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纯洁而美丽的新娘吗?
  婚姻是什么?婚姻是麻木而无情的仵作吗?
  因此,便有了“婚姻是埋葬爱情的坟墓”这话语吗?
  爱情,其实只是一只饥饿的麻雀,一粒米一块饼干便能把它留住,可是我们常常不懂得珍惜,让它在自己眼皮下白白溜走,然后,面对苍凉的夜空,守住空荡的屋子,追忆往事,悲不自胜。
内容标签: 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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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爱情是什么?爱情是纯洁而美丽的

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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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93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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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儿雨一半儿蝶

作者:凌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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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儿雨一半儿蝶


      
       
      
      一半儿雨一半儿蝶 文/凌扬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纯洁而美丽的新娘吗?
      婚姻是什么?婚姻是麻木而无情的仵作吗?
      因此,便有了“婚姻是埋葬爱情的坟墓”这话语吗?
      爱情,其实只是一只饥饿的麻雀,一粒米一块饼干便能把它留住,可是我们常常不懂得珍惜,让它在自己眼皮下白白溜走,然后,面对苍凉的夜空,守住空荡的屋子,追忆往事,悲不自胜。
      
      我的老家在湖南某个偏僻的小村。少年时的我,完全体会不到小村的封闭与落后,反而觉得它是那么的纯净与优美。其实,家乡在我心中直至现在还是那样的充满了童话气息,是人间的世外桃源。我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父亲在□□结束前一年在批斗中死亡,这是母亲告诉我的。母亲说,父亲是这世上最英俊最有才华的男人,能文能武,对人诚实善良,对自己严格要求,对妻子是百般温柔。母亲说这话时,脸上现出怀念与满意的微笑,虽然那时我年纪不大,也能感受到母亲的快乐。随后,母亲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得学你的父亲,我也相信你将来比你父亲强,因为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知道吗?儿子!你父亲那天与我站在台上被斗时,他是如何奋力护在我身前,接受那恶毒的皮鞭抽打,直至气绝而亡!
      这是母亲第一次向我提及父亲的死因,也是最后一次。母亲那噙满泪水的眼睛似两江秋水,盛载着两只小艇,艇上是两颗红红的心。父亲活在母亲眼中,心中,这是确实无疑的。母亲一生勤劳,决不依靠别人。有这样一位母亲,是我的骄傲!
      我们村有一个美女,叫慧妍,啊,不要不信,她真是一个美女,她刚生下来,别人便说她日后长大肯定比西施还美。我们俩每天在山冈上放牛,在小河里游泳,骑在牛背上唱歌,摘下五颜六色的野花编一顶顶帽子,然后戴在彼此头上。少年男女,根本不懂情。
      有一天,我与慧妍坐在绿草如茵的山冈上,看着蔚蓝的天空下,朵朵白云如池中的白鹤优哉悠哉地弋动;听着斑鸠的叫声,如一位情郎弹古筝的音调,虽然一般,但有情。慧妍突然羞着脸问:“扬,你能为我戴上一只戒指吗?”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我身上没有戒指呀。”她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说:“你真蠢,你去摘一片木薯叶子,然后用它做一只戒指就可以了。”我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慧妍平时喜欢听收音机,或许她从收音机中听到了一些故事,她要依样而行。我摘了木薯叶子,编了一只深红深红的戒指,我说:“你伸出手指来吧。”慧妍伸出她那如蓝田玉一样的手指,我看得呆了,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从来不留意她的手指与肌肤,此刻我细细欣赏,突然拥有一股要触摸它的冲动,我把戒指套向她的食指,她摇着头,说:“不是这个,是这个,这个叫无名指。”我说:“这个叫无名指?为什么没有名的?那它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名字?”慧妍羞而不答,把头埋在朴素而洁净的衣服里,说:“你问这干啥?你往哪套上去是了,别问。”于是我极郑重地把红叶柄戒指送进她的无名指上。我记得那一刻,柔和的太阳躲在白云背后,把云朵映得金灿灿,如一张波斯地毯。我挽着慧妍的手,说:“我们什么时候携手走在那样一张地毯上多好。”慧妍笑而不答,只看着手指上那只戒指。
