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有点傻

　　狼牙，辛节二人的房间就在二楼头一间，适合观察监视以防不测，二人分别打坐养神，静等天明，外面呼呼喝喝之声也毫不在乎。

　　等那群人到了二楼，闯入的第一扇门自然就是这里，狼牙忽地睁开眼睛，看到领头之人却是认识，正是提前上路在青羊镇客栈跟那老范交代过的黑衣人老大，冷冷道：“金老大，这是做什么？”

　　“诶哟，是狼爷呀，”金老大忙道，“爷……不，我奉命来追两名女子，不可让她们进入剑阁府中，打搅您了。”

　　狼牙不语，示意一旁的辛节，辛节自然明白，端着架子道：“天字六号房，赶紧滚吧。”

　　“是是是，多谢二位，”金老大点着头退了出去，关上门才想起来，“两位？之前不是说好三位吗？”

　　不过也不想那么多了，金老大带人直接往天字六号房，刚进门便见到窗户大开，几条丝带连成一条绳，搭在外面，又听外面马蹄哒哒，有马儿嘶鸣之声，金老大一挥刀，忙道：“快追，快追！”

　　于是有的翻窗，有的从楼梯拐下来，往外追过去。

　　而天字八号房。

　　“别叫，别叫，写意让我救你，你别叫，”无名捂着那大小姐的嘴，还一边劝道，“你要是叫了，小心把外面那帮人招来了，或者你一定要叫，我可以先割了你的声带，你看怎么样？那样你就可以随便叫了，死不了的。”

　　“你敢！”说话间，唐写意从窗户翻了进来，原来刚刚她是去放马了，一回来就听见无名威胁这位小姐，只得出言呵斥道，“人家一个姑娘，你怎可如此粗鲁。”

　　“可是她，”无名话没说完，便停住了话头，唐写意看他模样不对，正打算问他，无名却突然一松手，抱住唐写意哇哇大哭，“呜哇哇，疼死了！”

　　“你不是不怕疼吗？”唐写意一时间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乖，无名乖，不疼，男子汉怎么能怕疼呢？”

　　而那大小姐也愣住了，没想到刚刚从背后抱住自己的竟是这么个娃娃脸的少年，而且自己刚刚只是情急咬了他一口，就害得他如此大哭，梨花带雨虽是形容女子的，但对他来说也颇合适，一时没了主意。

　　半晌，无名哭声方歇，双眼还有些红肿，唐写意劝了半天，以前都是自己哭，唐没骨劝，今天反过来了，才发现哄人真是个累活儿，这才问道：“无名乖，你不是不怕疼吗？”

　　“呜……”无名伸出右手，被那小姐咬出一个大大的血印，唐写意这才发现无名虽然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可偏偏这双手白白嫩嫩，虽然练武有些茧子，但整体来说却很漂亮，想来是小时候没被锻炼过，这里便是他唯一的破绽了。

　　唐写意便撕下一条丝巾，给他缠上，可算找到这小子的把柄了。

　　不过看他哭成这样，唐写意也舍不得说什么了，便问那小姐道：“姑娘，你因何被人追杀。”

　　“啊？那个，”那小姐这才反应过来，忙道，“秀儿，秀儿不见了！”

　　“你先冷静，冷静，”唐写意道，“秀儿，可是你那丫环？”

　　“正是！”那小姐用力点了点头道，“我刚刚翻出窗便被，被他拉到了这个房间，秀儿就不见了……”

　　“是嘛，不过以那群人的反应来看，似乎并没发现那个秀儿，”唐写意略微思考了一下，又看向无名，“你说你，就不能把两个都带来吗？”

　　无名噘着嘴道：“我以为带一个就够了嘛……”

　　那小姐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别急，现在不出去可是不妥，你还是把事情缘由告诉我们吧。”

　　“我，唉，我叫常水窈，乃是剑阁府普荣县知县常定古之女，”常水窈眉微颦道，“剑阁府数县亏空，朝廷派了钦差，可每县都上有贿赂，剑阁府知府便打算拿我爹爹顶罪，已经押解到剑阁府了，可我爹爹不愿妥协，因此便要拿我来要挟我爹。”

　　唐写意抱着双臂道：“那你还要去剑阁府？”

　　常水窈点点头道：“不错，听闻大理寺少卿欧阳慎奉旨查案，权管剑阁府，因此小女子要寻他申冤，并求庇护。”

　　唐写意已然明白，这话说得倒也合理，便道：“也罢，明日我二人也要进城，咱们三人一起走吧。”

