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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参
“飞度，自那件事后，你有没有和映雪道过歉？”
飞度不置可否。那时候年轻气盛，心比天高，哪就会意识到自己有错？后来明白自己带给她人伤害了，已是过了能道歉的时候。以前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可越是年岁大些，经历的事多些，这种遗憾在心里更是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有些感情，也不是说忘就能忘。
“飞度，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勇敢。”
这么多年，飞度始终走不出那一步。苏萝没有再劝他，感情的事，她也不懂，她给不出建议，也不懂怎么安慰。
“飞度，你是不是很有钱？”苏萝话题转的很快，她不喜欢在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上纠结。她问得再多，除了让飞度暗自伤神，好像什么用也不会有。总有一天，飞度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飞度看着她，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看你吃得好，穿得好，天天过得很滋润，你一定很有钱！你的钱哪里来的？你自己赚得吗？”
“嗯……其实，伏远山宝贝多得是，随便找两样出来，都够我挥霍一阵了。”说这话的时候，飞度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伏远山是大家的，他这么把山里的宝贝拿出来变卖，好像是不太妥当。可他没有苏萝那么高的觉悟，辛辛苦苦的要自己动手赚钱。
“飞度，顾清墨需要很多钱。我做绣件赚的，他嫌少，他给我扔掉了。”
“……”真没看出来，这顾清墨还是一个胆肥的，敢把苏萝的钱扔了。“苏萝，你没有折磨他吧？”
苏萝睨了飞度一眼，那可是她的恩人，她怎么可能折磨他？她可不是一只没分寸的妖。
“苏萝，你是要问我借钱吗？这还真不是我不愿意借，你来顾家用得可是一个逃难孤女的身份，这要是突然有钱了，怎么也说不过去。稍有不慎，可能就暴露身份了。”
钱对于他们妖类来说，还真是身外之物。可苏萝的钱不能来得莫名其妙！
“知道，我心里有数。伏远山的山参是不是值大价钱？”
飞度点了点头，苏萝这是又打上主意了。伏远山哪就只有山参值钱了，伏远山可遍地都是宝。
“真是没想到，我们的家竟是如此的富庶。”
苏萝心中有了主意，她怎么也得让顾清墨和她去一趟伏远山。
一大早，顾清墨又在后院练拳。这是他出门闯荡后，就养成的一个习惯，多少年来，雷打不动。
虽说天气凉爽，可当真这么一套拳练下来，他还是出了一身汗，身子也粘腻的不舒坦。顾清墨又准备脱下衣衫打赤膊，可衣衫刚撩到胳膊处，他看见了苏萝。对，这个人这一次是站在转角处，光明正大的看着她。见他要脱衣衫，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眼睛。当真是———拿她没办法！顾清墨又将脱到一半的衣衫套回去。
“有事吗？”顾清墨一边朝着她走过去，一边问。昨天他叔在饭桌上说了那么些话，直好像要把他和苏萝成亲的事提上日程。真是，他和她什么关系？那是八竿子都还没打上。成亲？想都不要想！
他心里颇为不自在，见到苏萝也有点不好意思。可她却坦坦荡荡，这都赶早的得过来找他了，该不是要说那什么成不成亲的胡话吧？
“别提什么成不成亲的事啊！那都是我叔喝醉酒胡诌的。”还不待苏萝回答，顾清墨赶紧补上一句，他真是怕被她赖上。这家里的人也真是，一个个的都高看她一眼，盼着他将她娶进门，他们肯定是被她的好皮相所迷惑，她哪里就像是能做一个好娘子的人？
这成亲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的，苏萝心里有数。当务之急是要赚钱。
“我们去一趟伏远山好吗？”
我们？她是怎么好意思用我们这个词的？她不知道这个词用在男女之间，总是有那么一点暧昧的味道吗？
“我没时间，我该出去跑货了。”顾清墨一边说，一边往堂屋走去。
“为什么还要出去？你不在家的时候，顾婶很寂寞。”苏萝知道，顾清墨出门在外的时候，方景屏是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他。
顾清墨心下落寞。他又何尝愿意丢下方景屏在家，何况她眼睛还看不见。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日子有多难打发，他猜都猜得到，还有那些明里暗里的委屈。叔一家人都很好，只是除了他的婶子。方景屏从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可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顾清墨突然回过头，认真的看了苏萝一眼。苏萝脸上是实实在在的关切，她对他娘是真的上心。
