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牙

　　次日寅时，晨曦轻轻扳开智岚的手，为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起身穿好衣衫。
　　晨曦走出卧室，天还未见亮，耳房内听见里屋房门开启的声音，油灯亮了起来，明月从耳房披着棉袄迎了出来，压低声音道：“起了？”
　　晨曦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停步，自己则快步走向她，“天冷。”
　　“梳洗吧。”明月暖声道。
　　晨曦点了点头，“懒了几天，都有点不习惯这么早起了。”
　　今天是晨曦小登科后上朝第一天，以晨曦目前的官位品阶，他哪天来上朝怕是无足轻重。不过，内宫里倒是有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几天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十一公主明艳绝伦的俏脸满是怒容，“什么？他不过来？”
　　小太监跪在地上，“穆大人说他是外臣，若看不见主子手谕，是万不能进内宫的。”
　　“混账！”十一公主冷喝道，“这个负心汉，肯定是存了戒心！”
　　小太监低头不敢语。
　　十一公主思忖片刻，道：“既然宫内进不得，本宫就在宫外陪你玩一玩。”转身冲小太监道，“陆宁儿不是落下一支簪子吗？”
　　“是。”小太监应道。
　　“给本宫找来。”
　　“嗻！”小太监起身退出。
　　…….
　　晨曦下朝到了家，回卧室去寻岚儿，只见她正在低头全神绣花，眉心从旁伴着。
　　智岚一见晨曦推门进来，脸上马上露出欢喜，“你回来了。”
　　晨曦走近她，牵上她的手，道，“怎么没出去走走？”
　　智岚轻摇了摇头，“在等你回来。”
　　晨曦会心一笑，将岚儿揽向自己怀里，眉心见此，便退了出去。
　　岚儿靠在他怀里，满腹的甜蜜，“你看，以后这帮丫鬟小厮都不敢在屋里待了。”
　　“哈哈…”在她额头轻啄一口，然后移向智岚玉颈…
　　智岚马上躲开他的亲吻，从他怀里抽身，“今早心儿给我篦头发，你看，可是羞死人了。”晨曦看见她脖颈上的点点淤红，讪讪一笑，又拉上智岚的素手，“走，带你出去逛逛。”
　　“去哪？”智岚愕然道。
　　“我和娘说去牙行，其实是想带你买些小物。”
　　女人本来就是没有自由的，尤其是像智岚这样的大家小姐，成了亲也只是多了持家守业，相夫教子这样的枷锁，自由是万不会有所改变的。岚儿显然没有料到，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里，晨曦会带自己出去游玩，让自己如何不欢喜呢？
　　晨曦从她惊喜的表情中读懂了岚儿心中的欢喜，轻声道：“走吧。”
　　岚儿由晨曦牵着往门外走，看着前面的少年背影：嫁给这样的人，该是一个女人多么梦寐以求的事啊！哪管她是一个女人，自己也无怨无悔…
　　智岚在后面柔肠百转，前面的少年意气风发。
　　春兰见少爷和少夫人出来，上前询问道，“少爷？”
　　“我和夫人去牙行看看，让富贵备车。”
　　春兰应喏。
　　晨曦扫了一眼，“明月呢？”问道。
　　明月从耳房听见他声音，忙从屋里出来，一边净手一边道，“在呢，少爷。”
　　“呃--”回头看了一眼智岚，“还是让眉心跟着吧。”
　　智岚心领神会，嫣然一笑。
　　眉心听见少爷点名要自己跟着，刚刚失落的心情一下子抖擞起来，傲然的看了一眼明月，应道，“是。”
　　晨曦和岚儿上了马车，晨曦冲富贵道，“去东市。”又对智岚道，“东市小物件多，想你会喜欢。”
　　智岚挽着晨曦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嗯。”
　　“过两天我要出公差。”
　　“去哪里？”智岚听他如此说，起了身询问道。
　　“有点远，科尔沁部。”
　　智岚显然很失落，抽回自己的手，嗔道，“还真远。”
　　晨曦低头去寻她的眼睛，“怎么了？”
　　“不想和你分开。”怏怏而道。
　　“路途遥远，担心你身子扛不住。”
　　智岚顿时有了神采，“可以带家眷的吗？”
　　“这次时间较为充裕，我也原想着带你顺便游玩一番，可漠南不比别处，现在又不是好时节。”
　　“我要去嘛。”智岚央求道，“有你在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岚儿再把府里的医女带着可好？”
　　晨曦点了点头，“那好吧。”
　　智岚重新靠回晨曦的肩上，“好开心啊。”
　　晨曦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个月下旬走，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
