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老大

　　“算是找到了。”人在S城，想找不难。总比寻遍五湖四海没有踪迹强多了。九尾笑着打量了祁连身边的人类，他并没有刻意关注过祁连的动向。祁连是唯一见过自己狼狈样子的大妖，当年的事情，在妖界闹得沸沸扬扬，但是知道的实情的妖并不多，能活下来的不过三两只，若不是祁连出手，也许自己就跟那颗老枯树一样化成了一对粉末，飘散在九州四海。只是九尾狐一向是高傲的大妖，即使实力不如祁连和其他大妖，他也从未低过头，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九尾打心里感激，却不愿与祁连有过多的接触。试问，这么多年过去，同样是小妖们尊崇的大妖，九尾如何能接受祁连见证了自己和天道对抗，又瞧过自己只剩下三根尾巴的真身这一事实。
　　九尾跟着祁连离开青丘，寻了处山头养好了伤，便又入了凡尘，为的是寻找那个凡人。人类寿命短暂，生死轮回，他们是不能插手的，有些人类还有可能入轮回，但是作恶多端的，多半都死在了黄泉。九尾都不记得自己在黄泉路口守了多久，见了多少灵魂，就是没瞧见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连孟婆都换了几届投胎去了，他还是没等到，黄泉路上的风景，他看腻了，人也瞧够了，九尾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撑着他在漫天黄沙里等了又等瞧了又瞧，他甚至都有些记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记得他的那颗真心，并不像他以前吃过的美味，而是有些苦涩，以至于后来有人类向他献祭都被他拒绝了。
　　他在黄泉里循着那个人的一丝气味，在人间找了又找，也是最近才找到的。九尾没和祁连联系过，只是从一些小妖口中得知他的消息，知道他也在S城，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九尾还是准备等事情办妥了，再上门拜访，却不曾想竟然在街边偶遇，一向不爱与人类往来的祁连，竟然还带了个人类在买东西。
　　“买点啥？”九尾闻到苏阳身上的味道，不是与祁连相处久了沾染的，而是由内散发的气息，不免替祁连捏了把汗，自己当初招惹人类引来责罚的事情，祁连是瞧在眼里的，怎么这会儿自己竟然犯起混来。但瞧着祁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九尾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我姓胡，在家排行第九，都叫我胡九，你也可以随祁连叫我九尾，小名儿。”
　　“苏阳，祁连的助理。”苏阳见九尾伸了手，也跟着伸出手来，介绍了自己，“想买个领带夹。”
　　“这种事，何必亲自出门，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九尾笑着看了眼祁连，他在人间行走了这么多年，也就钱多了点，别说是几个领带夹，就算是整个店面送出去也没什么，他欠祁连的恩情，怎么也是还不上了，祁连和这个叫苏阳的人类，一看就关系匪浅，送给苏阳就等于送给祁连，他道乐得买账。
　　“这怎么好意思，我也是买来送人的，如果胡先生不介意，可否借你的vip卡一用，我买这个就好。”苏阳指了指自己看中的领带夹，又转脸看向柜姐，“我借用一下朋友的VIP卡买，可以吗？”
　　被三个男人瞧着的柜姐愣了几秒钟，又保持着专业的微笑点头，“当然可以，请这边买单。”胡九是店里的大客户，得罪不起，就算不行也得行。
　　苏阳跟着去买单，留下了祁连和九尾两个人，原本站在九尾身边的导购很识相的走开了。
　　“你还真是执着。”祁连看着九尾，当初天雷讲下将他大半个脸灼伤，这会儿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载，这么翻来覆去的纠缠，有何意义。
　　“你不懂，自然笑话我，说不定哪天也要走跟我一样的路。”九尾瞧着苏阳的背影，笑着开了口。
　　“自然不会。”祁连顺着九尾的目光瞧了去，苏阳正认真的跟导购核对着金额。祁连对于金钱并不感冒，但也知道那只领带夹价值不菲，像苏阳那样的小气鬼竟也有大方的时候。
　　“难得遇到，不如一起吃个饭？”九尾对祁连没什么兴许，但瞧着苏阳倒是很有意思。
