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r

　　我回到寝室的时候，莘还未睡。屋子内未开灯，只有电视屏幕一闪一闪的微弱彩光。电视声开得很小，基本上听不见，就像无声的电影。莘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屏幕发呆。屏幕里播放着莘最不爱看的肥皂剧。
　　听到门开的声音，莘立马转过头。双眸在彩光的照射下，一片艳丽。
　　我满是心疼。
　　将门关上，走过去，坐在莘的旁边，拉过他的手，用略责备的语气说：“怎么回事，还没睡？”
　　“少爷，”莘淡淡一笑，“你回来啦。欢迎回来。”
　　我眸光闪了闪，轻轻“嗯”了一声，轻叹说：“好了，去睡吧，很晚了。”我扫了一眼挂在电视机上方的时钟：三点。
　　都这么晚了啊。
　　“恩。”
　　我拉着他起身，“你先睡，我要先洗个澡。诶，别再说什么等我一起睡的傻话了，快去睡觉，不然我生气了。”
　　莘笑。我捏捏他的脸蛋，把他推进卧室。“早点睡！等会我会来检查的，要是发现你还没睡，哼哼。”
　　“知道啦，少爷。”莘眉眼盈盈，“晚安。”
　　“恩。”我看着他将房门关上，才转身离开。将电视机关掉，开了一盏橙黄色的小灯。将湿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回房间拿了套自己的睡衣。
　　氤氲的热气，飘忽的像雾气。热水有些烫，洒落在皮肤上却刚刚好。原本压抑下的困倦在冲刷下渐渐回归。好想睡觉。
　　头都没什么心情洗了。可是湿湿的，很不舒服，就这样睡的话，还很容易感冒。
　　我强打起精神，洗完发，便立马盘起，擦干身，离开这热气氤氲的浴室。再呆下去，我觉得我会脑溢血。
　　出来的时候，看见静置在那盏小灯边的杯子，杯子里冒着氤氲的热气，在橙黄的光线下，格外清晰。
　　双眸微微闪了闪，闻到我所熟悉的茉莉花香，笑了。

　　我硬是睡到上午十点才依依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莘为我留了早餐上学去了。阳台上挂着的那套睡衣，随风轻轻摆动着。
　　虽然那件睡衣是羊毛制，穿着舒服，价值不菲；但我想宫城世家的幺子应该不会在意这件衣服。不过，总得有个理由不是？
　　将衣服塞进一个布袋（蓝色帆布制，在平民超市买东西送的）里，然后开始为自己乔装打扮。我看着镜子里再次闪亮登场的苏小飞，颇满意的拔弄了一下有些乱翘的假发。
　　不过嘛，我是下午三点钟才出门的。原因，是为了等莘帮我拿来一张地图。手握地图，我终于有了不用再迷路了的欣慰感。
　　今天，当然是照常逃课。反正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我屁颠屁颠的提着东西，走在前往巨蟹宫的路上。

　　莘真的是个好助手，弄到的地图详细的让人汗颜啊。我照着地图，很快的找到了巨蟹宫。如昨天一样没有人守卫。就是不知道欄在不在了。
　　我轻快的登上楼梯，来到五楼。是哪间房呢？
　　我向前迈出一步，但脚还在半空中。我眼前的景色兀的就变了。
　　右脸颊传来瘙痒的阵阵微风——很轻很轻。
　　唔——
　　我一脸撞在一个物体上。
　　触感，很柔软。
　　我愣愣的抬起头。一眼陷进浅浅的湖泊里。
　　很美。
　　很美的双眸。
　　很美的颜色。
　　正呆然间，感到头上什么东西掉落，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头长发纷飞，迷离了我的视线。

