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军娘带夫破重围

　　确认了眼前的府邸的确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之后，无歌便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烦请诸位请老妇人身边的杜妈妈出来说话。”

　　她的口气很客气，这似乎让门子们对她的感官稍微好了一个，其中一个门子听罢，也口气和缓道：“姑娘若是杜妈妈的亲戚，可以到西边的角门或后街的门那里请婆子们通报一下，这相府的大门，可并不是随意可以进出的地方。”

　　“这个我自是清楚的。”秦无歌道，她本身虽只是天策府副统领的女儿，不算出身世家，但到底也身在公门，很多规矩，自古以来都没有变过，何况是只过了一百多年之后的大宋。

　　但是，今日是无歌，或者说是王妤，也就是这具身体，自从小时候被送往洛阳之后，第一次回到属于自己的家，无歌觉得，身为嫡女的王妤，从正门进，那是应得的待遇。

　　毕竟，王妤这十几年来，应得的都没得到，既然自己占据了王妤的身体，就应该给她讨回来。

　　神色很是严肃，秦无歌在门子接她的前话之前便又续道：“但我并非是杜妈妈的亲戚，而是这家主子的亲人，你们自去通报便是，就说是前两日里杜妈妈曾经见过的人回来了。”

　　“哟~”本来还觉得秦无歌挺明白事理的门子们不由得乐了，仿佛看稀罕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无歌：“你是这府里主人的亲戚？你觉得这话我们会信么？走走走，脑子有病的赶紧走！”他们似乎已经由无歌的话确认了她是来捣乱的，其中一个便抬手便要把无歌推走，无歌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时候往旁边闪了一下，门子没推到，自己倒差点跌了个趔趄，自觉出了丑的门子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起来。

　　已经随着无歌下了马车跟在后面的阿实不由气愤：“喂，你们怎么能这样，是不是亲戚，你们去问问杜妈妈不就知道了？我家小姐可是——”

　　抬手制止了阿实继续说下去，认为此时并不适合将自己身份暴露出来的秦无歌将自己手里赶驴的鞭子搓揉了几下，淡淡道：“你们的意思，是不去找了？”

　　脸色难看的门子看了看她手里的鞭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怵了一下，但仍然硬着口气道：“要通报你去找婆子们通报，咱们不是你能使唤得动的人！”

　　“对对对，你们上后门找婆子去！”其他门子纷纷附和着围上来，似乎要给同伴撑腰。

　　“是么？”秦无歌的嘴角逸出一声冷笑，一旁阿实语带忐忑，小声在无歌耳边道：“小姐，要不，我们去角门找杜妈妈？”

　　将原本看着这些门子和手里鞭子的视线移开，看着不远处的朱漆大门，秦无歌道：“不，我今天，就要从这个大门，堂堂正正的走进去！”

　　她的语气坚决而又肯定，这让众门子面面相觑，就在无歌准备实行自己的下下策时，门子中突然有个人开口道：“这位小姐，烦您稍等会儿，小的去帮您试试看，若是杜妈妈来了，小姐自可如愿，若是杜妈妈不来，还请小姐莫要为难我等，再想其他的办法入府吧。”

　　突如其来的客气话，让无歌主仆和其他门子都颇感意外的看向了声音发出了方向，就见一个方脸阔耳的门子，正站在距离其他门子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似乎刚才并没有参与到门子们的集体行动中，而是一直站在旁边观察。

　　觉得团队中出了叛徒的门子们的其中一个嚷嚷道：“喂，我说孙泽，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这俩人一看就不可能是我们老爷夫人的亲戚，你就这么去帮她通报了，就不怕到时候赏钱没得着，反而领一顿板子么？”

　　说罢又回头看了看秦无歌，补充道：“而且我看，你就是真办成了这件事，也怕是一分赏钱也领不到吧！”

　　门子们一起哄笑起来。

　　那孙泽却是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跟大家一条心，兄弟们，你们忘了前两日杜妈妈确实是曾经出过门，说是去接洛阳的大小姐么？”

　　“那又怎么样？那个咱们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大小姐，她不是没接回来么？”众门子不以为然，杜妈妈算是王老夫人前得用的人物，出门办事在正常不过，他们实在不认为这事儿跟眼前寒酸的主仆有关系，只当是杜妈妈办什么秘密的事情，托了个烂透了的借口。

　　见同伴们仍然执迷不悟，孙泽看了看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秦无歌，摇摇头，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于是道：“总之……我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他抬脚快步往门内走去。

　　看着他真的跑去通报的众门子纷纷吹胡子瞪眼：“嘿……这臭小子，他才来几天啊，让我们好自为之，我看他是不想混了吧！”

　　“我说你们还是消停点吧！”却又有其中一人泼了冷水道：“万一真给孙泽说中了呢，我们还是略等等吧。”