　　“我们晚上约了人，下次吧。”
　　“约人？”九尾认识祁连这么多年，可不知道他也有约人吃饭的一天，说出去大概也是没人信。
　　“一个朋友过生日。”苏阳付过钱，结果导购包装好的领带夹走到祁连身边，就听见九尾拔高了几个度的声音。
　　“你啥时候和人类走的这么近了？”九尾忍不住挑眉，祁连常年缩在自己的小结界里面，外面天不塌，都不出门的人，怎么可能去参加人类的生日会。
　　“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正好，我也被人放了鸽子，不如也带上我凑凑热闹。”
　　“好啊，只要您不嫌弃就行。”苏阳抢在祁连开口之前说了话，欧阳承向来喜欢热闹，祁连认识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以后对欧阳承还有帮组，苏阳也乐得做个中间人。
　　“当然不会，我可比祁连爱凑热闹多了。”
　　祁连黑着脸看着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的九尾，是、拽住了苏阳的胳膊，“你胆子倒是挺大，随便什么人都敢叫。”
　　“他不是你朋友？”苏阳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确是肯定的语气，从祁连的态度来看，九尾这个人就不是仇敌。
　　“喂！我可是能听见得，什么叫随便什么人！”九尾叉着腰站在不远处，“想请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我愿意跟你们吃饭，是你们的荣幸！”
　　“嗯嗯，我的朋友喜欢热闹，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苏阳见祁连也不准备搭理九尾，怕气氛变得太尴尬，赶紧开了口，看气势九尾并不比祁连若，想必也是有些年头的大妖，不好得罪。
　　“哼！”九尾习惯了祁连这幅德行，倒是没想到他身边的这个人倒是很识趣。跟祁连一别就是几千年，他们那个年代活下来的大妖，就算是死对头经过这么多年也都能客客气气的说上几句话，更何况祁连还三番两次地出手帮过自己，九尾嘴上没说过但心里一直当祁连是值得托付的朋友。
　　到了和欧阳承约的地方，苏阳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包间，这家私房菜，苏阳和欧阳承来过几次，味道不错，环境也很好。苏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只有欧阳承一人，“怎么就只有你？”
　　“嗯，每年生日都是一大堆人，今年不想闹腾了。”欧阳承被梦魇缠住的那段时间，就暗暗发誓，要是能有人救他于水火，他以后肯定不犯混，不干蠢事，好好的在哥哥手底下干点事。当然对于欧阳承这样贪玩的二世祖来说，即使是发过的誓也不一定能当真，只是那晚他躺在陈悦床上以后，真真切切的又做了场梦，梦里他虽然只是个旁观者，却清晰的感受到了陈悦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了他的不堪和艰辛。那种屈辱和爱恋，是欧阳承不曾体会过的。他们那群人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不过都是玩玩，有几个能寻到真心，欧阳承突然就觉得累了倦了，索性窝在自己的三寸天地里回忆起自己的糊涂人生来，知道苏阳的辞职信被他哥啪啪的甩到脸上，欧阳承收拾干净自己回了公司，做起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成了了十点必睡，上班喝枸杞的佛系二少爷。
　　“来，给你介绍个朋友，胡九！”苏阳见欧阳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就拿眼色瞟了祁连，暗示他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祁连上下打量了欧阳承，对着苏阳微微摇了摇头。
　　两个人的小互动被胡九瞧在了眼里，这么眉来眼去，还真是没把他当外人。
　　“你好！”欧阳承站起来，很正式的和胡九握了握手，又冲着祁连鞠了个躬，“上次的事真是谢谢您了。”
　　“不必客气。”祁连被欧阳承弄得有些尴尬，只能闷闷地咳嗽了几声，撇了撇苏阳，心里腹诽“这什么个情况，几天不见倒是转性了？”