      穷孩子读书总是很用功的,那一年,我与慧妍一起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这消息无疑在我们村里炸开了锅,因为这是我们村几十年的头一遭,与中了状元无甚分别了。可是我并不感到欢喜,想到那学费,我的心便要沉下去。我独自一个,沿着狭仄的田埂走上了山冈。我爬上了一棵树上,坐在枝丫上,抽出小刀,想在树皮上刻些字,可是想不出该刻些什么,把小刀放回了口袋里。转头望见慧妍刻下的“扬帆”两字,我心头有一种豪气在上涌。那是一天下午,我硬把慧妍推上了树,她小心刻下的。
      前途,前途,我的心不住地在念着这两字。大学毕业与中学毕业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对于我这农村孩子而言更是不言而喻。然而想着母亲那瘦削的肩膀,那疲劳的眼睛,我又于心何忍呢?一刹那间,母亲的身影在我脑中摇晃不停。我旁若无人地大声发泄:“我不上大学了!”“你一定要上!”树下传来了慧妍的声音,原来她不知何时已静静地坐在树下。她说:“扬,你一定要上,你有魄力有毅力,你将来一定能有所成就的。”我跳下了树,坐在她身边,问:“那你呢?”她果断地说:“我不上!”我惊讶地问:“为什么?你们家能借到学费的。”她看着山冈下绿油油的庄稼,说:“我要南下广州工作,而你一定要上大学!”听她的语气是如此斩钉截铁,我想问为什么,但终于没有问。或许她也不想回答我这问题。她的眼睛始终看着山冈下的庄稼。于是我们便一起静静的坐看,直到夜幕降临,直到我的母亲上山冈来。
      母亲筹足了学费,我没有问学费的来历,我知道母亲一定为此而作了不少努力,甚至遭到别人的奚落与拒绝。在村口,我挥手向母亲告别,母亲在九月的阳光照射下,显得很美丽很伟大。我独自一人走出了这条生我养我的村子,背着清风绿草,背着稻穗菜花,背着水牛黄狗,当然还有那一个小山冈,这一切一切,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它们是渗在我血液中的东西。慧妍已南下广州寻觅工作了,她是七月下旬出发的,她走的时候是晚上,我踩自行车把她送进车站的。慧妍啊,你是我一生的幸福所在!
      大学生活的确让人平添几分自信,虽然我初来时带着农村孩子的自卑。然而农村孩子也有他的优点,他能以成绩与才华上的东西弥补经济上带来的烦恼。说到生活费,我省吃俭用是够的,有时也想想母亲就凭着那几亩田地上的庄稼,怎么便能取得这么多的钱?又不敢深想,知道母亲的辛苦。所以我经常在校外寻找工作,也不经常回家,怕那昂贵的车费,可是那一张张汇票总是每月寄来的。大学里的女孩子都有一种特别的美,恐怕是因为那浓浓的书卷气浸淫所致,或文静,或活泼,或辛辣,总透出一种让人亲近的气息,相比于慧妍,她们是一群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女,而慧妍则只是一个单纯的村姑。当我有这种想法时,我不禁吃了一惊,伸手扇了自己几巴掌,暗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想法。慧妍偶尔会来找我,我不知为什么竟不敢把她带进校园,怕同学们看见,每次总是与她在校外闲谈,她塞给我许多的东西,她说她的工资有一千多元,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老实说,我这人相貌也不赖,尽管不主动追求校里的女孩,但不能阻止师妹们的追求,她们不成功后,并没有说我什么,反而认为我够酷,她们是不知我的心里盛载了慧妍,根本没有位置再装载任何人了。
      大学毕业后,我也南下广州寻找工作,起初是为一间保险公司推销险种,慧妍是我的第一个客户,她买的是人寿险,受益人居然是我,她强迫着我在保险单上签了名。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心里有多感动。这世界上的唯一一个心地善良温柔可爱的女孩,我居然遇上了,还是我的女朋友,你不是我,你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如钱塘江里的大潮一样汹涌。两年后,我们结了婚。在我们那条村子里,我们度过了少年时的梦想变为现实的时刻。我们携手重临那散发着清香泥土气息的田埂,那泛着圈圈由鱼儿吹出来的气泡的池塘,看着那黄澄澄一大片的菜花,拉着那条已经上了年纪的水牛,所有的一切,真不敢想像都是真的。当然,我们爬上了那小山冈,并肩坐在一起,仰看明净天空,俯看盎然的庄稼,相视对方那灿烂的脸庞,欢喜的眼睛,呼吸着彼此的气体。慧妍伸出左手,叉开那细嫩的五指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我看见一只用叶柄造成的戒指代替了我在新婚当天为她套上的钻石戒指,我觉得奇怪,但马上记起来了,这是我当年送给她的用木薯编成的戒指,回想当天,想想今日,我哈哈大笑,说:“慧妍,你坏,原来你老早便想着今天的事了。”慧妍也笑了,说:“谁叫你这么笨,中了我的魔咒,你是一生一世也逃不出我的这魔戒的咒语范围了。”她的脸荡漾着天边的彩霞,风中的秀发飘荡着家中的炊烟,我一手把她拉在怀里,吻着她那娇柔的前额。她在我怀里如一只驯服的羔羊,吹气如兰。她轻轻问:“你会爱我一世吗?”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会爱你一世的,直到地老天荒!”一群群鸟儿在我们头上吱喳飞过,可我们心中都很宁静,如那两只山冈下静静吃着草芽的小黄牛。话语显得粗俗,心灵的交流才是那么温馨。
