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天下

　　老九。

　　在年轻一辈里会那样叫张瑞九的也只有那个青年了，或者说，也只有那个青年敢这样唤他。

　　『老九。』

　　尾音微微上扬，温润的嗓子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和隐约的笑意。

　　平瀞，事实上却是个一点也不平静的家伙，洒脱、张狂，比任何一个江湖人还要像个江湖人，烧刀子一碗碗面不改色的往肚里灌，一出口便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偏生这样的一个人却有着貌比潘安的好皮相，无论他说了什么粗话做了什么粗鲁的事，整一个就是与粗野沾不上边。

　　那人啊，老是一身白袍黑褂，像风般大江南北自由地转悠。

　　老实说，除了平瀞，张瑞九还没看过谁能把简单的白袍黑褂穿得那样好看，像个谪仙，张瑞九总是想，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人物了吧!

　　但今儿个，奶奶的见鬼了，还真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几天前，他曾看过那个少年与一个男人走进酒楼，那时其实他没仔细去注意，只记得那少年与那男人都有着出色的容貌，尽管，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年和一个英俊的男人能有很多种关系，尽管，那个男人的身分并不普通，但那干他什么事呢?他不过是一个拿着破碗蹲在墙角的乞丐，对于别人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去注意的。

　　可是，如果那个少年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呢?

　　白袍黑褂，傲人的风姿，这个少年拥有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本钱，但不知怎么，张瑞九在此时想起了那久违的故人，俊逸潇洒，总让人猜不透的青年。

　　「老九，发什么愣啊?老痴呆了吗?」

　　少年的嗓子温润却又有些男女莫辨，印象中青年的嗓音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少年说的话和欠扁的语气耳熟得让张瑞九马上确定站在眼前的其实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故人。

　　「平小子易容术越来越厉害了，连嗓子也装得挺像啊!这阵子又跑哪混去了嗄?」

　　打量着平瀞细致的脸，张瑞九心里其实有些疑惑，这张脸不像平瀞平常易容的风格啊，他小子转性了吗?平瀞易容时总是拣那种平凡再平凡，平凡到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让人忽略的容貌，怎么这会儿……

　　「上东北喝毒酒去啦!哎，走走走，找个好说话的地方……」

　　平瀞跩跩的向张瑞九抬了抬下巴，整一个就是张瑞九再熟悉不过的痞样，他只能摸摸鼻子，自认”遇人不淑”的将地上的碗往怀里揣，然后跟着平瀞晃进了小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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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东北喝毒酒?平小子哪来这好兴致?拈着乱七八糟的胡子摇头晃脑，跟着平瀞走进了城郊的破庙张瑞九还在想着平瀞说的话。

　　「奶奶个熊，贼老天这次玩笑可跟我开大了。」

　　无视于地面和自己洁净的衣服形成的强烈对比，平瀞衣襬一拂就同张瑞九一般直爽的盘腿往地上坐了下去。

　　「怎么着?你平小子也有吃亏的时候?」从怀里掏了个硬馒头出来啃，张瑞九挑眉看着平瀞。

　　「操，一辈子就倒这么一次楣，老九，我说你江湖走了这么久，看过这张脸没?」

　　老九在江湖上的阅历几乎可以让他以卖情报为生了，丐帮的耳目可是大江南北的广，活到这把年纪，武林里还有什么人是老九不识得的?

　　平瀞的打算是这样：如果没有，这江湖他还能继续混下去，如果有……再另外打算。

　　「怎么?这脸的主人是你仇人?」张瑞九又仔细的端详了一次平瀞那张清丽的脸。

　　「没有，我不记得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再说了，有这样一张脸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没无闻?」

　　「是吗?说的也是……」那么，嘿嘿嘿......

　　「喂喂，你小子那什么脸……」那笑容配上那容貌……真是诡异的可以。

　　「对了，你说你上东北喝毒酒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就这么一回事，你混了近一辈子，借尸还魂什么的听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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