恐,立刻道:“陛下请讲,臣虽万死而不辞。”
李骈道:“朕知道,你和解将军私下里有些关系,当年父皇南征北战,你们是一个兵营里出来的。如今解将军要离开,你替朕劝一劝他,朕既然用人,定然不会疑心。”
见庞威有些迟疑,李骈微笑道:“他不是一直跟手底下的将士说所谓效忠不是愚忠,忠国而不是忠某个人,所以父皇才放心把兵权交给他,你就这么劝他吧。他在府上养病,朕抽空会去看他的。”
李骈送走了庞威总算是清静下来。
只见金倪小炉烟雾微改,风帘微动,帘外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来。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偏殿邵阳殿休养的长听礼。
刘德裕不愧是掌印太监,李骈还没吩咐的事情他就给办好了,李骈踱步过去牵着长听礼往后院走去。
这孩子真是聪慧,李骈这些天教的字都完成的很好,说起来长听礼来这邵阳殿已经半年了,日前李骈给他穿袍子,发现短了不少,比起刚来这孩子长高了些。
刘德裕笑着道:“回皇上,小公子的新袍子已经吩咐司衣监了,过些天儿就该送过来了。”
李骈点点头:“嗯,朕知道了,你办事朕放心。”
秋初天还长,李骈也不着急回甘露殿,索性在邵阳殿逗留些时候。
长听礼这孩子话少的厉害,年纪虽小但是举止端庄。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害怕,细胳膊细腿儿白皮儿白面的,看样子精贵的很 。
绥成祖早些年开疆拓土,孩子活下来的也就李骈和李韵,绥成祖常年打仗身体精壮倒是晚年子嗣颇多,长听礼比往前朝宫里那些个正经八百的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那些王爷,那要贵气多了。
李骈抚开他颈后的细软碎发,御印封明的残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桌子上都是长听礼写的大字,李骈顺带提问了两个,长听礼回答的还算过得去。
李骈忽然想到他年少时的心思来,一把抱起这乖巧的孩子,默然道:“听礼自己在邵阳殿里会不会太寂寞了。”
窗外霎时间梨棠花落,一向寡言的长听礼瞬间慌张了起来。
李骈都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体骤然紧缩的幅度,这孩子紧紧抓住他的衣领,那微不可言的力道偏偏能够拨动李骈心里某根弦:“听礼不寂寞,有裕公公和你就好,听礼不要别人。”
长听礼这孩子素来清冷,现下眉里目里满心满眼似乎都是李骈,他心下顿时软了起来。君王不就是求得一个‘忠’字么?都道是童言无忌,他李骈何德何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
李骈抱紧了这垂垂欲坠的小家伙,安慰道:“不要不要,听礼说不要咱就不要。”李骈也不由得心疼的道:“你这孩子这么脆弱,一根手指头就能掰断你似的,将来我还怎么指望你。”
“刘德裕!刘德裕!”李骈往帘外接连喊了两声。
“臣在,臣在呐。陛下有何吩咐?”刘德裕挥着拂尘颠颠儿的进来。
“端一碗安神汤来,尽快。”李骈眉头微颦道。
长听礼坐在窗前也不知道是看什么,李骈喂他喝了半碗安神汤,怕是不放心,决定把他带去甘露殿。
桂魄初生秋露微白,天已经有些寒凉了,长听礼手指头尖都是冰凉的,李骈招呼身边的侍女道:“把朕的紫貂裘拿来。”
甘露殿已经放了炭盆,即便是熏了香,屋子里也是有些闷的。李骈开了半扇窗,在主案边上特意设了一张小案,长听礼裹着紫貂裘乖乖的趴在小案上习字。
夜深了,长听礼毕竟年纪小,身体也不怎么健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骈批奏折也没在意,掌灯宫女十央便合上了窗子。
“羽林军左卫刘青云求见。”门口通报的小太监低声道。
“都这么晚了什么事啊,没看见皇上正准备歇息吗?”刘德裕在帘外道。
李骈搁置好笔墨道:“放他进来,是我告诉他让他回来后立刻禀报的。”
刘青云撩开帘子对着刘德裕冷哼一声,稳健的走进门跪拜道:“回皇上,羽林军左卫刘青云前来复命。”
李骈眉毛一挑起身道:“快平身。”说完他令左右侍女退下,走下台阶问刘青云道:“朕让你去查漴亲王的事怎么样了。”
“回皇上,正如圣上所料,漴亲王李重年私募兵甲证据确凿,是否要捉拿归案。”刘青云正色道。
李骈摆摆手,踱着步子道:“你拿他李重年当什么了。这江淮的鱼米不仅喂肥了他的肚子,也肥了他的脑子啊,捉拿他岂能是那么简单的。”
昏黄的灯光照着小案上的影子,明明寐寐的显得有几分神秘。李骈也注意到了,皱眉问道:“你看什么呢。”
刘青云恍然回神:“回…回陛下,小案上的是…”
李骈收了密帛,道:“他啊,嗯…你来看看。”
李骈稍稍拨开柔软的紫貂裘衣,那孩子细嫩的皮肤就暴漏在空气中,兴许是空气有些寒凉,他眉头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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