      母亲依然是站在村口那一块石头上,向我们挥手告别。她坚毅而瘦削的身影,如一颗韧硬的钢钉。母亲永远是我心中的神。我们曾力劝她与我们一起到广州生活,可她执意不肯,她表面上的原因是舍不得乡村的泥土、乡村的空气、乡村的自由、以及乡村所有的一切。我想她最大的原因,是她舍不得父亲,她担心她走了,父亲会寂寞,她担心她走了,没有人在初一十五在父亲灵前点上一炷香。慧妍在路上对我说:“母亲真好,她怕自己会与我们合不上,怕自己会拖累我们的事业和感情,宁愿割舍掉与自己儿子共同生活的机会。”我淡淡地说:“或许吧,不过母亲总是那么伟大,如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一路风尘,我们又再次踏在了广州这块中国最繁华的土地上。
      我与慧妍住在海珠区的一座住宅区内。我与慧妍很快又各自投入工作中了,日子虽然紧紧张张的,可过得既充实又浪漫。其时我已转到一家饮料公司中工作,负责饮料的推销工作,每月奖金加提成,是一个不错的数字。我曾笑着对慧妍说:“你不如安心在家当少奶奶吧,别再为那将倒闭的工厂当临时工人了。”慧妍会正色说:“你别摆你那大男子主义,我决不当你们的男人的奴隶。”她这话让我想起曾在旧中国引起巨大轰动的烈女赵五贞。当然,我那话只是逗笑性质,慧妍的话在我耳中也如同对逗笑的回答而已。
      一些在我们以前想也不敢想,即使想了也不敢干的事情,如在道义上有问题的事情,往往当我们到达了那条界线时,便显得心神不定,有一股想过界瞧一瞧的冲动。我是一个凡人,也不例外,况且也看见不少人干了,也没出什么事情,兴许这心理,就是如今那么多贪官存在的因由。我不是当官的,我拥有的只是一套推销饮料的经验以及十数个客户而已,贪官是当不成了,顶多在东窗事发后,被公司辞退,或许并留下一个不甚好的名声罢了。可利之所在,常常令人心神荡漾。就这样,我背着公司偷偷以妻的名字注册了一个商号。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慧妍,虽然公司的名字也叫慧妍。慧妍是一个纯洁干净的人儿,如果他听了我那想法,她一定会强烈阻止,可知她那家工厂的工人常常偷偷带点手套手袜的东西回家,她却连一个小手袋也不敢带入工厂,怕出厂时被人怀疑偷携了东西。我白天在别人的妥公司上班,夜晚便在自己的公司上班,我那公司其实算不得公司,只是一处租来的房间而已。有时累了,和衣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睡去,妻不断打来焦急的电话,我全在梦中以为是客户打来的要货通知。妻是不会怀疑我在外拈花惹草的,她相信自己选择的爱情与男人,她只是怕我在外出了什么意外。
      我的资产在不断膨胀,我一个人是不能撑持我那公司了,想找慧妍帮忙,终于没有,决心把她瞒到最后一刻。有一次,我开车经过一间大学门口,看见一群天真烂漫的女学生在斗嘴,她们身上散发着的那种浓烈的书卷味,这么多年后,我又一次闻到了,情不自禁想起当日校园里向我投来倾慕目光的女生,难免又想想慧妍。回忆与现实之间,居然产生的反差比我当日的比较更加巨大,我头脑轰轰然,一不留神差点撞在一位女学生身上。我急忙下了车,对她赔不是,她摆摆手,径自走开了。
      我使劲扇了自己几巴掌,心里直骂:“你,你,你,你对得起慧妍!”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当晚,我见到了一位老同学,他怀中搂着一个女孩,要比他少好几岁。我与他打了招呼。寒喧后,他把我扯过一边,小声说:“你看那女孩怎么样?”我机械地说:“很好呀,很嫩,像个学生。”他立即笑着说:“果然识货,她就是一个学生,大二,你想要一个吗?我介绍给你。”我居然心头有点热,说:“我家已有人。”他愣看着我,说:“亏你还是个男人,你没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如今谁不喜欢搂一个女学生?”我有点不明白,问:“现今女孩子这么开放吗?”他呸了一声,说:“开放?她们真开放。可不比我们当时校内的女生。现今的女学生都贪慕虚荣。”我在心里想,不会吧,她们身处象牙塔内,自是比别人多一点高雅气质,怎么变得这么现实。转念一想,恐怕老同学夸大其辞而已,不足信的。可不知不觉间,一个不如也试试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按也按不下。
