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又暴毙在迷宫门口

作者:白昼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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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的代价


      汉克心内不由得抱怨了一句,这种精细的活计,不该让他来做。

      不过也没办法,驻拜利安分局的圣职者们,多半都跟他一样,喜欢动手多过动脑子。他不喜欢这活计,别人更不喜欢,且容易节外生枝。

      若是交给芙洛拉……算了,还不如他自己来。

      关于要拉拢安捷莉卡·罗贝尔,汉克丝毫没有什么异议,从教廷来到安第斯,他同芙洛拉作为伊迪的左右手,就知道这一趟的任务。

      年轻有为的伊迪可不是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而是因为主教的垂怜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遇。

      如果这个小姑娘真的是当年那位以一己之力封印了魔神的圣女转世,只要有任意一些能力觉醒,都将成为左右局势的关键。

      拉拢成自己人最好,如果不能……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她成为圣堂教会的人。

      那些世俗政权的走狗,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奴颜屈膝的臭味。

      芙洛拉这个人满脑子都是战斗和杀戮,本身对于教廷内的预言者不屑一顾,所以对那位勇者小姐百般抵触,认为是浪费时间。

      汉克自认为还是很冷静持重的,不过也不太能理解,为何伊迪并没有直接和这小姑娘摊牌,告诉她:要么配合,要么死。

      反而是选择这种仿若过家家一样的怀柔方式,真闹不懂。

      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某一天醒来,就觉醒了全部的记忆。借着任务的便利将小姑娘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当然重要,可这不代表他希望看到安捷莉卡穿上这身压抑的黑袍。

      ————

      “那么……我们从哪儿开始学习好呢?”安捷莉卡在已经距离伊迪的书房足够远后,放慢了脚步,昂首看向汉克,“其实不瞒你说,我只想找到可以帮堂姐洗清冤屈的捷径来着。”

      这就容易多了,汉克想。

      “如果能确定这是诬告,那么直接逼告发者自己承认罪行,最快捷。”

      这条所谓的捷径当然是行不通的,毕竟若是不走后门,安捷莉卡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谁告发了丽塔。虽然很快接到了伊迪特意命人送来的案卷,她还是不知道这告发者是谁——

      他根本就没在审判局露过面,而是于城中找了个不认识的行脚商人带了匿名信过来。

      罗贝尔家族虽然生活在乡间,但祖传的除了可以挥动雷霆之剑的勇者血脉之外,还有着姣好的相貌,兼之丽塔的性格非常招摇,又嫁给了村子里最好的青年,嫉妒她的人不要太多。

      就算是去问丽塔,她也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异端审判局的地牢共分为两层,下层据说是已经证据确凿绝无翻案可能的,上层则是兴许还有救的。丽塔之前曾经两次试图逃跑,按理来说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但显然圣职者们给了安捷莉卡这个面子,将丽塔关在了上层的牢房中。

      “丽塔,你好好想想,这到底会是谁干的?”

      “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意料之中的回答。

      丽塔神情萎靡,她右臂几乎被棘枪/刺穿,如今虽然得到了包扎止血,但小臂仍然不能活动,更别论她之前用力扒住地面,十指的大部分指甲都裂开翻起。

      她整个人靠墙蹲坐,往日值得夸耀的容貌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安捷莉卡只能循循善诱:“我看了卷宗,圣职者们去你村子外边查看之后,证明那亵渎的降灵祭坛制作方法很‘正确’,并且上边干涸的血迹也确实属于人类。往好处想,也许不是有人仅仅为了诬陷你就下这么大的本钱。

      “所以你回忆一下,究竟是谁可能去林子里发现这东西,并且联想到你身上……就比如说,经常看到你出入那片林子之类的?”

      丽塔思索了很久,仍旧茫然摇头。

      安捷莉卡叹了口气,她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全然没有战斗素质的菜鸡,但姑且还在多年的训练下,会每天都观察周围的环境是否有反常之处。

      这个要求对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妇来说,也许还是过于高了。

      她转头看向汉克:“虽然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我能去一趟这祭坛所在地看一下吗?”

      “可以。”汉克一口答应,“但是我本身还有别的工作需要交接,可以稍等一段时间,两天后启程吗?”

      只要这两天,丽塔别被拷问的话,安捷莉卡当然没意见。

      是夜,在疼痛中刚刚睡着的丽塔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抬头就看到栅栏外的人影模糊而高大,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白日跟在安捷莉卡身后的人。

      丽塔从小生活在隔壁村子,对于堂妹的了解十分有限,对异端审判局的认知更是只停留在可怕和冤狱这两个词上。之前看安捷莉卡各种被礼遇,只当她斩杀魔王之后,在这地方也有尊崇的地位,而这个男人真的就是她的跟班而已。

      “你……你去告诉安捷莉卡,我根本不想知道谁诬告的我,我也不想报复,只要能救我出去就行!”

