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之凤尾花

　　凤九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也不知何时，有只可爱的小鹿模样的小兽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停下脚步，那只小兽也萌萌地随她停下脚步，她迈开腿继续往前走，小兽也随她往前走。

　　这只小兽还时不时地扯扯她的裙摆，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力，想让她陪着它一起玩耍。

　　就冲这份自然而然的亲近和熟稔，凤九便知这只小兽也是故人之人啊，没先到三千年的自己简直是处处留情，连这种可爱的小兽都被她俘获了。

　　只是可惜这只小兽不能口吐人言，不然还能打探一下往事。

　　凤九坐在石凳上，一边摩挲着小兽油光水滑的脑袋，一边逗它，“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啊？在这边住得可欢喜？要不要做我的灵宠，到时候随我一道回四海八荒啊？”

　　这时，从头顶上传来润玉流水般温柔的声音，“这是魇兽，暂未取名，凤九给它取个名字可好？”

　　凤九抬眸看他，摆手道：“既然尚未取名字，那便该由它的主人取名，我不好越俎代庖。”

　　“我便是魇兽的主人.......”

　　润玉眸光沉沉凝视着她，眼中的情意一览无遗，凤九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边逗着魇兽，边若无其事道：“你这会儿不该在七政殿处理政事，怎么想着来寻我？”

　　“这会儿正是凡间的上元佳节，凤九你来天界也有段时日了，大概也无聊了，你可愿随润玉一道下凡共赏花灯？”

　　凤九一听下凡，眼眸瞬时亮了亮，接着矜持地微微颔首，“好啊。”

　　这天界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些许人间烟火的味道，冷清寂寥地很，不像青丘被姑姑与她治理地宛如凡间一般热闹，烟火气旺盛得很。

　　润玉看着她脸上闪着光欢喜的模样，忽然想起今日与邝露的对话。

　　“陛下，你在担忧什么？”

　　“邝露，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开心过，也从未这般忐忑过......”

　　“陛下，是怕小殿下想起那些往事，会就此疏远了你。”

　　“.....有一瞬间，我曾想过如果能与她相守一生，我愿意为她放弃天界浮华，惟愿长伴她左右，我便心满意足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是你爱的太卑微了......陛下，这是你该得的幸福......”

　　“你真的认为是我该得的？”

　　“是的！”

　　也许这是上天垂帘，不然她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遗忘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

　　凡间烟火果然别有一番动人风情。润玉和凤九敛了周身仙气，就如凡间男女一般信步走在街上，可他们俩的样貌在人群间鹤立鸡群，显眼地很。

　　就有不少怀春少女，少妇或偷偷看润玉两眼，或明目张胆地用眼神调戏他，行情比凤九想地还要好，估计这年头凡间流行他这种文弱翩翩公子。

　　不仅如此，还有好几个的豆芽菜大小的小姑娘一边吃手指一边目不转睛地看他，然后被自家娘亲红着脸拉走，简直就是大小通吃，不得了啊。

　　凤九也学着凡间女子一样，睁着顾盼生辉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润玉，看得润玉咳嗽一声，轻声问她，“润玉可有哪处不妥当？望凤九指点一二。”

　　她沉吟片刻，调侃道：“不妥当的地方便是你长得太招蜂引蝶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数数都有多少无知少女，少妇为你倾倒了。这里边可有你中意的，有的话，不妨带到天界封个侧妃......”

　　随着润玉紧皱眉头，微微沉下的脸，凤九的说话声夏然而止。

　　“润玉心中已有一人，长伴她左右足矣。”

　　“若她并无情意呢？”

　　“守着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凤九不禁抽了抽嘴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于润玉这种坚韧执拗的人来说，只有碰地头破血流大概才会回头吧。

　　有了这一段插曲，这趟上月佳节凡间之旅没有了开始的融洽。凤九沉默着走马观花地赏着街边各种各样精美的花灯，润玉则静静地看着她，偶尔暗中施展法术把挤过来的人群重新推回去。

　　他们路过一个摊子时，凤九忽然停住脚步，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摊子上那个最大最华丽的凤凰灯。

　　润玉看着凤凰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头轻声问凤九，“你想要那盏凤凰灯？”

　　凤九微微颔首，她看到这盏凤凰灯，莫名就想起老凤凰折颜，这盏灯就跟他一模一样张牙舞爪的。

　　摊主多精明啊，一眼就看出凤九想要那盏最贵的凤凰灯，恭维话一句句不停歇地对润玉说，“这位公子，你家夫人长地这般貌美，你们二人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给夫人买了这凤凰灯吧，也不是很贵，区区五两银子便能讨得夫人欢心，还是很值得啊.......”

　　润玉脸上的红霞一闪而逝，掩饰般捂唇咳嗽一声，“咳咳......店家，我买了。”

　　摊主笑眯眯地接过银子，然后把凤凰灯递给润玉。这盏灯原来的要价是二两银子，这不是见他们二人衣着华丽，摊主宰肥羊的心思一起，就加价到五两，他断定就算加价了，润玉也一定会买，谁还不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这点小心思他懂得很啊。

　　“方才摊主的胡言乱语，凤九不要放在心里。”说罢，润玉便把灯给了凤九。

　　凤九低头把玩凤凰灯，发现近看这盏灯更加华丽精美，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放心，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连这些都放在心上，她的日子过得该有多纠结啊。

　　润玉闻言，心中一阵怅然若失，他其是希望她在意的......