　　“那秀儿……”

　　“且放心，贼人要一个婢女有什么用，应该不会难为她……”唐写意还没说完，刚刚还在哇哇大哭的娃娃脸冒出一句：“或者一刀宰了。”

　　这一句话把常水窈吓坏了，便要往外冲：“什……秀儿，秀儿！”

　　“你站住，”唐写意一把钳住她手腕，又揪过无名恨恨道，“这小子是个傻子，你信他？”

　　常水窈一下子愣住了，综合无名之前的表现，好像确实挺傻的……

　　“那您说怎么办？”

　　“听我的，明早进城即可，你家的侍女离了你，反倒没那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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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唐写意与无名带着常水窈，三人坐上了前往剑阁府的马车，还特地延后才出行，以防被辛节，狼牙等人看到。

　　但这日的官道并不宁静，来往车辆虽多，可却很是嘈杂，行不多时，大约四五里路，一群兵卒把着道路，细细盘查，车夫停下马车问道：“军爷，这是怎么回事，不让进城吗？”

　　兵卒也是无奈，一人道：“没错，今儿早上有人报案，这不就被连夜派过来了，行了过去吧，别破坏现场。”

　　常水窈内心惴惴不安，心虚道：“也不知是什么现场，会不会是秀儿？”

　　“别怕。”唐写意也拿不准，要是真是秀儿，自己可就算是耽误了一条性命，虽然这该算是无名的责任，但唐写意又觉得怪不到他身上，他只是个小傻子，要怪都怪自己没说清楚。

　　本来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如果是秀儿，也就不会那么惊讶了，可眼前的情形却是别样，怎么说呢，那是一地的尸体，正是昨晚追杀常水窈与秀儿的众人中派往剑阁府的一队。

　　车夫也不敢驾马太快，缓缓而行，也亏得如此，车里的人才得以好好看看此处情形。

　　常依秋透过车窗，看到那情形，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无名探头瞧了一眼，那情形用尸横遍地来形容毫不为过，而无名只是瞥了一眼那些人的伤口，便道，“用短剑一剑毙命，怎么看着像我杀的？不过我是不会让人家抛尸荒野啦。”

　　唐写意轻哼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用短剑就是你，真是厚脸皮。”

　　无名自豪道：“嘻嘻，在咱们东夏呀，我爹说擅长短剑的也就是我了。”

　　“也罢，算你厉害，”唐写意也不看外面，问无名道，“外面勘察的可是欧阳慎？”

　　无名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他是大理寺少卿，这种凶杀案正归他管，他此时就在剑阁府，不应该啊，”唐写意皱了皱眉，又问常水窈道，“常姑娘，你可知道这次钦差是谁？”

　　“听说是尚书令，顾怀民。”

　　“大老爷吗，他倒算是秉公执法的人，”毕竟跟了大人好几年，东夏的大臣什么秉性她可是清楚得很，唐写意原本担心钦差会是个大贪官之类的家伙，那就麻烦了，不过这样一来，常水窈就不算是自投罗网了，“那就没事了，我想顾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听唐写意对顾怀民的称呼，说话的语气，常水窈越发觉得她不是普通人，试探性道：“你，你究竟是谁？”

　　“检校玉钤卫中郎将，唐写意。”

　　“官军？皇家卫率？”常水窈前两句是惊疑，又看了眼无名，却是带着疑惑，“这个傻……小可爱也是吗？”

　　“不是，”唐写意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呀，就是我捡到一个小傻子。”

　　无名也不反驳，反而惊讶道：“诶，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

　　“那就算是吧，”无名吧嗒了几下嘴道，“写意，我刚刚还看到龙环，虎并了。”

　　“那很正常，本来他们就是让他们来找欧阳慎的，那两个杀手你看到了吗？”

　　“没有，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杀官一般要求自缢，服毒什么的，应该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我当年杀同格府知府的时候……”

　　常水窈觉得这两个差别实在太大，一个密不透风，一个却是大嘴巴，说什么都不过大脑，让人甚是担忧，便打断他道：“那个，小可爱，不是我要……”

　　“无名，我叫无名，”无名拍着胸脯，得意道，“常姐姐，你杀人吗，五两一个，可便宜了。”

　　“别闹了，让常姑娘说。”

　　吓到了，真是吓到了，常水窈可没遇到过这种小疯子，而且按唐写意所说，还是个小傻子，又疯又聪明的人，是隐藏在暗处的恐怖，沁人骨髓，冷到骨子里。而又疯又傻的人，却是明面上的恐惧，令人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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