      “那可不行呢女士。”汉克垂眸,目光中似有悲悯。

      “如果实在没法指正诬告的人,想要重获自由就只剩一个方法了。”

      “什么方法?”

      “找另一个人,将罪行都推给他就行了,只要那个人的嫌疑会比你大一点,你不就能够脱身了吗?”

      丽塔一愣:“这是让我也诬告别人?那我……不就和那个诬陷我的人一样无耻了吗?”

      “怎么能叫无耻呢,你告发比你嫌疑更大的人,这是美德,是圣主所喜悦的。”

      “是……是这样吗,让我想想……”丽塔垂首,喃喃自语。

      汉克知道,这个女人只要再于此暗无天日,只有老鼠的噬/咬与隔壁的哀嚎为邻,不出一两天,一定会决定出卖良心,将罪行随便推给别的什么人。

      这种事在审问局的日常工作中,他见的太多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以往这种互相攀咬,只会减免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刑讯,最终定罪的时候,仍然不会有所姑息。而如今看在罗贝尔小姐小姐的面子上,兴许这个蠢女人可以全身而退也说不定。

      这样的事,他从前是不屑于去做的,但要是任由罗贝尔小姐离开安第斯,回头一定会被分局长手撕。

      可他又不能强行阻拦,只好出此下策。

      离开地牢的楼梯上,汉克被人直接拦了下来。

      “芙洛拉,你的伤好了?”

      “哼!”女人高傲地昂头,“用不着讽刺我,你现在被派来做这种奴隶才会做的事,还自以为是得到了分局长的信任吗?”

      汉克似乎很懒得和这全身是刺的女人斗嘴:“北大陆上可没有奴隶。”

      他刚要绕开,又被芙洛拉挪了一步挡住。

      她似乎是因为这地牢到了晚上根本就没人经过,故而也没特意压低声音,正色道:“你不觉着分局长自从将那个小姑娘带回来之后,就不大对劲吗?”

      沉默半晌之后,汉克开口:“对有利用价值的人格外优待,无可厚非。”

      然而并没有直接反对芙洛拉的话。

      芙洛拉轻笑一声:“反正我觉着那小姑娘有问题,她的战斗素质非常差,连着斩杀两位魔王,这根本不可能。你就好好盯着她吧,兴许她本身就是个魔种或者黑魔法师,之前的那些尸体,都是制作出来掩人耳目的东西。”

      “你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去多读点书,如果是那位圣女的转世,这可没什么奇怪的,哪怕只觉醒了十分之一的能力……所谓的魔王,根本不在话下。”

      “呵,一千年过去,如果那位的魂魄还在,肯定早就被那位魔神的追随者找到,用最残忍的方法制作成祭品用意慰藉他们的主子,这其中肯定有个大阴谋!”

      芙洛拉越说越狂热,声调也拔高了。

      汉克皱眉,芙洛拉实在太过于一根筋了,跟她讲道理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忍无可忍,抬手粗暴地将芙洛拉推到了一边。

      没读过书就是不行,斯洛司的追随者?懒惰之主的教条哪里会那么狂热,自杀寻求永久的安眠还差不多。

      离开地牢之后,汉克悄无声息地回了住所。

      那栋大门直接修建在了审判局之外大街上的小楼,是有职位的圣职者才有资格居住的地方,三层是女性专属。

      在安捷莉卡被接过来之前,顶层是芙洛拉的天下,但上次被分局长教训过之后,她便赌气直接搬到了楼下去,反而汉克这个需要贴身“保护”安捷莉卡的,搬到了她的隔壁。

      走廊里一片寂静,绵软的地毯踩上去没有声响,汉克特意放轻了动作,最终只有关门的“咔哒”一声,轻微地一闪即逝。

      而在这声响传出的同时,埋在被子里的安捷莉卡立刻睁开眼睛,起身掀开被子。

      她身上穿着全套外衣,连靴子都没有脱,黑色斗篷半挂在肩上,也是方才没来得及脱下来的。

      今天入夜之前,她就觉着汉克很不对劲,虽然说不上来因为什么,但总觉着自己能体会他的焦躁。

      所以这一晚,她根本没睡,而是在听到隔壁有动静之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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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勇者小姐的身份,注定没法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只能在某位魔神的保护下,乐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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