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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消香断有谁怜
“咳…咳……”果不其然,第二天我果真的风寒了,咳个不停。
我倦倚窗前,眼前的景色幻成一片模糊,无力,无力,仍是无力。岁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瞬,即逝。
我可以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可是,五年的情,如何能轻易放下?朝朝暮暮的期盼,如何能舍下?情这一字太磨人,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如何能辩得清?原来,情殇,是如此痛,是如斯寂寞。此时的我,心中空空如也。现在才发现,失了情,失了心,竟无事可做,心中似有一堵墙,堵住了我所有的思绪。
杯小可容月,情长难挽风……
申时已过,酉时未到。晁飒孺已站于门前。“今日过早了些。”我望着眼前的男子,淡淡的说道。
从册后的那天起,我与他,是真正的相敬如冰,我一直试着远离他。
“恩,的确过早了些,裳儿可知为何?”雅如莲般的他步入我身旁坐下。他不等我回答,继续说道:“今日,皇上以通番卖国之罪除外戚,定于明日午时处决。”
除外戚,祖父早已入土,大伯早殇,如今天华得势的外戚就只有……只有——爹。
“不会的。”我的双手依稀颤抖,早该想到的,姑姑做得太过,赵衍又怎么会无动于衷?自古以来,外戚都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爹还是三公之一的太尉,手握二十万兵力。赵衍又怎会放过爹?我早说过的,不可久居高位,姑姑偏不听,爹却执意帮姑姑。
“太后已被禁足,皇后无实权,朝中大部分官员明哲保身,况且卉氏在朝堂之上的人已所剩无几。剩下的皆是隔岸观火。”晁飒孺盯着我,笑道,“裳儿,你说该怎么办呢?”
隔岸观火说的是他自己罢!
“不求我吗?”他邪魅一笑。
“有用吗?”我冷笑。爹死了,对他有益无害,他又怎会趟这趟浑水。“况且你会吗?”
“无用,我也不会。”他悠然起身,望着我,微笑,“但你求不求是一回事,我救不救又是另一回事,给自己些希望不好吗?”
“呵呵,我从不做无用功,没有结果的希望我不需要。”这回或许是真的完了,爹爹,我该如何救你呢?“我能去见他吗?最后一面。”
“你这是在求我?”
“又不是只有丞相才能进天牢。”我有先帝御赐的金牌,区区一个天牢,怎么进不了,只是不知这先帝金牌现在管不管用。
“那你打算去找谁?”他靠近我,“杜濬谙吗?还是……”
我的心跳顿时加速,第一次,他在我面前提到杜濬谙,第一次,他质问我。总感觉,他今日特别奇怪,对了,也是,爹若死了,晁飒孺与卉氏便失了利益牵绊,那我也没什么作用了。
这样想,我的心舒畅了许多,随口道:“我和他没关系,就算有关系,就算我去找他,也不关你的事。”
“你是我晁飒孺的妻子,你说关不关我的事。”随即,他抓起我的手,向外走去。
“干什么?”
“不是你要见你爹的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没,没有。”
天牢重地,戒备森严,一砖一瓦,皆用铁石所致探查军队,一批换着一批,别说是人了,就是苍蝇也不曾飞出去过。
眼前的天牢,不知已开了第几扇牢门了。
“到了。”最后一道牢门打开时,我清楚的看到了草堆里躺着个模糊的身影,艳红的血染满了破烂不堪的囚衣,全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晁夫人尽量快些,若被上头知晓了,小的们可就难混了。”随后牢头离去。
“爹——”我轻唤道,泪水不争气的往下落,我欲伸手扶住爹,单凭我微薄的力气终撑不住。爹又重重倒在了草堆中,鲜红的血蔓延开来,染红了地上每一株草,每一寸土。我的视线再一次模糊了,“爹……对不起……”我捂住嘴,话语变得哽咽。
地上的爹支起身,摆了摆手道:“无妨,玘儿,苦了你了,爹未曾做到答允你娘的事未曾让你幸福,你……怪爹吗?”
“不,只要爹好就好了,女儿明白,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女儿好,再者,晁相……对我很好。”
“玘儿,你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一个劲地摇头:“爹,你不要死,玘儿会听话的,爹不要离开我好吗?”