　　苏阳也很尴尬的挑了挑眉，他认识欧阳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可不比他被梦魇缠住那会好多少，开口打趣“我说你这是失恋了？”
　　欧阳承抬眼瞧了苏阳一眼，自己都没正儿八经的恋过，怎么算失恋。又看见站在一边的祁连和胡九，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失态，慌忙站起来，招呼着他们坐下。
　　苏阳将礼物拿了出来，说了句生日快乐。欧阳承接下东西，并没有着急打开，但脸色却比刚开始好看不少。
　　祁连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个布包出来，“生日快乐！”
　　欧阳承倒是没想到祁连也会准备礼物，赶忙起身接了过来，“谢谢！”
　　“打开看看！”苏阳也没想到祁连会准备礼物，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和苏阳一样好奇的还有九尾，祁连向来不亲近人类，竟然能送礼物给个普通人，他也是头一次见，“对啊，打开看看。”
　　祁连瞧着两个脖子伸的比长颈鹿还长的人，有些好笑，“不过是小玩意，可以戴着防身。”
　　欧阳承打开了包布，只见里面一根红绳上串了一只木头刻的小动物，凑近了看那只动物有点像兔子，可是尾巴和耳朵都很长。
　　“扶桑树刻的胐胐啊！”九尾伸手拿过欧阳手里的小玩意，稍微用了点灵气试探，就感觉到那一小截木头上散发着灵气。扶桑树就是当年在青丘山山被磊劈成粉末的那颗老树，相传太阳就是在扶桑树下孕育，扶桑耗尽自己的灵力滋养了青丘上的一众生灵，最后却因九尾连累被劈的粉碎，九尾摸着这一小截木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看看。”苏阳自然不知道里面的缘故，但听到九尾说到胐胐，伸手拽着红绳，将东西扯到了自己手里，细细一看，的确和长乐一模一样。
　　“扶桑代表太阳，胐胐代表长乐。将这个戴在身上，自然不会再遇到妖异的东西，算是答谢你这么些年对苏阳的照料。”
　　欧阳承一头雾水，祁连说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过，但是最后那两句话他却是听懂了，直接将苏阳递过来的东西挂在了脖子上，祁连的能耐他是见过的，送的东西自然也是好的，“谢谢。”
　　“别人若是问起，就说是庙里求的小玩意，不值得一提。”祁连见欧阳将红绳塞进了脖子里，还忍不住叮嘱了他一遍。
　　“你倒是大方，就这么一丁点东西，你为何不送我留个念想！”九尾见欧阳承将那一小截扶桑木放进了脖子里，眼睛都要红了，他在扶桑下面躺了几百年，最后也得了他的庇佑，才保住了三条尾巴。
　　“自然有人比你更需要它。”祁连笑着看了看九尾，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断了的尾巴长不回来了，但留下的伤疤却早已好的彻底，更没必要执着这些身外之物。
　　“那个，我能不能把这个东西送人？”欧阳承摸了摸脖子上的坠子，他本来是想装口袋里的，可是又怕弄丢，才直接挂在脖子上，
　　“过分了啊，别人送你的东西，能随随便便送人嘛！”苏阳伸手拽了欧阳一下，欧阳承不是没礼貌的家伙，祁连送的东西，他肯定也知道珍贵非凡，若真是送人，那只可能是一个人，“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拿了大师送你的东西，要给谁？”
　　欧阳承自然明白苏阳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祁连身边，就差没给他跪下了，“大师，你再帮帮我哥吧！”
　　苏阳听到他的话，直接扶额，果然是出事了，这兄弟俩，今年是流年不利啊，“你们是不是真得找人好好看看风水了！”
　　“还不是看风水惹的！”欧阳承接了话茬子，“我哥被狐狸精缠上了啊！”
　　苏阳听到狐狸精三个字，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两天真是跟狐狸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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