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同人集

　　伟大航道的湛蓝天空,不真实的蔚蓝色在视线的最遥远处与同样不真实的墨蓝色大海相接.平静的海面令人恍惚地以为回到了遥远的东海.

　　山治舒适地仰躺在甲板上唯他所有的躺椅上,默然地望着空旷海面,深蓝的底色上布满阳光洒下的班驳金光.

　　一阵喧嚣声惹的他回头顾望.餐厅里突然涌出了许多厨师还有客人,纷扰地挤在船栏边翘首以望.

　　山治皱眉,虽然隔着密不透风的人墙,但是他知道了,是那个人.

　　那么多年来,他们在伟大航道上四处漂流,山治明知总有遇上的一天.但是,那个家伙好象是故意躲着他一样,这七年来,居然还是头一次碰上.

　　莫非那傻瓜迷路了?

　　山治站起身.远处的小船还只是一个模糊的黑点.

　　但是甲板上人群的兴致很高.众多的议论不经允许地传进餐厅老板的耳中.什么天下第一剑豪.什么三刀流,海贼王曾经的伙伴.当然,还有刺耳的"嘘"声之后,那群BAGA船员并没放小的音量,跟不了解情况的游客谈起他-----海贼王的另一个伙伴,也是那个斩断鹰眼的黑刀,扬名天下的三刀流剑客的伙伴.

　　伙伴.

　　曾经的伙伴.已经陌生了的字眼.

　　在草帽海贼团解散后就遗忘了的词汇.

　　"这个卓洛很菜嘛!就那么条小破船,连帆都是破烂的!一点都没有第一剑豪的气概,比鹰眼差远了!"一个稚嫩的童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看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山治不禁笑了.

　　童言无忌,这话说的多好啊!那个BAGA路痴,的确一点也没有第一剑豪的风范,或许那家伙只会用剑,就像他,只会做饭.

　　但是,这是在离开路飞以后发现的.之前,不是.

　　*

　　山治走上前去,人群很自觉地分开一条狭缝,让他一直走到船栏前,面对着那个人.他知道,所有平日没大脑的厨师们此刻都在小心地观望.

　　船帆果然是破的.小木舟的船舷刻着战斗和被风暴摧残过的痕迹.

　　仿佛是很久以前,听谁说起过,海贼猎人以前是*着小木舟在海上漂流的.那种事情他相信,但是没亲眼见过.因为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梅利已经存在了.------梅利.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叫出了这个名字.这不是人的名字,而是一条船,是那条把他从东海载走的船的名字.但是,那不是他们最后的一条船.

　　陌生的是船.但是熟悉的是那个人的身影,衣着,以及懒洋洋地枕着手臂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打呼的姿态.

　　可是,他100%确信,现在那个家伙没在睡.

　　"绿藻头."他扬起手,手中是一瓶酒.这才发觉,原来这些年里,他居然也有了喝酒的习惯.

　　小木船上的人,眉毛抖了两下.突然跳起来,手按在刀柄上,甚至还拔出了一截,"臭卷眉,想打架么?"

　　一阵冷场.

　　"不."他清晰地说.扬起手把酒瓶扔给绿头发的剑客.后者接住,有点失落地低头看了眼,随后仰头喝了几口.

　　"喔,谢了."剑客说.

　　"500贝里."说完就后悔了.这口气多像某个认识的人啊.

　　剑客表情也明显地呆滞.

　　"请你吃一顿大餐."山治急忙拙劣地补充.

　　"成交."

　　*

　　恍若许多年前,那个路痴兼酒鬼还是那般专注于美食和好酒.即使厨师走到桌边,也只不过换来他黑眼球冷漠的一瞥.

　　山治下意识地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几个眼圈.虽然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会跑来,但是,作为一名厨师,他不会让任何人饿着肚子离去.

　　"ALLBLUE的深海鳕鱼不错啊!"绿头发的家伙赞赏.好像,以前的某个人是不会对他做的食物表露什么赞美之意的.----哦,对了,他是夸赞鳕鱼,不是说他的厨艺.

　　"那是产自西海的."厨师一本正经地矫正,除了这样的话题,仿佛没什么可以说.

　　剑客的眉毛颤抖了两下,但是意外的恢复平静.山治不打算惹怒他,事实上他不清楚要做什么,或者只是请他吃顿饭,然后送他走.

　　"你迷路了?"他问..

　　"臭卷眉.我没钱给你."