“玘儿,爹最后求你一件事好吗?”
“恩,爹你说,无论是一百件,一千件玘儿都答应。”我望着眼前的爹,满眼疲惫。
“帮你姑姑……是爹欠了她啊。这一次,我卉氏全族性命不保,但除了你,只因你是赵衍目前还不能与晁飒孺反目。”
“爹,你太高估玘儿了,我仅是个女子。”我与晁飒孺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这种人,怎会为我而放弃眼前的利益,毕竟爹已……
“玘儿,爹不用你光复卉氏,只要你在必要的时候帮你姑姑一把便够了,记住,保你姑姑,毕竟是我欠她的。”
“爹,您的命还不够还吗?爹,姑姑已被禁足了,蓁姐姐亦无权,朝中卉氏已所剩无几,如何……如何……”
“着你不必担心,赵衍不敢怎么样,不到两日,他定会解禁,定会……”
“为什么?就为了姑姑的野心就牺牲了那么多,爹,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这样,这么大的牺牲值得吗?”我的泪在不禁意间又落了下来,到底欠了她什么呀?要这样偿还,凭什么姑姑高枕无忧,而砍头的是爹?
“你不必问了,以后你终会知道的,我卉氏暗部遍通全国,只是这些年被消灭了一部分,但还是能帮你的,玘儿,你要记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有时候你亲眼见到的也并非是真的。”没有过长的语言,一字一句便像决别诗深刻我心梢。随后,爹闭眼凝神,一挥衣袖,示意我可离去。
噬心之痛,便是如斯滋味吧。眼见亲人即将离去,却无法可施。不是没想过劫狱,是因为太了解爹的性格,爹那儒雅的外表下却透着一份坚毅,爹是宁死也不会逃的。“爹。”我眼含弥沙,双漆跪地,扣了三个响头,“爹可有恨过裳儿?”若非我,或许爹和娘会很幸福的吧。
“你娘身子很弱,当初她求我宁死也要保下你,那是你娘第一次求我,亦是最后一次,你是我与卿儿的骨肉,我怎会恨?伴着你一日日成长,我竟恍惚了,仿佛认为是卿儿复活,你有着你娘的才华和绝色,可你与你娘终是不同的,,你始终流着卉家的血,流传着卉氏执着与傲气,你甚像你姑姑,你娘温柔,似扶风弱柳……哎,爹终是未达到你娘所求,爹愧对你娘啊!”
“爹……”欲语泪先流……
“罢了,罢了,爹不逼你了,全按你的意愿吧,若她败了,你便尽力保她一命吧,这是我们卉家欠她的。”
“爹,我答应你,我帮姑姑。”我抿唇,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擦干眼泪,要学会坚强,学会独立,以后爹不在,你便要好好照顾自己。”爹拂过我脸上的泪渍,一丝微凉沁入皮肤,粘稠的几滴血滴留在了我的脸颊。我的泪流得更凶猛了,我的泪与爹的血凝结在了一起,顿时炽热无比。
“可是,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爹死,没办法……”我已失去娘了,怎么能再失去爹,我还想与爹在暮年之时隐居。
“玘儿……明日处斩你便不要来了吧,如此血腥,你还是不要看了为何爹说的如此风轻云淡,看的我一阵心疼。我又怎么不去,他是爹,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爹爹啊。
“爹,我不是怕,而是……”我的声音越发哽咽,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眼前已一片朦胧,“可是……可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爹即将死去,而无动于衷。我没有办法知道爹明日将死,自己却安然自若,什么都做不了……我……爹以前说过,等到暮年……要辞官,与裳儿归隐……过着一茗一书一卷宗的生活……为何,现在要食言……为何,爹要死,这不是真的,爹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爹突然一伸手,快得连我都没注意到他已点了我的睡穴,身体顿时软了下去,失去了知觉,只是听到爹迷迷糊糊的话,“爹……舍……记住……好好活下去……”
无止尽的黑暗萦绕在我周边,
我从不曾看清,
彼岸,何人痴,何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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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拿录取书了,不能更新了。
今天就勤快一点,更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