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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遗失之美好(上)
当当死了。
丁丁自梦中醒来,再一次正视现实。他缩成一团,痛得咬牙切齿。
“当当……”
卡卡芬尼搂着他的肩膀,将他紧紧圈在自己的怀中。
而A国的众人尚沉沦在时空的隧道中,翻阅着自己曾有的和平美好的时光,有的人禁不住微笑起来,有的人则面色凝重。
卡卡芬尼附在丁丁耳边:“很痛苦吗?”
丁丁并不知道这样窒息的感受名叫痛苦。他只是呆怔地望着那悬在兵刃上的当当的尸体,本能地咬破了下唇,鲜血和着泪水,在脸上纵横。
卡卡芬尼:“你有多痛,我就让他们多痛。”
丁丁望着她,通红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
卡卡芬尼没有多说什么。
她踩着脚底下积成的一小块血泊,看到日光下倒映着的自己苍白的脸。呵,曾几何时,不知忧虑为何物的她竟也有了这样心事重重的一面。而她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在上官非不甚清晰的低吼声中,轻轻地,割开了自己的右脸。
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汹涌的,疯狂的,难以遏制的,顺着割开的伤口,蓬勃地自体内宣泄而出。
她的眼睛开始变得通红,不同于丁丁的,是种濒临爆炸的红。
周遭的A国国民紧跟着惶恐,不知怎样的景象被强制植入了他们的脑海。喧闹的人群一下子肃静。他们捂着心口,痉挛着,抽搐着,而后,随着轻微的一阵抽泣声,在整片A国繁华之极的富人区的土地上,猛然引爆了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哭声。
为死去的人,为失去亲人的家属。
为这片枯萎了的土地。
为这不公平而屈辱的人生。
叮的一声,紫烟手里的沙漏倏地破裂了。
细细的玻璃渣子慢慢地沿着他的指缝流淌到地上。
他望着掌心一颗颗冒出来的小血珠,抬头看向卡卡芬尼,蓦然一笑:“你这样做,同魔族有什么区别?魔族不过是引导人类走向情感的极端,而你呢,卡卡芬尼,你甚至在□□他们的思想,逼迫他们去体验本不该属于他们的痛苦。”
卡卡芬尼正要开口,上官非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侧。
他轻轻地用指腹抵住她的唇,揽着她,以免她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够了。”
他用法术简单封住了她脸上和手腕上的伤口。
丁丁害怕地往卡卡芬尼的怀里钻,因为血一旦止住,面前的人们都逐渐开始恢复。他们彼此摸着潮湿的脸颊,纷纷愕然:这样痛哭流涕的感觉似乎从未经历过。
高贵的人们开始沉思:是否真的应当这样做?自己小小的甚至已然有些麻木的骄傲,却要依靠别人这样的痛苦获取?
而被划分为贫贱一族的人则开始反省: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他们既不懒惰也不贪婪,为何要忍受他人的歧视与苛责,甚至被当做牲口一样,被驱逐到国土的边境,过着衣不蔽体黄土狂沙的日子。
黑羽与白夕站在一边,白夕死死地盯着紫烟另一只手里的青藤玉树,眼睛快跳出火来。
紫烟注意到了,笑:“来抢啊?”他像一个嚣张得逞的大孩子,冲她扮鬼脸道。
白夕几欲冲过去,撕裂他绝美的笑容,但在数次的深呼吸之后,她选择了按兵不动。
上官非搂着卡卡芬尼和丁丁,淡淡道:“紫烟,你今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里的。把剩下的晶石交出来吧。”
沙加拍手,笑弯了眼:“魔王大人,我们以多欺少了哦?”
紫烟冷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吗?好歹,我也有青藤玉树‘先知’的能力,怎会这样轻易掉入别人的包围中?”
卡卡芬尼虚弱地张开眼,浓重的血腥的红在眼中慢慢化开,变作一团浑浊的绿。
黑羽安静地观望了她好一会,这才别开眼,望向紫烟:“‘先知’的能力来源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它不可能优于冥界的始祖。你承认吧,你根本无法预料卡卡芬尼的作为,不然,你也不会信誓旦旦地要同我打这个必输的赌注。”
闻言,卡卡芬尼脸色一僵。她抬眼,迷惑地问上官非:“上官非,他说的什么意思?”