      连续几天经过某大学门口,也亲眼看见不少女生走出校园时,弯头便钻进门口成排成行的名车中的其中一辆。我至此才明白老同学所言非虚。老实说,我是有贼心而无贼胆的,倘没有鸟儿主动送进我的网窝里,我大概便失去了兴趣。或者是冤孽吧,那天,一只轻盈且美丽的鸟儿拍了我的车门,她笑盈盈,说:“可以请我喝杯咖啡?”我一时竟也手足无措,料不到真有自投罗网的,我们便认识了。她自我介绍:“我叫咏清,出生在湖北一条偏僻乡村里,大四,还有半年毕业了,经济系的。”我们渐渐熟络,保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或许彼此从一开始就把这看成是一项交易,至于爱情,省省吧。
      因为这事情,究竟不是光彩的,心里平添几分罪恶,对慧妍更是百般体贴了。女人的直觉很厉害,比美国的联邦调查局积累下来的经验还厉害,每次面对慧妍,我真不知她是否已经知道了我背地里干的事。担惊受怕多了,睡不好觉,毕竟我心中最在乎还是慧妍,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一段情岂是花几个臭钱能买回来的,于是我决定要与咏清结束关系。
      咏清不依了,她说她已对我产生了情意,她还说她的例假好像有点异常。我大惊失色,说:“这怎么会?”她低着头,说:“有一次,我拿针刺了一个洞。”我颓然站着。真不敢想像我与慧妍还未决定要不要孩子,屋外已有女孩怀了我的孩子!我的决定不容她争辨。她答应了,但前提是让她留在我身边。我只好答应。
      毕业后,咏清在我公司干了一会,然后突然在一个月后消失了影踪。没有她的日子,我竟一时不习惯,想想她的面容,想她的软语,想她的好,念着她的气息。心里一会希望她马上出现在眼前,一会又希望她永远不要出现了。待她又站在我面前时,我觉得是欢喜多于失望。她手脚勤快头脑灵活,能言善辨,的确减轻了我的不少负担。于是我开始放心让她管起我的公司来。
      十月的一个早晨,听完电话后的慧妍,急急摇醒了我,说:“快起床,回家乡!”我睡眼惺松,笑着说:“回娘家也不用这么急。”慧妍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母亲,是你母亲,今晨出门后,不知为什么摔倒在田里,刚才我二伯打电话告诉的,让我们立即回去,迟了,恐怕……”慧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我那一生都在田地上辛勤劳作的母亲!我立马跳了起来,抱着一捆衣服便冲向车房。慧妍在后叫着:“你等等我,我还要锁门。”我在车子上刚穿好了衣服,慧妍已急急赶来。我们都心内如焚,只恨没长飞毛腿,一步可到家。
      回家后,母亲已气息奄奄了,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夫以无能为力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母亲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啊!母亲看见我们回来了,干涩的眼睛闪出喜悦之情。我俯在她胸前听她说话,她声音微弱地说:“不要伤心,儿子,这是人生的必经阶段,有生便有死,何必因为生而高兴,因为死而悲哀呢?”我点了点头,她继续说:“你自小没看过你父亲,其实你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伟男子,他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地良心。”我联想自己,泪如雨下。我示意母亲不要说了,省省力气,可母亲依然在说:“当年你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便动了追赶随他的念头,只是你当时年纪还少,我不忍心。今天,我很高兴,因为我的愿望要达成了,虽然迟了二十几年。”停了一会,继续说:“你紧记把我的骨灰与你父亲的放在一起,同时,把柜子里的一叠信也烧了。”慧妍过来轻轻捶了捶我的背,我抱着她哭了。
      把母亲的事料理完,我们回到广州。到别人的公司报到后,我走向自己的公司,这时的公司已不是当初那间房间了,而是一处写字楼。很奇怪地,我的公司居然水静河飞了无生气,咏清与其余的人不知往哪去了。我打电话找咏清,找不着,找另一位员工,她说咏清让她们在家中休息一个星期。我隐隐预感到一场就要爆发的风暴,一个将要揭开谜底的阴谋。没过多久,一个追上门讨债的客户让我明白一切了。原来咏清趁我回家乡时,把我的所有财产转移了,还欠下了约百万的债务。我如五雷轰顶,六音齐鸣,我种下的苦果,终于让自己尝到滋味了。电话响过不停,都是讨债的,我把电话头砸碎了。我想起那幢别墅,那本来是咏清要求我为她买下的,签约那天,慧妍对我说,凡事多一个心眼,别太相信人。我想她是对的,所以没有签下咏清的名字,否则如今连那别墅也不是我的了。
      当我把债项还清后,我已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而且连职业也丢了,公司是不会用那不老实的人的。慧妍似乎明白了一切,似乎又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她没有问,我也没有说。慧妍每天依然去上班,我却每天在街头流离浪荡,我几乎一夜之间失去了几年积累攒下来的财富,这叫我怎么不伤心。有人告诉我,咏清已经出了国了。好,好,好,一切都好,就是我坏!