　　大概泼冷水的人比其他人略有威信，于是其他人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然而当两刻钟过后，孙泽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时，门子们便没了耐性，将自己心中的七分怀疑，瞬间上升到了十分，嘲讽之声便开始此起彼伏了。

　　那些人却不知，内宅中，早已因此孙泽的通报而气氛凝重了起来。

　　却说孙泽央了内院小厮将无歌的话报给杜妈妈，杜妈妈一向有脸，小厮并无怠慢，很快将话传了过去，直惊得杜妈妈连声念佛，忙不迭的跑到了王老夫人的院子。

　　王老夫人也才吃过早饭，两个媳妇儿丁氏和周氏以及他们的子女正在跟她说话，经了通报的杜妈妈进了门跪下就道：“老夫人，了不得了，大，大小姐上京了！”

　　“什么？”见杜妈妈一进门就冒冒失失的开口，王老夫人的口气也不太好了。

　　周氏看了一眼听见杜妈妈的话脸色微变的大嫂丁氏，拿起帕子假意擦了擦嘴角，掩去了笑意，历来在王老夫人面前颇为得宠的丁氏的女儿王婕就好奇插嘴道：“大小姐？哪个大小姐？”

　　狠狠斜睨了王婕一眼，明白了此时祖母心情很差的王婕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心里却是好奇的厉害。

　　杜妈妈自然不会傻到去接这位以前的大小姐，现在只能是二小姐的主子的话，咽了咽唾沫，依旧硬着头皮道：“方才前院来报说，说大小姐，现在就带着丫头，非，非要从正门进来，门子说，看样子怕是拦不住，就来报给您……”

　　眼睛一眯，王老夫人脸上原本就深的法令纹更深了两分，口气危险道：“她自称是王府的大小姐？”

　　一旁的王婕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丁氏，但丁氏此刻已经是心神不宁，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样子。

　　另一边的周氏母女则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头掩嘴。

　　杜妈妈慌忙摇头：“那倒没有，大小姐，大小姐只说，是要见我，说，说是我前几日见过的人进京了，我这一想，我这两日，见过的，在外地的，也，也只有大小姐了……”

　　王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算她还算懂点道理。”略想了一会儿，又对杜妈妈道：“你去，到正门那里，带她进来，便让她走大门！”

　　在场的众人都惊讶，丁氏终于没忍住插嘴道：“母亲……这……不太合适吧？”

　　严厉的目光扫视过去，丁氏心中一突，就听王老夫人道：“怎么？我王府的嫡出大小姐，还没有走大门的资格？”

　　丁氏不敢再接话，得了准信儿的杜妈妈忙忙答应着起了身，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往外走。她脚步虽不慢，但王府占地不小，从内院到外院再到大门，颇费了些时候，而当杜妈妈令人打开大门，看清楚门外的情况时，不由惊得头皮炸开！

　　王府大门外，开封府的大街上，身穿暗红箭袖劲装的秦无歌，正手持一条细鞭，狠狠的往四处乱窜嗷嗷惨叫的门子身上打。

　　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因为会武，门子们根本找不及躲避之处，杜妈妈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脸上手上在鞭影过后，吓得连滚带爬弄得灰头土脸。

　　有门子在躲避中见大门打开，连忙往门边跑，无歌自然要追，这一追就差点殃及了从门里出来的杜妈妈，这使得方才傻掉的她连忙吓得大叫道：“大小姐大小姐，手下留情啊！”

　　听见她的声音，原本随手一鞭甩过去的秦无歌手腕一转收了鞭子，站定之后，似笑非笑地对杜妈妈道：“妈妈终于出来了，可叫我好等。”

　　定了定神，杜妈妈看着四下分散原本哀哀叫喊，此时听见她对无歌的称呼吓得不敢再叫的众门子，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大小姐，这些个人，哪里开罪了大小姐？”

　　她惯是知道这帮人看人下菜的，可是，那孙泽都进府给这位大小姐通报了，怎地还是让她发起了脾气？

　　“哪里开罪了我？”四下看了看慢慢爬起来的众门子，无歌语带嘲讽：“不如妈妈亲自问问他们？”

　　看着门子们脸上畏畏缩缩略带心虚的表情，杜妈妈心道造孽，眼角余光瞥到往府门口越聚越多的开封府百姓，不敢再拖，忙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道：“是老身说错话了，大小姐教训他们自由小姐的道理，小姐快家里请吧，老夫人和夫人都等着您哪。”

　　秦无歌也并未再为难她，只是回头招呼了一下阿实，阿实见跟着杜妈妈的孙泽跑过来牵了驴车，这才忙跟着无歌也进了王府的大门。

　　大门外的石狮子后面，见秦无歌的身影消失，庞煜突然长长呼出了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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