“谢谢你。”顾清墨发现原来有了苏萝还真是好，起码他出门在外的时候更放心了。
这句谢谢来得猝不及防，苏萝没摸清楚状况。不过顾清墨认真说谢谢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伏远山有山参！”
“那些不知道打哪里传出的传言你也信？就算是真得有，哪就是我们这样的人能遇上的？”顾清墨觉得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挖着山参，那伏远山怕是早就被挖平了。
他居然不信！苏萝没再说话，绕过顾清墨往前面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他刚才话里带着的嘲讽伤到她了？可苏萝什么时候自尊心这么强了？顾清墨看着苏萝窈窕的背影，反复的琢磨自己刚才说的话，也不是很过分啊，怎么苏萝转身就走？
顾清墨就着咸菜喝着红薯粥。苏萝自早上和他提了山参的事后，就再没有同他说过话，一个饭桌上吃饭，却这么冷着脸，怎么也不太自在。苏萝给方景屏碗里夹了一个蒸馍，她们两个有说有笑，亲近的像是一对母女，反而是他顾清墨像一个外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娘……”顾清墨想开口说出门的事。到了大冬天跑货就更是难受了，趁现在多跑几趟，冬天的日子才好过些。
“顾婶，听说那个伏远山的山神很灵验，我想顾大哥带着我去一趟。”苏萝垂下眉眼，“家乡的父老乡亲也不知道逃出来多少？我的父兄姐妹，我希望他们来世能落在好人家，再不用受这些苦楚。”温言软语，诉不尽的是哀愁。
方景屏脸上也有些动容，她又想起了顾清墨的父亲。那时候，她也是信山神的。她一次次的去跪拜，可她的夫君还是没有回来。她能明白苏萝那种殷殷期盼的心情，这一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就想求个来世的安康。
“清墨，你就带着苏姑娘去一趟吧。这个时节，伏远山的景色也是极美的。”
“娘，我要出门跑货了，这……”顾清墨想委婉的拒绝。她苏萝哪就是要拜山神？她是惦记山里的山参。也真是，就不怕荒山野岭的碰上什么妖怪？
“伏远山也不远，这一来一去也耽误不了几天，你也不用忙在这一时。”
顾清墨觉得自从苏萝来了以后，她娘的心就长偏了。亏他刚才还对苏萝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真是不值当。这个苏萝看着胸无城府，没想到打起算盘来，竟是这么地不声不响。他恶狠狠的看着她，人家正夹起一个蒸馍细嚼慢咽。顾清墨心里有气，也拿起一个蒸馍咬得气势汹汹。苏萝，你可别怨我在路途上不照应你。
顾清墨去顾望峥的院子里，拜托他们看顾方景屏几天。
“叔，我要带苏萝去一趟伏远山，就只有拜托婶子照料母亲几天了。”
顾望峥脸上堆着笑，“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你这小子说话忒见外。你只管和苏姑娘去，多游玩几天也无甚关系。”
坐在一旁缝补衣衫的高秋月听见顾清墨说起伏远山，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早就听说伏远山景色秀美，那山上的山神竟是比千门山庙里的大罗神仙还灵验些，只是一直没机会走上这么一趟。”高秋月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了话头。
“婶子，这几天就又要劳烦你了。”顾清墨走上前，往高秋月手里塞了些铜钱。他这婶子只怕是也惦记上伏远山的山参了。
“清墨，你这是作甚？往你婶子手里塞啥呢？叔说过，有我一口饭吃，就不能饿着你娘儿俩，你这是寒碜你叔呢？”顾望峥看见他的小动作，脸上不大好看。都是一家子，非得弄得这么生分。
“就是，你给婶塞钱干嘛呢？”高秋月把接过手的钱又往回塞。
“叔，你也是一大家子需要养，况且清斐还要参加科考，以后用钱的地方自是多。我也盼着他哪天功成名就，沾沾光。”顾清墨话说得很是好听，高秋月一脸的得色，她的儿子自会有出息。
顾清墨走后，高秋月就打开了话匣子。
“当家的，你说他们是不是惦记着你昨天说得山参的事？伏远山要真是有山参，那可值不少钱呢。”
“我昨天说了这么个事？”那酒后说的话，他还真是忘得差不多了。“那只是我听一些山民胡扯的，这经验老到的山里人都不一定能采到呢？你以为山参都长在大路边？”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咧咧！”高秋月嗔怪。“当家的，要不也让清斐去伏远山拜拜山神？明年就要乡试了，拜拜总没错。”
“两个小年轻发展感情呢，你让孩子跟着去干啥？”
“你个半大老头子，这是去外面学了些什么混话？还发展感情，我都跟你过了快二十年了，也没瞅着有啥感情。”
高秋月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山神肯定是要拜，她也不太喜欢有人闷声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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