      倒霉的事情总是不会降临在倒霉人头上,而是降临在倒霉人身边的人身上,他们或许是受倒霉人所累的。目今,那不好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身上了。
      慧妍在路上发生车祸,送进了急诊室抢救。
      我得知消息后,火速赶往医院,却首先遇到一个人拦截,要我交纳住院押金。我告诉他我没有钱。医院居然撂下了慧妍不管,并勒逼我立即把慧妍带走。医院,医院,原来医院是这么一个救人的地方;医生,医生,原来医生是这么一个治病的大夫!我呸!我抱着慧妍回了家,家徒四壁,真的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了。慧妍呀慧妍,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不能在医院里得到救治,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灾难不发生在我身上?我活够了,为什么不选择我?
      慧妍醒转过来了,她冲我淡淡一笑,说:“不要紧的,你放心。”我说:“我对不起你。”她依然笑着说:“不,你是我一生的自豪,是我一生的幸福。”我想想母亲与父亲那叠书信,情真意切,特别是母亲在父亲逝世后写的那些,简直让人魂欲断兮心欲碎。可是我是真的对不起慧妍。慧妍努力睁开重重的眼皮,说:“你一定要振作,为你母亲,为你父亲,为了我。我要告诉你,那份保单在衣柜最底层。”什么保单,我记起来了,是我第一份正式工作时,慧妍为自己投保,受益人却是我的那份保单。“慧妍。”我说不出话了。慧妍断断续续地说:“许多人盼都盼不到这样的日子呢,你还流泪,我一个弱质,能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旁边死去是多么的满足。你希望你能把我的一半骨灰洒下珠江,我想我会化成雨,然后落在你身上的,所以你下雨天时,千万不要打伞呀;然后把我的另一半骨灰洒在家乡那小山冈,那里有我们欢快的笑声、杂乱的脚步,或许我还能当你回家乡时,远远的看着你走过那弯弯的田埂呢。”“不要说了,慧妍,我的心痛啊!”我伤心至极,伏在慧妍身上尽情地流泪。
      李碧华说,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子、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我想,慧妍肯定能化成蝶,在家乡的田野上翩跹起舞。而我,则只能是一只蟋蟀,在凉凉的夜空下独奏一曲曲哀伤的调子,孤独地品尝千年的风霜。
      快近春节,细雨霏霏,紫荆花开一丛丛,如紫色的风暴;木棉花正蓄积着力量,待花开如火,把这阴沉的天空燃得如电般亮。轻快矫捷的燕子在不知不觉间又回到这城市了,它们啁啾调情,你追我逐,只是不知这燕子还是当年的燕子吗?我没有打伞,任雨丝拥抱我的身体。慧妍说她会化为雨丝进入我怀中的。
      陌生的城市,孤独的土地,从今以后,这世上我再没一个亲人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支撑着,上帝在暗角抿嘴张望。口袋里是从保险公司处获得的赔偿。我不再一无所有了,我的财富是妻子用生命换回来的。我失去的事业我要让它们重新回到我身上。妻子给了我东山再起的第一桶金,我一定要努力,振作,再不要犯错。我的妻,慧妍,你会在冥冥中支持我吗?
      
      
      2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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