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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似蒋清这等身份，若真不想招惹了麻烦，又是背后有人的小宫女。只要上头没动心思，其实，在皇宫里挺容易落得清闲的。
当然，若是哪一日被上头的贵人们想起时，也就注定了容易被当做棋子来用一用。
昭成五年，秋。
九月初五日，景福宫内。
小皇子的周岁宴，并没有大办。只是蒋清托了膳房的李进宝，又是添了一份银钱，才得了一桌席面。
周岁宴的人物，除了纪女史、蒋清外，就只有当事人一个周岁的小娃娃了。蒋公公是没出席这场周岁宴。似乎在这近一年里，蒋公公有些客气的疏远了景福宫。
整个皇宫里，景福宫就是让人遗忘的角落。
若让蒋清讲，这亦是好事。至少，小皇子平平安安的在成长。哪像后宫里，昭成帝若是又让哪位嫔妃或宫女怀上了，那注定就是能怀上，也绝对没可能生下来。
“也不知道小皇子会挑中哪件拭儿礼？”蒋清挺好奇的。
这拭儿礼自然是周岁孩童的生辰宴上，最是让人在意的事情。
小皇子的周岁宴，哪怕没外人呢。这拭儿礼还是举办了的，蒋公公自然差人送来了备好的一应物件。
笔墨纸砚，刀剑弓矢，印章、算盘等等，只要拭儿礼应该备的，景福宫里全然不缺。
“也就图一个吉兆。”纪女史显然看得清楚。
蒋清乐呵呵的笑了。这等喜庆的日子里，本来图的也就一个吉兆。
周岁的小娃娃，已经会走两步路了。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爬得速度更快些。虎头帽、虎头鞋，小皇子摇晃着走了两步时，挺是让人觉得份外可爱。
在纪女史的期盼中，在蒋清的好奇中，小皇子挑中了那小巧的印章。纪女史一瞧着，当场就是哭了。愰然之间，蒋清有些明白为什么的。
那印章是蒋公公专门差人送来的，是先帝夺回皇位后，复立昭成帝为太子时，蒋公公得了昭成帝的赏赐，赏下来的一方小印章。
小印章模样普通，材质普通，可这小印章唯有一样不普通。那便是帝王亲自雕刻的。蒋公公以往爱若珍宝，如今送来了小皇子的拭儿礼上，这里面的门道真是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姑姑这是喜极而泣。”
蒋清递了手帕子，说了讨喜的话儿。
“是啊，就跟清婉你讲的一样，我是喜极而泣。”纪女史忙是接过手帕子，擦拭了眼中的泪花。宫里的宫人，是不许哭的，贵人们会觉得晦气。
纪女史平日里也是端庄秀丽，雅致温柔的女子。这一遭的哭泣，更多还是心中的喜悦。
小皇子在生母哭后，有些小懵逼的状态。小孩儿眼中全然不明白眼前的一切。不过，寻着本能的直觉，他往生母那儿爬了过去。
许是讨好，许是孝心，在生母纪女史蹲下身准备搂了小皇子到怀中时。小皇子把印章往生母的手上推过去。
“小皇子真有孝心，姑姑将来是享不尽的福气。”蒋清拍了马屁。
纪女史听着这话，笑得真的开心。
一月后。
昭成五年，十月初五日。
同人不同命，都是皇子。这景福宫的小皇子周岁宴，那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承乾宫的元弘樘小皇子的周岁宴，可谓是皇宫的盛事。
万贵妃亲自吩咐了，又有昭成帝的旨意，自然是操办的热闹。
也是借着这一日的光彩，蒋清见了一面元弘樘这位皇子的模样。说实话，哪怕远远的一眼。蒋清也是看清楚几分，这元弘樘与景福宫的小皇子差异颇大。
景福宫的小皇子是活泼可爱，模样俊俏着像极了纪女史。当然，那一双眼睛却是随了昭成帝，父子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至于承乾宫的元弘樘皇子，同样是周岁了，可模样比着景福宫的小皇子足足瘦小了一圈儿。足岁的小孩儿，还不曾学会走路。
在拭儿礼上，元弘樘小皇子全程是由着奶嬷嬷抱了怀中。
蒋清在心中啧啧称奇，她觉得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啊。等这一位元弘樘小皇子长大后，是如何变成了专门给未来的天子弘文帝添堵的对像？在前世蒋清小侄女嘴里，元弘堂未来的形象，可是一个阴柔美貌，十足娘炮，切开心肝儿全黑的反派BOSS啊。
时间这东西，貌似不够用。
匆匆光阴间，昭成九年春天的脚步声徐徐而来。
昭成帝的万寿节，自然是京城欢腾。
教坊司在今年专门献了舞，奉给昭成帝等宫中的贵人们欣赏。万贵妃本来挺随意，可等舞姬上场后，万贵妃的笑容是收敛了。
丝竹声响，琴音绕耳。美人唱曲，舞姬献艺。端端一派繁华喧嚣。
就是曲响后，众舞姬之中，众心捧月的一位。那一位领舞者，她美貌而妖绕，又带一点纯真。她的舞姿曼妙，她的步伐轻盈，举手投足间全是魅惑。
若这些只能算得倾城的妖姬，这女子身上那股子韵味里，那一笑一蘋间，却又含了另外的东西。
万贵妃这时候有些怒了。
为何？
因为昭成帝看呆了。
“像、太像了。”昭成帝在这一曲的舞蹈结束后，拍掌赞道：“好。”
