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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ppy love(2)
可能是小时候养成的毛病,写字只用铅笔,除了考试。用一用铅笔就秃了,得不厌其烦的削铅笔,手上糊成一片的灰色印记也让人烦恼,还有一个星期要清洗一次文具袋。可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原因只有一个:错误或者不想要的内容,总能被轻易擦掉,并填补上想要的东西,得出的结果就能整齐而接近完满。
最近总是犯迷糊,找不见橡皮,两三天就要买一块新的,我买过的橡皮有各种形状和气味,西瓜状,大象状,粉色桃心状,甚至是上面印了一坨大便的,反正风格千变万化。有时刚买了新的,就在兜里掏到了旧的,还有一些在地上被碾成一块黑不溜秋的小石头。
宫城对此给我取了外号“丢丢”。我曾很不耐烦的叫他闭嘴,他却说这是对我的爱称。“丢丢,丢丢。”他叫我的时候,眨巴着眼睛,棉絮一样浓密的睫毛显得温情而缱绻。后来我再也没买过橡皮,随手就拿宫城的用。把他的也弄丢之后,他会及时买新的放在他的铅笔盒里等我去拿。我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爱称,渐渐的也心花怒放起来。
小时候我们是邻居,现在变成同桌,如果我们之间有一条隐形的线牵引彼此,那这条线的力量为什么时强时弱呢。他有时候会没来由的揪我的脸玩,掐住我的脸颊尽可能的旋转,我哭着拿课本砸他,追着他满教室跑,并不再和他说话。第二天早上我的抽屉里就会出现一包怡口莲,上面贴一张便条纸:丢丢,原谅我吧。
这无异于打一棍子给颗枣。那层糖纸被剥开的时候脆生生的响,甜腻的味道灌进心里,整个人都温暖愉悦起来。我忍不住原谅他,尽管我的脸还有淤青,而原谅的方式就是打开他的文具盒拿橡皮用。
他热爱球类运动,数学也是极好的。我常常在数学问题上向他求助,他不假思索的开始帮我分析,我的眼睛很自然的从课本渐渐转移到他脸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光是眉眼之间的英气已经足够让人沉迷。如果再用“秀色可餐”这个词造句,我一定要说:“宫城是世界上最秀色可餐的男人。”我一边看他,一边暗暗的克制,否则很可能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一把。
“喂,你听懂没?”他问我。我表情无辜的摇了摇头。他叹气:“我的一腔热血啊!”然后他又开始噼里啪啦的给我讲解起来。
这个冬天冷的有点过分,下课出去上了个厕所就浑身冰冷的回来了,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好久都没缓过来。宫城递了张小纸条给我:你怎么了?我的手已经抖的写不出字。只能小声说:“我特别冷。”
“把手给我。”他说。
“啥?”我明明听的很清楚,却还是要确认一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拉起我的左手放在他的腿上,然后用他的双手覆盖住。那一瞬间,我触碰到他的热量,如此突兀而又荣耀,我的手像在小火炉里温温吞吞的燃烧起来。心里暖的化成一片。我突然不再讨厌冬天了。
“你们俩在干什么!”老师对我们吼了一声。我迅速的抽出自己的手,与此同时我听见宫城不耐烦的声音:“关你什么事!”
老师的脸立刻僵掉了。有那么几秒钟,教室安静的几乎只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有的人在等着看好戏,有的人不知如何收场,所以都在僵持。我在桌子下面悄悄拉了一下宫城的袖子。老师敛住不知所措的表情,强硬的问:“你再说一遍!”
“关—你—什—么—事。”宫城用极具挑衅的语气,缓慢的重复了这句话。我的头一阵眩晕,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的跳动。
老师的表情跟她的套装一样僵硬和苍白。“你给我滚出去!”老师都快哭了,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他性格里让我恐惧的东西。他拉起我的手,把我拽出了教室,也拽出了学校。
他带我去了附近的地下超市,有暖暖的空调,空荡荡的塑料椅子。他买了一杯热果珍放在我手里。这个时间没有什么人,摆放的满满的货架显得寂寥,导购和收银员们也都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我觉得我们做了一件糟糕的事。“你不该这样。”我说。他坐在我旁边,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脾气不好。”
这下该怎么办呢。我们引起了轰动,也伤害了老师,这本是可以轻松化解的。“你现在好点没?”他揉揉我的头发。他似乎只关心这个。我点点头,心里很不安。
“好啦好啦。等下我回去跟老师道歉好了吧?”他并不诚恳的说。我没理他。我们并肩坐了很久,手里那杯饮料我没喝,全当暖手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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