　　罢了，能这样陪着她也是极好，不能太过贪得无厌，徐徐图之，总有一天，她会接受自己的。

　　凤九提着凤凰灯，心中骤然闪过一丝悸动，她定了定神，蹙眉凝视着前方，眼前只有黑压压的一群人而已，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另一边，润玉建议去附近的酒楼坐坐，凤九欣然同意，随着他一起往酒楼方向去。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等润玉发现她没跟在身后时，街上早就不见了凤九的踪影，他只是带她下凡共赏花灯而已，怎么就把她给丢了。

　　凤九凭着本能往前走，越走越偏离热闹的人群，突然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姐姐，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身穿粗布棉袄的小不点，眨巴着大眼睛，手还扯着凤九的裙摆，发现她看来时，小不点偷偷把红肿的小手藏到背后。

　　凤九微微一笑，逗她，“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神仙，也许我不是呢。”

　　小不点有些急了，声音不禁大了一些，“张奶奶说只要心诚许愿，就能见到救苦救难的神仙，我已经许了好久的愿望了......姐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你一定是神仙......姐姐，你可以救救我娘吗？我娘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说着，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凤九不由叹了口气，神仙是不能干预凡人的生老病死，所以她也无能为力，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哭地伤心的小不点，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你家在哪里，带着姐姐去好吗？”凤九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道。

　　小不点破涕为笑，凤九拿出手帕给她擦干净笑脸，她就带着凤九往家里走。小不点的家离的并不远，很久就到了，那是一间破旧但是很整洁的平房。

　　“姐姐，我娘就在里面。”

　　小不点吱呀一声推开卧室的门，凤九看到床上躺着个面色枯黄的瘦削女人，她听到动静，艰难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尧华......这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女人就气喘吁吁。

　　“娘，这是神仙姐姐，她来给你治病了！”

　　“姑娘......小儿不懂事......打扰了姑娘.......”

　　“无妨。”凤九笑笑，走过去把手搭在尧华娘的手腕上，片刻后，收回手，果然已是油尽灯枯之状。

　　尧华娘见凤九不仅没生气，反而给自己诊脉，扯出一抹笑，“我的身子自己清楚......”

　　“姐姐，你能救我娘吗？”尧华眼巴巴地看着凤九。

　　凤九摇头，“姐姐救不了你娘，但可以让你娘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着你。”顺便替你做好未来的打算。

　　见尧华又要掉金豆子了，凤九拿出一颗丹药，想了想，指尖闪出一缕白光，丹药就一分为四，她捻着其中四分之一递给尧华。

　　“把丹药给你娘服下，她明天就可以下床陪你了。”

　　尧华吃惊看了眼手里的丹药，忙不迭拿给娘吃。尧华娘闻着药香扑鼻的丹药心知就算不能治病，这也是一味极好的药，感激地冲凤九点点头，然后服下丹药，之后陷入了昏睡。

　　“姐姐，谢谢你，尧华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尧华信誓旦旦道。

　　凤九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姐姐是神仙，不需要你的报答，你只要好好长大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这家里就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一旦尧华娘离世，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呢。凤九离开尧华家前还把那盏凤凰灯送给了尧华，也算她们有缘吧。

　　魔界

　　旭凤忽然感受到寰谛凤翎传来的气息，他已有三千年没有感受到了。脑海里闪过各种猜测，无一例外都是在诉说着是她回来了......

　　凤九津津有味地看着河中飘飘荡荡经过的各种河灯，顿时觉得还是凡间好玩，待会儿就跟润玉说一声，她不打算回天界了，要在凡间游山玩水一阵，然后再返回四海八荒。

　　这时，她感觉到身后有道炽热异常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凤九蹙眉不悦地回首，看看到底是谁这般地无礼。

　　那是个凤眸高鼻英气俊朗的男子，一身黑袍衬地他越发唇红齿白，一副标准小白脸长相，正欣喜若狂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又是惊，又是喜，脸上还闪过各种表情，甚是精彩。

　　她最近怎么跟小白脸特别有缘啊，凤九很是不解。

　　旭凤贪婪地看着眼前人，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凤九的发间，脸庞，眉眼......她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三千年前一样，那么的漂亮，吸引了自己全部注意的目光。

　　凤九眼见黑袍小白脸朝自己飞扑而来，手持合虚剑鞘一剑拍飞了他。

　　如果第一次是没有防备被人占了便宜，那第二次还被人占便宜，就是她傻了。

　　不过，这小白脸也太脆弱了吧，她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并没有下狠手要伤他性命的意思，怎么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该不会是死了吧？

　　凤九想了想，走到旭凤身边，用脚尖踢了踢他的手臂，还是没反应，凤九弯下腰查看时，被一跃而起的旭凤牢牢抱在怀里。

　　“你耍诈！我乃青丘女君，岂容你放肆！快放开我！”凤九不住挣扎。

　　旭凤挑了挑眉，洋洋得意笑，“不放，这叫兵不厌诈。谁让你不爱看兵书的。”

　　凤九闻言气极，想伸手打他，手却被他牢牢钳制，只能疾言厉色道：“快放开我！”

　　“终此一生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

　　“无赖！登徒子！”

　　旭凤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他紧紧抱着不住挣扎的凤九，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这里再无人影了。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润玉也来到这里，一无所获，原来旭凤在察觉到他的气息后便掩去了所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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