　　傍晚，晨曦和智岚回到家，府里的小厮将信笺呈给晨曦，“少爷，您的信。”
　　晨曦接过信笺，从里面抽出一支簪子，思忖片刻，又将里面的信纸展开，岚儿见他一脸诧异，询问道，“怎么了？”
　　晨曦将信纸递给她，智岚阅罢，“陆姑娘约你？”
　　“是呀。”晨曦道，“可是她怎么会约我呢？”
　　“这个簪子可是她的？”
　　晨曦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还是去看看吧。”
　　“好。”

　　第二日，晨曦如约来到画舫，艄公招呼道，“穆公子，陆姑娘早些时候差人来吩咐，家中遇有急事，请穆公子稍等片刻。”
　　“无妨。”晨曦跨步上了船。
　　待晨曦坐好，艄公端上茶点，“穆公子请慢用。”
　　晨曦于舫上品茗坐等，半盏茶后，感觉头脑晕眩，便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只见自己双手双脚已被捆缚住，浸在猪笼之内。
　　“唔--”
　　“看来穆大人有话要说。”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船上传来，“把穆大人口里的棉布除了。”
　　晨曦仰起头，小厮将他口里的棉布扯掉，“这是做什么？”晨曦怒目而视，质问道。
　　“浸猪笼喽。”那女子轻描淡写而道。
　　“上次之事，下官并未计较，今日所为，又是为何？”
　　“负心汉，本宫已经告诫过你了，这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公主即使身份尊贵，对朝廷命官若用私刑，可知有违法纪？”
　　十一公主冷笑道，“你也好意思和本宫论法纪？你和智太师沆瀣一气，视我大清法纪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你心中哪里还有法纪？”。
　　“事情并非公主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本宫现在给你机会解释。”
　　“下官不需要向公主解释。”
　　十一公主冷哼一声，“无话可说？还是无计可施？”
　　晨曦不言。
　　十一公主瞧了一眼冷水中瑟瑟发抖的晨曦，讽道，“你也就空有一副好皮囊，真不知道陆宁儿看中你哪点了？竟然为了你这个负心汉，连性命都不要了。
　　晨曦不语。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如果真和你这个负心汉在一起了，才是真的不幸。”
　　十一公主品了一口香茗，漫不经心的说道，“再坚持一下，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哦，对了，你可以回去向我皇弟告状，本宫可不怕！”
　　“我腿抽筋了。”
　　“你说什么？”
　　晨曦双眉拧在一起，“我腿抽筋了，好痛。”
　　十一公主见他脸色苍白，“你若向本宫求饶，本宫也许会放了你，若你用谎话骗人，本宫才不会上当。”
　　“真的。”晨曦颤抖的说道。
　　十一公主见他很是痛苦的样子，又不像说谎，“骗人不是大丈夫所为。”
　　晨曦脸色愈加惨白，疼痛难忍。
　　十一公主见他闭目不语，又默默的观察了一会，对身边的小厮命道，“把他拖上来。”
　　小厮将晨曦从水中拖了上来，抬头等待公主的指示。
　　“看看他的腿。”十一公主道。
　　小厮伸手触碰晨曦的小腿，回道，“主子，是真的，腿僵了。”
　　“快快，把他放出来。”
　　小厮将猪笼除掉，绑缚解了，十一公主见他仍未醒转，将身上的披风解了，“给他盖上。”
　　将晨曦平放好，盖好披风，小厮将他的鞋脱了，扳脚趾的扳脚趾，拉筋的拉筋，按摩的按摩，一阵忙活之后，晨曦苏醒过来，十一公主松了一口气，“真没用，送穆大人回府！”
　　…….
　　晨曦醒转，身体感觉还是疲乏。
　　“醒了？”
　　“嗯。”晨曦伸手去擦智岚脸上的泪水，“怎么还哭了？”
　　“都怪岚儿，早知道就不要你去赴陆姑娘的约会了。”智岚哽咽道。
　　“不是陆姑娘，是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
　　“嗯。”晨曦轻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智岚很诧异。
　　“也许是为陆姑娘抱不平吧。”
　　“十一公主和陆姑娘认识？”智岚更是诧异。
　　“前一段时间十一公主宫内戏耍了曦儿一次。”
　　“这个公主怎能如此任意妄为？岚儿这就书信给爹爹…”
　　“算了。”晨曦握上岚儿的手，“以后多加防范就是了。”
　　智岚看着晨曦苍白的脸，心疼，却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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