　　"哼."无意中鼻子轻轻的一哼,仅仅是席卷而来的记忆和熟悉的感觉刺激下,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过去的习惯而已.

　　既而,便心知,错了.跟随这个习惯而来的是更多的习惯,但是他还没准备好接受,或者说没打算接受.

　　"要打架吗?"剑客反应果然如记忆中那般,只不过即刻就拿三把刀砍上来,省略了记忆中熟悉的继续的争吵.

　　有些东西太为熟悉,以至于形成条件反射,山治的身体在大脑意识过来之前就作出了反应,伸腿架住了刀,是刀背.

　　不想打下去,按照那种以往的方式.可是卓洛却先收回了刀,一声不吭地坐下继续吃饭.

　　山治在他对面坐下来,好象有些事情需要解决.一些即使再过七年也不会自然地烟消云散的东西.黑色西装袖子下手表的秒针滴答作响,宣告着时间的流逝,几秒钟居然仿若几个世纪般沉重.

　　"娜美的地图画完了?"

　　山治问,感觉到说出那个名字时声带有些干涩.那个原因恐怕不能用常年吸烟带来的伤害来掩饰.

　　"恩.WSP回家了."剑客继续喝酒."据说成了村子里的老师."

　　"哦."

　　*

　　当路飞带了船员追逐梦想时,考虑过路途的艰难和死亡的危险,惟独没有考虑过梦想实现以后怎么办.

　　或者,也简单.像WSP,会回到可雅身边.-----并且因为有那样一个等待他的人,无论路飞会不会成为海贼王,草帽团会不会解散,他都一定会回去,这样的结果是如此地明确.

　　而不明确的是他们,卓洛成为了第一剑豪后怎么办,娜美的地图画完以后怎么办,还有罗宾若是找到了那段历史又会怎样.

　　当然,如果那个带领他们的人还在,也许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那个天生迟钝的家伙大概会拉上所有人继续冒险.不管你原来是不是打算这样做,最后都会被卷进去,随着他在广袤的海域继续丰富惊险的人生.

　　但是.太阳骤然逝落.梦如海市蜃楼般幻灭.

　　没有了凝聚力的团员四下分散,各自找地方抚平伤口.

　　那个时候只有乔巴说,要继续走遍伟大航路,给所有人治病.罗宾消失的突然,但是他们都感觉得到有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离开.

　　本来山治也有地方可以喘息.但是在他回到东海三天后,就被那个养大他的臭老头扫地出门.

　　"滚回你的伟大航路去."

　　那个老头说.以那种掩饰真情的无情方式.但是山治明白了,这句话除了表示他认为山治应该去继续梦想之外,还表示了他的无力.对于失去生活重心的山治,他无力指点.

　　原来,生命在离开东海那个他原以为要付出一生去守护的餐厅后,已经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路飞他们,不仅仅是船员,伙伴,而成为了生命存在的标志,成为生活的全部,生命的本身.

　　那时侯,突然地明白了这些,于是悲由心来.却只能默默起身,在众多属于前半生的朋友视线中漠然离开.

　　伟大航路上,他选择漂流.没有确切要去的地方.就如他们最终找到所谓的ALLBLUE,但是那里却不是厨师的乐土.他不能,把那里变成一个食材的供应地.就如路飞坐上海贼王的宝座后,才发现王座下只有空寂.

　　哪位哲人说,无论梦想实现与否,我们都是失败者,所面对的只有虚无.

　　但是,走在寻梦路上的人,心中期待的只有成功.

　　没有人想过梦想达成之后,或者梦想不再存在会怎么样.

　　*

　　"路飞是维系我们的唯一纽带.当这个联系不在了,我们就会回归各自原位."山治试着解释.

　　"你倒是很清楚那白痴的作用."剑客依旧冷漠.

　　"我是说我不会继续当海贼!"山治终于激动起来.伤口仍旧鲜明滴血.他还没恢复到可以拿调侃的平静的语言来描述那种沉重.

　　"我只是厨师罢了.很久以前就是.从小到大的愿望,本不包括做海贼一项------"

　　"-----如果没有遇到路飞的话."剑客的声音终于放得低沉,不再那般的无所谓."如果没有遇到路飞的话,许多事情会发生,更多事情不会发生------"他啜口酒,沉思着继续,"还记得你为什么离开海上餐厅吗?"

　　"记得."