像什么？
在昭成帝眼中，那一位领舞的舞姬，真是像极了他记忆里风华绝代的万姐姐。不是如今的模样，而是他年旧时光中，让昭成帝打了高光，更加美丽，更加印刻在心上的模样。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万贵岁的年纪大了，她本人也得承认这一点。越是如此，一个赝品的存在，还是超越了本尊美貌的存在。万贵妃瞧着，能有好心情才是怪事儿。
“圣上瞧着好，教坊司便有功劳。”周太后开口后，定了调子，道：“赏。”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一出，万贵妃自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此时此刻，万贵妃告诉了她自己，来日方长嘛，她暂且不计较了这一遭。
等寻着机会，一个舞姬，处置便是处置了。
宫里添了一位新的嫔妃，一个献舞而得了皇帝欣赏，太后恩赐的虞美人。
这皇宫的嫔妃品阶。皇帝的嫡妻，自然便是皇后。妻者，齐也。
余下，便是后妃。
正一品的贵妃，额定二人。
正二品的四妃，额定四人。
正三品的六嫔，额定六人。
以上便是高位的嫔妃，亦是后宫的主位娘娘。其下，便是低位的嫔位。
正四品的婕妤，无额定人数。
正五品的美人，无额定人数。
正六品的选侍，无额定人数。
正七品的采女，无额定人数。
皇宫的一角，景福宫。
蒋清打探到一些消息，她还是不紧不慢着提了食盒进小偏殿中。
在桌上摆好吃食后，蒋清对纪女史说道：“姑姑，宫里最近非常热闹。虞美人可得宠了，又有太后娘娘给撑腰。据说连万贵妃暂时也拿这一位没折。”
“嗯。”
纪女史轻轻点头，更多的时候，纪女史是眉头轻蹙。
“姑姑有烦心事？”蒋清寻问道。只要不傻，会看了眼色，谁都能瞧出纪女史心事重重的样子。
“九儿一天比一天大了。”纪女史只讲这么一句。蒋清已经明白了。
九儿，便是纪女史所生皇子的小名。其出生九月，便由得生母唤一声九儿。未尝的也不是图一个好兆头，盼活得长长久久。
“宫里也议论了弘樘小皇子的进学事宜，姑姑肯定是听了这消息后，心中起了慌乱意。”蒋清讲了她的看法。
蒋清说道：“姑姑，您学问好，您亲自给九儿皇子开蒙，一定不比旁人差。”
话到这儿停顿一下，蒋清才又道：“再则，奴婢还听人讲了，宫外面在非议了立太子、立皇后的大事儿。这等大事没有定夺前，弘樘小皇子进学事宜肯定得搁置了。”
蒋清觉得比起元弘樘这一位皇子进学的小事。朝内朝外闹纷纷的立太子，立皇后两桩大事，才是更甚紧要的风暴漩涡。
太子，国之储君。
本朝开国以来，只要站住了太子位置的皇子，没例外的全当了皇帝。
皇后，母仪天下。
皇家更会恩赏了皇后的娘家人世袭贵爵。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范。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特别是皇后诞下的嫡子，那注定是儒家眼中的太子不二人选。
彼时，蒋清跟纪女史说了她的看法时。
承乾宫中。
万贵妃见到了娘家人。
万家的女眷进宫来，自然要讨了贵妃娘娘的意思。宫外因为太子、皇后的事情，已经是越闹越大。
在万家人眼中，元弘樘小皇子是昭成帝唯一的儿子。若立了太子，肯定是立了这一位流着万家血脉的小皇子。
至于皇后的宝座？
母以子贵。小皇子都成为储君，那么，元弘樘小皇子的养母万贵妃做一做皇后的宝座，成为坤宁宫的女主人又有何不可？
“我儿，这于你可是天大的机会。”万母在劝了女儿。万家在泼天的富贵面前，自然是动心了。
万贵妃静静的听完了其母的话后，万贵妃掩去心中的苦涩。这会儿，万贵妃眼框子有些微红了。她半晌后，才说道：“此事我知了。”
“娘，宫外且托给家中长辈叔伯了。”万贵妃给出肯定的答案，其母自然是欢喜极了。
万母当天离开皇宫时，是带着喜悦与轻松。而留了承乾宫的正殿里，静静坐上许久的万贵妃却是心情郁郁。
万贵妃并不是特别的开心。万贵妃很清楚，她坐上皇后宝座的机会很渺茫。皇宫中那一位最尊贵女人，周太后不会允许的。
只是，机会搁在了眼前，哪怕再渺茫，万贵妃总要搏一搏。
妻者，齐也。
万贵妃想百年之后，她与昭成帝合葬一处的，而皇后才有这样的权利。贵妃，妾也，只不过葬于妃陵，是没有这等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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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蒋清：（V—V）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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