　　第十七章
　　飞扬的发丝，遮掩不住我面上淡淡的惊慌——我醒悟过来，立马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一扫，看见他右手拿着黑色假发，才知刚才并不是因为我仰头假发坠落，而是因为……
　　他怎么会知道？
　　脑海里火光之间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悄无声息。难道自那之后，他跟踪我？
　　心里百转千回，我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眸平静带点警惕的看着他。
　　一时间，双方静立，相对无言。
　　我流转着视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上次因为雷雨天气，看得总是有些恍惚不真切。而这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我发现，依然很淡很飘渺——这个人的存在感。
　　他给予人的感觉，从总体用一个字形容的话：淡。
　　他的眼眸，是水色的淡。
　　淡粉的唇。
　　淡色的肤。
　　淡色的白发。
　　连眉，也是淡淡的似一尾水痕。
　　他身上白色的休闲服，反而成为了艳丽的颜色。
　　他身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淡。
　　却淡得非常的诡谲。
　　那种不容许人忽视的飘渺淡若的存在感。
　　明明是相对的矛盾，却无法再找出另外的词藻和描述。
　　就如同武侠高手相对过招时，偶尔一时的意念之动、细微之作往往会成为下一局势的变化，期间的变化无常就如同这个人的存在感。细微之处往往决定成败，而这个人，当你发现时，淡薄的存在感已然压得你喘不过气。
　　一个想法在我脑海里飘荡，我十分肯定我的直觉。
　　这个人，很危险。
　　我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微微恍恍。
　　“怎么，看够了么？”轻轻的疑惑。轻轻的声音。却清晰地飘进我的耳朵，让我突然有些无从适应。
　　明明就是普通的在问问题，为什么，我却感到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是错觉？亦是我多心？
　　不！
　　眼神有些慌乱的转移，掠过他的瞳，发现里面多了一丝促狭。
　　没由来的，我有些微愠。
　　双眸却冷了下去。我恢复原有的从容，并且多了份冷冰。
　　“你……”
　　你到底要干嘛！？
　　可惜，我还没问出口。
　　太快了。
　　快得我还来不及反应。
　　快得让我手足无措。
　　“唔……”
　　我睁大眼睛，眸里是那靠近的面容，戴着的眼镜被人拿掉了。他淡淡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却意外的……很舒服。
　　唔……
　　真是，……荒唐了。
　　更荒唐的是我的意识竟然开始飘忽，渐渐有些不能自己。
　　他的舌灵巧的撬开我的齿，溜了进来。谙练的寻找我口腔中的敏感，轻滑辗转。我生涩的回避着，想将异物赶走，却每每被他缠绕，更加无法自拔。
　　身体渐渐无力，随之而来的酥麻感让我无从适应。手颤抖着伸出想推开他，却只是紧紧握住他的臂膀，没了下步动作。
　　只是一个吻。
　　只是一个吻而已！
　　意识恍惚的，他离开我的唇。拂过我的耳际，轻轻的说着什么。我被动的听着。他的声音在我耳际，有淡淡的呼吸扫过我敏感的耳廓，却是那样飘渺不真切。
　　待我完全清醒时，只剩下我一个人。静静的走廊，刚刚的一切似是梦。
　　我瞥过在地上的假发和眼镜，弯起身捡起，戴好。转身，看了一眼四周，回宿舍。

　　可以说是落荒而逃，我就这么回来了。
　　“少爷，你回来啦？”莘从厨房里探出身来，问我。
　　“是啊。”我笑笑，不知为何有些敷衍的心虚，“你没出去？”
　　“出去？去哪里？”
　　“不和莫非天……”
　　莘微微蹙眉，说：“少爷，你早上问过了。我说了今天不出去啊。”
　　“是吗……哦，那没事。”我转身打算进房间玩电脑。
　　“少爷。”
　　“恩？”我回过头。
　　“做了点瘦肉粥，要来点么？”
　　“诶？还没到晚饭时间吧？”
　　“恩。家里没什么零食，我怕少爷你会饿嘛。”莘露出一个微笑。
　　我看着他的微笑，没有多想，点点头说：“好啊，那你给我盛一碗来吧。”

　　莘做的皮蛋瘦肉粥可是很合我口味的，我不由得吃了两碗。吃饱后，我为自己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呡了一口茉莉花茶，突的忆起那人走之前说的话——
　　“霜。我的名字叫霜。”

　　昏暗的房间，光线只能从深色的窗帘勉强透进来，还被镀上了一层暗黄色的浮尘。豪华的大床上，被迫剧烈摇动着，却并没有难听的“咯吱”声。
　　断断续续隐忍着，夹带着痛苦和快乐的呻吟。
　　“你，刚刚，说什么?”完事后，十夜静静的坐在床上，一只脚曲起，丝毫不在意自己裸露在空气当中。
　　瘫软在床上歇气的人，有着过于浅淡的发，正被汗乖巧的粘连在纤细的脖颈上。凌乱的刘海微遮住了他的眼睛。“你……还是那样讨厌，跟你那难看的发色一样。”
　　十夜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将手伸到那纤细的脖颈前，看似随意的将湿发抚到一边。似乎很享受这个动作，某人下意识如同猫咪一样微缩了一下。
　　“唔……”
　　十夜收回手，冷冷的问：“我不想问第三遍。”漂亮的异色魔瞳闪着冷艳的光。
　　床上的人却一点也不害怕，浅浅的音调里带着淡淡的戏谑说：“十夜大少爷的耳朵难不成是聋子，我已经很清楚的——说了一遍哦~”上扬的尾音，明明是撒娇的语气，却带着冷冽的寒冻，同样冷冷的在警告对方。
　　“一只小猫?!”十夜丝毫不为所动，“你感兴趣的东西，我也很好奇呢。霜。”
　　“真绝情啊。”直立起上半身，水色的眸子对视着异色的双眸，“一点‘吃醋’也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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