　　怎么会忘呢?但是却遥远如隔世生命.那时的阳光,那时的海水,那时的伙伴,那时的敌人,那时不够熟悉的路飞他们,那时他准备为了餐厅战斗至死……

　　"那个时候路飞少一个厨师,我被说服了去寻找ALLBLUE------"

　　那个时候路飞踏碎了船的甲板,他说臭老头不是让我去为了船送死.

　　"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鹰眼在海上独木漂流.为着无聊的原因大肆杀戮."绿头发的剑客道,"----我选择为了梦想战死.虽然没有看到你们最后的战斗,但是在离开的时候,我很放心.只要那个家伙在的话,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所以看到你和他一起来,并不觉得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山治开始认真地听,以前这个家伙并没有那么多话.也许那么多年他们都变了.

　　"意外的是你根本没有身为海贼的觉悟.路飞他也明白,在我们的船上,你会随时选择为了保护同伴而去送死."

　　那也是船上其他人会做的.山治本想这么反驳.但是剑客继续说下去.

　　"我们船上的人因为梦想而走在一起,但是你不是.从上船的那刻,就发现你不过是把对餐厅的誓死守护转移到路飞身上......ALLBLUE的破灭,不是导致你一蹶不振的原因."

　　"那么你呢?代替鹰眼四海漂流?"山治毫不客气地反问,刚才这家伙提到鹰眼的时候若有所失,敏锐如他看的清清楚楚.

　　"不是."剑客回答得坦然.让山治有些惊奇.

　　"他已经做到了,不是吗?-----如果路飞还在,也只是四处冒险吧.-----乔巴和罗宾,还有FLK,他们都明白一点,来这个船上的真正原因与那个被叫做梦想的东西无关,之所以会加入那个团队,只是因为喜欢和感动,因为羡慕和留恋环绕在路飞身边的欢乐生活,所以------"

　　"你呢?为什么?"山治打断他,这些他其实都知道,只是在被人如此清晰地说出来时,还难以适应------

　　".......梦想."沉思片刻,剑客继续说,"在路飞救我的命之前,我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说是因为是追逐天下第一的名号也好,说是习惯浪迹天涯也罢.团队里,真正达成梦想而又回复到原来样子的人只有我.而也只有我有资格说,如果路飞还在,那么他也会继续以前的生活.-----在那个团队里,即使你用心守护所有人,但是你不是在追逐梦想的那个.-----空岛上还有去救罗宾,你都可以冲动到拿自己的生命冒险,那只是保护同伴的心,却不是一定要打赢的觉悟......."

　　听着那个一向沉默的人,如此锋锐而坚定地撕开伤口,坦言到过去.山治逐渐开始明白这个路痴了那么多年的家伙突然跑到他的餐厅的原因,那家伙已经恢复到认为自己可以拉从前的伙伴一把了.

　　山治觉得有一阵暖流流经全身.冰冷的指尖也开始恢复暖意.原来听到自己以前的伙伴们安好的消息,不,确切说是看到那个跟他斗了那么多年的笨蛋也恢复如初,是如此的欣慰.

　　许多往事被翻出来,伤口撕开,但是只有瞬间的疼痛.这是他未想到的.也许只是因为有伙伴陪着.因为-----那么多年过去,曾经的伙伴仍旧心意相通.

　　"还有吗?你要说的?"山治假装冷漠地瞧着他,缓缓吐出一口烟.

　　"如果路飞还在的话,你认为他到你这里会做什么?"剑客问.

　　"至少不会婆婆妈妈地说教!"山治嘲笑.看着绿头发的家伙脸色越来越阴沉.他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些事情.

　　"谢谢."

　　剑客的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罗杰死后多少年,红发开始打天下?"

　　"十年."

　　"那么至少我少用了三年.----你说大家都回到以往的生活中,继续自己的生命.可是,如果像你说的.我的梦想不是ALLBLUE,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不可能忘记,那么我就必须选择以全新的方式继续......."

　　"怎样?"

　　山治无奈地摇摇头."之前的七年都没有想好.但是就在刚才你愚蠢的担心中,我开始坦然.有一些东西曾经把我们这些毫不相同的人串联在一起.我本以为在连接的绳子断掉以后,我们的路就会彼此相离.但是,直到七年后一个笨蛋站在我面前,说出那些我在梦里会听到的话......"卓洛脸上的神情开始不自然,于是山治飞快地说下去,"但是,那个笨蛋连自己解决了麻烦都还不知道!"

　　"你说什么?"剑客大怒.

　　"欢迎光临海上餐厅.之前,和以后都一样.------这是我选择的方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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