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景(GL)

作者:独孤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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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遇小篱,云胡不喜


      林间火光,松木燃有淡香,一锅水在支架烧得正要开了,白衣的男人将姜片放了进去。
      姜片在水里上下翻滚,混着辛辣味道立刻随着风飘远,在氤氲的烟雾里,男人低低叹了一声,道:“既然先回来,就出来吧!小篱大概要哭好一会儿了。”
      他的话音落下很长的时间,才听到林间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白叔,有烟抽吗?”
      小北出现了,离他老远,并靠着一颗大树没骨头似的坐下,长发掩住那张清秀的脸庞,不用看也知道那张脸上不会有什么好表情。
      见他不答,小北居然在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包水浸湿了烟来,他拧眉,总算明白为什么梧桐走前丢下半包没有抽完的烟给他。
      他站起身子,走到小北身边,将烟递到她手上。
      小北没有抬头,打了响指,火焰由指头冒出,袅袅烟雾飘散,他低声对小北道:“不要哭了,你没错,小篱也没有错!”

      “那错的是谁……”
      终于听到小北说话了。
      他低头,迎上一双怆然的眸子……那眸光有苦有悲,说不出道不明的伤!
      “小北……苦了你了……”
      他此时也无语了。
      “白叔,我就真的不能碰小篱吗?”
      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他心有不忍,但是有些事不是不说就代表它不存在。
      他缓缓的坐到了小北身旁,轻道:“小北,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回答过你。”
      只要小北要了谁,千重咒就附上小北认定的那个人身上。小北不能碰自己心爱的人,甚至连句喜欢你,也最好少说!”
      “呵……是啊!早说过,十几年前就说过了。”欧阳北笑了,伸手抓抓头发,喃喃道:“白叔,我明白!”

      就是因为都明白,才会这么辛苦!
      他微喟,像小北这样的个性,早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他天条礼法全然不顾,可这孩子忍了,对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半个字都不说,那样深深的眷爱却注定只能守在心爱的人身旁……太在意了,所以才忍。
      忍到现在的结果,却是忍无可忍了。
      想到刚才那一幕,他都不知道自己阻止,是做对了还做错了。
      小篱一定愿意和小北一起吧!
      但小北清醒之后,一定会怪自己害了小篱。那样的结果……要怪就怪他做父亲的自私吧!不想女儿太早的离开人世。
      话说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小篱,一个小北。

      无论谁伤了,他都舍不得……如果有办法就好了,他不用看着小北这么挣扎,小篱这么痛苦。两个孩子都心思通透不得了的人,都为对方着想,宁愿自己苦着!

      “白叔,我曾想过……就待到妖盟一辈子不回来了。离小篱远远的,再也不见,只是一想到小篱见不到我,会焦急生气成什么样子,我就不敢躲着一辈子不见了。说实在的,我好没用。居然这样就……”
      眼泪成串的掉下来了,按熄了烟头,她后背靠在树上,脸庞晶亮一片……而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怔怔看着一个方向,远处某棵树下,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角,因为小北的话而抖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还在闭目无声流泪的小北,再看那片衣角,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站起身子,他走到水滚了又滚的锅边,舀起两碗姜汤放下……他真希望这碗里不是普普通通的姜汤,而是孟婆汤……一碗前尘尽释,两碗前缘尽了,三碗忘情无爱,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治好因为情而在心上留下的伤。

      “爸,我回来了。冷死了!”
      “哦!回来了,喝点汤吧!”
      “喔,爸,臭家伙怎么死那么远!”
      “小北,她还在运功调息吧!”
      “原来如此!……喂!臭家伙,你好了没,再没好,我一个把汤喝完的啊!”

      凝视着小篱没有丝毫异样的神情,他低头……无言,小篱穿着他的白色外套好像大很多……小篱还是披着小北的衣服合身些!做人父母的,看着女儿欢欢喜喜的长大,像春水一样流走,心底多少是不舍。
      不过闺女长大了,总要跟人走的。只要那个人能好好照顾自家闺女,而闺女又觉得幸福就行了。
      小女儿家的事,他再也不管了!见闺女强撑,他真不好说破,总之他这个做父亲的,该撒手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小北抬头咧嘴笑了,晃着膀子吊了啷当过来,模样也像无事,道:“呵!给我留一口啊!”
      “咳!柴不够了,我去捡些柴!”他轻咳一声,借故走开,这两孩子该是有话要说吧!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走前看了那两孩子一眼,都是好好,不过愈是这样,愈难办吧!都不打算好好谈吗?
      他微叹一声,摇着头离开了。

      他走后,小北凝视着火堆,脸上挂一抹温和的笑道:“小篱,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有事说事!”沉着脸,小篱淡淡道。
      “还记得我求白叔不要追问我们回到过去看到什么的事情吗?”小北微笑着,忽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记得……”
      她甚到还记得当时臭家伙的表情有多么慌张,不过这个时候,她提这个干什么?

      “小篱,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西若姨是为解决我家的事而赶来的……这个是爷爷告诉我的,而那时,正好我一个妈逼死我另一个妈妈,很有可能是那时她杀了西若姨。如真是那样我就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小篱,真这样的话,我们还能住在一个屋檐下吗?”

      她侧头看着冷光清艳的小篱,月光映照着她的脸,挺秀的鼻梁如同山峦在昏晓变化中形成的阴阳交界:一侧,是魔佛公子掌控妖盟天大地大的冷漠洞彻;而另一侧,则是流年岁月里调皮恶劣却依然温柔爱恋的守护眼神。
      莫东篱怔了,怎样也料不到臭家伙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是真是假,这人说的话,她早已经分辩不清!
      但是,有一件事她清楚知道,那就是……小北想离开她……
      “事情你确定了吗?”她面上冷漠道,身体微抖道。
      “不确定,但确有这样的怀疑!”小北表情没有变,就像说别人家的事情那么随意,仿佛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那我是该留你,还是要杀你!”她问道。
      “杀我吧!小篱,我们分开住!我们感情太好了,我怕到时候真的确认了,你要杀我时,下不b了手。”

      她一怔,臭家伙居然想得这么周到了。
      想分家而已用得着用这么损的借口吗?那么多借口不用偏用这个,难道她就不怀疑纳兰刹那吗?真当她白痴啊!
      最好用的借口为什么不用?
      不喜欢她,这么好的借口为什么不用?
      那样,她就可以死心,随变找个猫猫狗狗嫁掉算了!

      “实在说不出不喜欢你,这个理由你就凑合着听吧!”

      咦!她瞠大眼眸看着臭家伙,臭家伙冲她苦笑,道:“你脸上什么都写着了,太容易猜了。”
      王八蛋,那么聪明怎么就不见她说点好听的,专捡难听的说,故意挑事的吗?

      透过水镜看着那边两孩大眼瞪小眼的,白楚伸手揉揉额角,身旁人忽道:“人也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以你张狂性格,是你做的不会不承认。”白楚无奈轻道。
      韩庄脸色忽然不好看起来,道:“不会是你知道谁做的吧!不对,这几年都没有见你动手杀过什么人!”
      白楚神情微愕,然后,低头淡淡道:“小庄,仇恨这东西会你不好受,可是也会让你变得心性更为坚忍一点。”
      韩庄大声咆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仇恨,那就说杀笨女人还有别人!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那么喜欢那个笨女人,为什么还会让她落单被人杀了?你和那个笨女人丢下女儿那六年到那里去了,告诉我!”
      “小庄!”白楚眼神忽然闪过一丝狼狈喝止道。
      韩庄一愣,转瞬狞笑起来,不说是吧!好!他查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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