上官非温柔地揉了揉她的眼睛,安抚道:“同你无关。之后的事,都不会再和你扯上关系了。”
虚脱了的卡卡芬尼累极,眼皮一倦,倒入上官非的怀里睡着了。
黑羽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上官非望向他:“集齐了七枚晶石,把天补完,我就带卡卡芬尼离开。永不踏足冥界。”
黑羽蹙眉:“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上官非面无表情:“我只是不能再忍受她被人肆意利用。”
黑羽:“每个人生来都有价值。”
上官非点头:“是。正因为这样,有价值的人就该多为自己活一点。”
黑羽沉默地看了他们一会,道:“她是个比白夕更大的麻烦。”
上官非轻笑,目光戏谑地扫过白夕平静的脸:“是吗?我不觉得。”
黑羽:“白夕无知,好歹她也无能。而卡卡芬尼她不仅不无知,而且还潜力巨大。她未必清楚自己的能力,我不相信她能控制好自己。”
白夕还是一脸平静。平静得沙加用一种看那美克星人的表情打量她。
上官非一笑:“她不需要你的相信。过去我太愚忠,害她受了很多伤,以后不会了。”
黑羽冷笑:“你是难得看到有个女人肯为自己流血,感动得丧失理智了吧?”
上官非定定地望着他。
“是,我是。我无法理解你和白夕这种办家家似的爱情,沙加管这种情感叫归宿,我不懂。我只是个缺乏人际交流的木讷男人,原本我以为我会痴迷过去的白夕一生一世不可自拔,现在我后悔了,有人肯为我流泪,甚至伤害自己,于是我被感动了,就这样简单。”
不等收服紫烟,上官非带着卡卡芬尼不告而别。
沙加傻了半天才回过神,冲着他的背影吹了记口哨。
白夕也追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出神。
“沙加,卡卡芬尼真的是她的转世吗?”
沙加沉重地叹息。
“我也希望不是。自从冥界的天空出现异相,冥王就害怕这一天的来临,所以早早地把自己的儿子放养人界,原本是想避难,想不到却偏偏害死了他。后来你的青藤玉树遗失了,而冥界的大长老纷纷借着战争出现,冥王更加确信了这个事实。”
白夕费了好大的功夫消化了这段话:“你是说,冥王早知她是冥界创造者的转世?”
沙加笑:“冥王殿下有些做法是不得人心。但他毕竟是冥界的主人,他身上同样有着始祖的血液,难道一点一丝的感应都不该有吗?”
白夕耸肩,压根无视了面前的紫烟:“我很头疼啊,我鄙视了他好多年,忽然间你要让我相信他是一个英明有远见的领导人,太困难了啊。”
而紫烟却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出了某些意味。
他难免惊奇:“你们难道不欢迎自己的始祖转世吗?”没道理啊,魔王殿尊那么惧怕的强大的冥界始祖的转世,那个传说中能够一笑叫天地为之变色的可怖女人,竟然被这群鬼司所排斥?
白夕挑眉:“这很难理解吗?”
紫烟点头。
白夕无语:“我打个比方,你希望每天给一块活化石差使吗?”
沙加咳嗽了声:“白夕你这个比方不恰当啊……”
白夕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一个活了几百个世纪的老巫婆来指派我!”
沙加剧烈地咳嗽,笑得趴到在了地上。
紫烟皱眉:“我不能太相信你们,所以不会交出晶石。”
黑羽提起剑,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白夕留在原地。
沙加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她身边,低声:“不去帮忙?”
“他抛弃我。”白夕难解地望着那一黑一白两个打作一团的人影,“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他都不该抛弃我。”
沙加忍不住替黑羽说话道:“平时就是他太宠你了,弄得你什么都不会,白夕白夕,整一小白。你看看,托了他抛弃你这几十天的福,你变得多能干啊,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似的。”
白夕咬咬唇:“我情愿继续小白。”
相思难熬。
有多难熬,难到人情愿蠢到无可救药也不乐意去忍受一分一毫。
沙加唏嘘:“你这样,太辜负黑羽的苦心了。”
白夕直接给了他一脚:“圣诞老人,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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